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上的刻痕“他在听”在幽光中泛著冷意,像一道未愈的傷疤。林晚站在斑駁木門前,指尖輕觸門板,木料的紋理粗糙而陳舊,仿佛被歲月啃噬過多年。門內,書頁翻動的節奏依舊,與她的心跳重疊,一下,又一下,像是某種無聲的召喚,又像是陷阱的倒計時。
她閉了閉眼,試圖穩住呼吸。可就在她凝聚心神的瞬間,一股無形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像是有無數細針刺入太陽穴,沿著神經蔓延至大腦深處。她的視野微微晃動,耳邊響起低頻的嗡鳴,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來的震動,又像是某種頻率的共振在顱腔內回蕩。
這不是物理的攻擊,而是精神層面的侵蝕。
她猛地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彌漫開來,疼痛讓她短暫清醒。她知道,這是高階神秘人察覺了她的逼近,正用某種未知的力量干擾她的感知系統——尤其是“心靈洞察之鏡”。
她曾依賴這能力在職場中步步為營,在重生後的每一次危機中化險為夷。可此刻,它卻像被一層厚重的霧籠罩,無法聚焦,無法啟動。
她靠在牆邊,緩緩滑坐在地,背脊緊貼冰冷的石壁。她強迫自己回憶那本古老筆記中的內容——那些晦澀的符文、流轉的能量圖譜、關于“內外共振”的段落。她記得其中一句︰“當外擾如潮,內守如燈,燈不滅,則路不絕。”
她深吸一口氣,將注意力從大腦轉移到丹田,嘗試以書中記載的“歸息法”調整體內能量的流動。她想象自己的意識是一盞油燈,外界的干擾是狂風,而她必須讓燈芯穩定燃燒,不被吹滅。
漸漸地,那股壓迫感稍稍退卻。她睜開眼,視線依舊模糊,但已能勉強分辨前方通道的輪廓。她扶著牆站起,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雙腿發軟,額角滲出冷汗。
她知道,自己不能停。
通道再次延伸,石壁上的紋路變得更加復雜,像是某種古老的文字,又像是能量回路的圖示。她剛邁出幾步,地面突然傳來細微的震顫。她立刻警覺,迅速後退半步——下一瞬,三支暗箭從兩側石縫中疾射而出,擦著她的衣袖釘入對面牆壁,箭尾微微顫動。
若非她及時察覺,此刻已身中數箭。
她盯著那幾支箭,緩步靠近。箭身漆黑,表面刻著細密的符號,與她在鐵刺上見過的禁制符文有幾分相似,卻又更加扭曲,像是被某種力量強行改寫過。她不敢貿然觸踫,只用目光掃過,試圖在腦海中構建它們的排列規律。
就在這時,那股干擾再次襲來,比之前更猛烈。她的太陽穴突突跳動,眼前閃過一片灰白,幾乎站立不穩。她知道,這是對方在試探她的極限——每一次她試圖使用能力,干擾就會加劇。
可她別無選擇。
她閉上眼,強迫自己進入“心靈洞察之鏡”的啟動狀態。三次,每天只有三次。她必須精準使用,不能浪費。
她集中全部意志,凝視前方地面的一處裂縫。鏡啟——
剎那間,她的意識仿佛穿透了石層,看到地下隱藏的機關結構︰一組聯動齒輪正緩緩咬合,牽引著箭矢機關的觸發機制。能量從牆角一處微小的晶體中流出,沿著石縫中的暗線傳輸,維持著整個系統的運轉。
她只看了五秒,便被迫中斷。頭痛如裂,耳膜嗡鳴不止,她單膝跪地,手指深深掐入掌心,靠疼痛維持清醒。
但她已得到關鍵信息。
