金屬管道的震顫順著鞋底爬上來，林晚的手指猛地扣緊配電箱邊緣。那枚nx7晶片在掌心發燙，震動頻率與她耳中殘留的雜音完全同步——不是錯覺，是信號在主動激活。
她蜷身靠進箱體凹陷處，指尖沾著血，在銹蝕的鐵皮上劃出兩道數字序列。一組來自誘餌彈引爆前截獲的脈沖節奏，三短兩長，循環七次；另一組是紅芒高手肩部紅線閃爍的間隔，0.15秒的破綻窗口。筆畫重疊的瞬間，波形完全吻合。
記憶被撕開一道口子。
“涅墨西斯7”——前世實驗室檔案里的代號，她曾在趙銘辦公室外听見這個詞。那時她以為那只是某個未立項的神經增強項目編號，現在才明白，那是操控系統的命名序列。
她喘了口氣，喉嚨干澀發緊。掃描紅光在頭頂掠過，三米外的地面被灼出焦痕。她不敢抬頭，只將晶片翻轉，指甲刮過背面。一道極細的刻痕浮現，三角形符號中央嵌著二進制編碼︰0 0 0 0 0 0 0。
她閉眼默念，譯碼在舌尖滾過︰“ork”。
不是個體行為，是網絡化操控。這些高手不是自主戰斗，而是接收統一指令的終端。
她咬住下唇，壓住翻涌的惡心感。前世她被陷害時，趙銘曾調用公司安保系統封鎖她的權限，動作精準得像預演過千百遍。當時她以為那是權謀手段，現在想來，或許那也是某種測試——對系統響應速度與執行效率的驗證。
晶片再次震顫，頻率突變。
她猛地睜眼，神經接口處傳來刺癢，仿佛有信號試圖逆向注入。她沒戴導頻器，但金屬管網的共振仍在傳導信息。她將晶片貼回鞋底，借鞋墊夾層的絕緣布隔斷部分電流，手指卻不由自主地在地面劃出新的節奏︰短，長，短，短，長——與之前陸離接收到的編碼不同，這是新指令。
她盯著那串劃痕，忽然意識到什麼。
這些信號不是隨機干擾，而是分層傳輸。她接收到的，是底層協議的原始脈沖，而陸離收到的，是經過解析的戰術指令。兩者層級不同，說明系統存在中樞節點，負責將原始數據轉化為可執行命令。
她必須找到那個節點。
但“心靈洞察之鏡”只剩一次使用機會。她不敢輕易動用，可若不驗證推論，一切只是猜測。
遠處傳來金屬摩擦聲，三名高手正呈扇形逼近，掃描紅光掃過管道接縫。她迅速解下戰術腰帶上的誘餌殘骸，將導線纏繞在一根裸露的銅管上，另一端綁住一塊鐵片，拋向十米外的通風井。
電磁干擾瞬間擴散。
紅光偏移，三名高手同步轉向干擾源。就是現在。
她抬眼鎖定最近一人，視線穿透面罩，直視其雙眼。
“開啟。”
鏡面展開的剎那，她沒有探入對方意識，而是聚焦于那股熟悉的指令流。數據如瀑布般沖刷而過︰“抑制情感模塊，執行nx協議，目標清除。”末尾，三角符號一閃而逝，與晶片上的完全一致。
她正要退出，畫面卻驟然扭曲。
一間純白房間浮現眼前。牆上的投影顯示著一行字︰“林晚•序列編號︰Ω1”。角落電子鐘跳動著日期︰2025.10.17。
她的死亡日。
畫面瞬間消失，頭痛如刀割。她蜷縮在箱後，指甲掐進掌心，用疼痛維持清醒。那不是當前目標的記憶，是系統殘留的數據碎片，被“心靈洞察之鏡”意外捕獲。
Ω1。她不是普通實驗對象，而是首個序列。
她顫抖著將晶片重新嵌入耳後接口，嘗試反向追蹤信號源。金屬管網傳來斷續脈沖，每一次震動都指向同一方向——地下深處，雲都中央數據中心下方。
那里沒有公開的實驗室，只有城市核心數據樞紐和備用能源系統。但脈沖信號的強度和穩定性，遠超普通數據傳輸所需。除非，那里藏著一個未登記的神經同步基站。
她靠在鐵箱上，呼吸沉重。趙銘不可能有這種權限。他只是執行者，或是被利用的棋子。真正的操控者，藏在更高處。
手機突然震動。
屏幕自動亮起，無發件人短信浮現︰“Ω序列覺醒，協議72小時後啟動。”
背景圖是一張模糊的高中畢業照。她穿著藍白校服，站在人群邊緣。拍攝時間顯示︰2023.06.18。
她重生前三天。
手指僵在屏幕上。這張照片從未公開過，連她自己都沒有留存。對方不僅知道她的重生節點，還在她尚未覺醒時就開始監控。
她緩緩將手機翻轉，貼在冰冷的鐵箱上。72小時，不是警告，是倒計時。
她必須趕在協議啟動前，進入數據中心地下層。
但陸離的信號已中斷，聯盟防線失聯。她若獨自行動，極可能落入陷阱。可若等待，系統將完成新一輪同步，下一批高手會以更精準的模式追殺。
她低頭看著晶片，三角符號在昏暗光線下泛著冷色。
突然，接口處傳來一陣異樣震動。
不是來自手機，也不是金屬管網。
是晶片本身在共振，頻率與短信提示音完全一致。
她猛地意識到——這枚晶片不只是記錄裝置，它正在接收指令，成為系統的一部分。
她迅速將晶片拔出，可耳後神經接口仍殘留著微弱電流。信號已經注入，無法徹底切斷。
她閉眼，指尖抵住太陽穴。
三分鐘前，她還在逃亡。
現在，她已站在陰謀的入口。
手機屏幕再次閃爍，新信息浮現︰“你看見了不該看的。”
文字未落，屏幕突然黑屏。
她的手指還懸在上方，一滴汗順著額角滑落，砸在屏幕中央，暈開一道模糊的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