她迅速從袖中取出一枚銅制小符——這是她根據筆記改良的“斷頻貼”,能短暫阻斷能量流動。她將符紙貼在箭機關旁的石縫上,輕輕一拍。符紙瞬間泛起微弱的金光,隨即熄滅。
幾秒後,那股能量波動消失了。
她喘息著站起,繼續前行。通道愈發狹窄,空氣潮濕而沉重,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濘中跋涉。她的體力在迅速流失,每一次使用“心靈洞察之鏡”都像在燃燒她的精神。第二次使用,她破解了一處地面塌陷的機關;第三次,她識破了一道偽裝成石壁的活門陷阱。
三次已盡。
她靠在牆邊,呼吸急促,指尖冰涼。她知道,接下來的路,她必須在沒有“心靈洞察之鏡”的情況下獨自走過。
可干擾並未停止。
相反,它變得更加陰險。她的感知開始錯亂——明明前方是通道,她卻看到一堵牆;明明腳步聲來自身後,她卻覺得有人在面前低語。這是精神層面的幻象,試圖讓她迷失方向,踏入真正的陷阱。
她閉上眼,不再依賴視覺。
她改用觸覺——手指輕撫石壁,感受紋路的走向;她用呼吸判斷空氣流動的方向;她甚至用牙齒輕咬舌尖,靠痛感確認自己仍處于現實。
她想起筆記中提到的“五感歸一”之法︰當外感混亂,便以內感為錨。
她緩緩前行,每一步都極慢,極穩。她的身體像一張拉滿的弓,緊繃到極限,卻又不敢松懈。她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貼在背上,涼得刺骨。
突然,前方地面微微下陷。
她立刻止步,腳尖懸在邊緣。低頭看去,石板之下,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隱約有金屬反光——是刀陣,還是毒針?她已無法用能力確認。
她後退兩步,從懷中取出一小塊碎石,輕輕拋出。
石塊落下,觸地的瞬間,整片地面轟然下陷,數十根尖刺從地底彈出,交錯如網,隨即迅速收回,恢復如初。
她站在原地,心跳如鼓。
她知道,這不僅是機關,更是心理戰——逼她在疲憊與恐懼中犯錯。
她深吸一口氣,從袖中取出最後一張符紙——這是她用自身精血與秘術結合煉制的“引脈符”,能短暫激發體內潛能,恢復部分精力。但她清楚,這種符紙代價極大,使用後會陷入短暫的虛弱期,甚至可能損傷經脈。
可她已無退路。
她將符紙貼在心口,默念口訣。符紙瞬間燃燒,化作一道暖流涌入四肢百骸。她的疲憊感驟然減輕,視野清晰,連那股干擾也似乎被壓制了一瞬。
她抓住這短暫的窗口,迅速沿著石壁邊緣,貼著安全區域疾行。她的動作精準而果斷,像一把出鞘的刀,劃破黑暗。
通道盡頭,一扇青銅門靜靜矗立,門上刻著復雜的星軌圖,中央嵌著一塊微小的晶體,正散發著幽藍的光。
她站在門前,手指輕觸門環。
就在這一刻,干擾驟然增強。
她的意識像是被投入漩渦,眼前閃過無數破碎的畫面——前世被背叛的瞬間,趙銘冷漠的眼神,同事的竊笑,愛人的背影……那些記憶被扭曲、放大,像利刃一次次刺入她的心髒。
她咬破嘴唇,鮮血順著下巴滴落。
她知道,這是對方在攻擊她的精神弱點——用她最深的痛苦,瓦解她的意志。
可她沒有退。
她抬起頭,目光穿透幻象,死死盯著那扇門。
“我不會再倒下。”她低聲說,聲音沙啞卻堅定。
她抬起手,指尖凝聚最後一絲秘術之力,按向門上的晶體。
晶體微微震顫,光芒忽明忽暗。
門縫中,傳來一聲極輕的翻頁聲。
她的手指還在門上,指腹下的晶體突然變得滾燙,表面浮現出一行細小的符號,像是被高溫烙印上去的。
那符號,與她曾在暗箭上見過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