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掠過廢墟，林晚的呼吸在胸腔里起伏不定。她的腳步沒有停，哪怕肩頭被刃劃破的傷口還在滲血。前方的能量波動愈發強烈，仿佛某種無形的潮水，一波波地沖刷著她的意識。她能感覺到，自己離那個源頭已經很近了。
而與此同時，聯盟防線的另一端，正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亂。
陸離站在防線最前方，眉頭緊鎖。他的手掌貼在一名倒地隊員的額頭上，溫度滾燙，眼神渙散。不只是他，周圍已經有七八個隊員倒在地上，呼吸急促，四肢抽搐，像是被什麼東西從內部侵蝕。
“能量……太強了。”一名隊員靠在斷牆邊，聲音沙啞，“它不是單純的沖擊，是活的，像在……啃噬我們的意識。”
陸離沒有說話，只是將倒地的隊員們往防線後方拖了拖，盡量讓他們遠離最前線。他的目光時不時掃向通訊器，那里沒有信號，也沒有林晚的消息。
“撐住。”他低聲說，像是對自己，也像是對那些還能听見的隊員。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異的焦味，像是金屬被燒熔的味道，又像某種腐爛的植物。地面開始輕微震顫，不是來自遠處的爆炸，而是某種更深層的震動，仿佛整片廢墟都在緩緩甦醒。
陸離回頭，看見一名隊員的鼻血正順著臉頰滑落，染紅了衣領。他心頭一緊，蹲下身，用手指輕輕抹去那道血痕。
“你還清醒嗎？”
那人點了點頭，嘴唇微微顫抖︰“我……我看到……樹影……不對，是人影……”
陸離沒有追問，他知道那不是幻覺，而是能量侵蝕的副作用。它不僅影響身體，也在扭曲意識。
“閉上眼，深呼吸。”他低聲說，“別去看那些東西，它們不是真的。”
那人點了點頭，閉上眼楮，雙手緊緊抱住頭。
陸離站起身，握緊腰間的短槍。他已經很久沒用過槍了，但此刻，他需要它來穩定自己。他的視線掃過防線，幾名還能行動的隊員正靠著掩體，警惕地盯著前方。他們的眼神里透著疲憊，還有恐懼。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們撐得住。”他開口，聲音不大，卻足夠讓周圍的人听見，“林晚還在前進，她會找到源頭，她會解決這一切。”
沒有人回應，但有人輕輕點了點頭。
林晚此刻已經穿過了三道封鎖線。她沒有再遇到敵人，或者說，她沒有再遇到“人”。前方的空氣中，浮現出一道道扭曲的光帶，像是電流，又像某種生物的觸須，在空氣中緩慢游走。她能感覺到，這些光帶中蘊含著極其強大的能量，每一步靠近，都像是踏入了某種未知的領域。
她的太陽穴開始隱隱作痛，那是“心靈洞察之鏡”被能量干擾的征兆。她沒有開啟它，現在不是時候。她需要保留最後一次使用的機會，等到真正需要的時候。
她將手貼在胸口，感受著心跳的節奏。每一次跳動，都像是在與那股能量對抗。她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但她不敢停下。
她知道，一旦停下，就再也走不動了。
前方的廢墟中，一道巨大的光柱緩緩升起，直沖雲霄。那不是自然現象，而是某種人為的、被激活的裝置。她的腳步加快，腳下的碎石發出細碎的摩擦聲。
聯盟防線那邊，情況愈發嚴峻。
一名隊員突然發出一聲低吼，猛地站起身，朝防線外沖去。
“攔住他！”陸離大喊。
兩名隊員立刻沖上前，將那人撲倒在地。他劇烈掙扎，口中喃喃自語，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憤怒。
“他在……失控。”一名隊員喘著氣說，“能量已經影響到他的判斷了。”
陸離蹲下身，抓住那人的肩膀，用力搖晃︰“看著我，你不是敵人，你不是！你還在我們這邊！”
那人的眼神晃動了一下，像是被喚醒了什麼，但很快又陷入混亂。
陸離咬緊牙關，將那人拖到後方，讓他靠在牆邊。他的手心已經滿是汗水，掌心被槍柄磨出了血痕。
“還有多少人能動？”他問。
一名隊員數了數，聲音低沉︰“加上我，還有六個。”
陸離點了點頭，目光再次掃向通訊器。依舊沒有信號。
他站起身，走到防線最前端，握緊槍，目光堅定。
“撐住。”他低聲說，“撐到林晚回來。”
林晚的腳步已經踏入那道光柱的核心區域。空氣中的能量波動變得極其劇烈，她的身體像是被無數根細針刺入，疼痛從四肢百骸蔓延至大腦。她咬緊牙關，強迫自己繼續前行。
她能感覺到，那股能量的源頭就在前方。它不是靜止的，而是在緩緩旋轉，像是某種巨大的齒輪，正在啟動。
她的意識開始模糊，眼前的世界像是被水浸泡過，顏色扭曲，輪廓模糊。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了。
她深吸一口氣，集中精神，開啟“心靈洞察之鏡”。
剎那間，整個世界仿佛靜止了。
她看到了——那道光柱的中心，不是裝置，而是一個人。
一個她從未見過，卻讓她心神劇震的身影。
那人站在光柱之中，身影模糊，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他的意識像是一面鏡子，映照出林晚內心最深處的恐懼與執念。
她看到自己前世的影子，看到那個在職場中被背叛、被陷害、最終死于非命的自己。
她看到自己重生後的模樣，看到那些她曾經親手報復過的人，看到她一步步走向權力與復仇的巔峰。
她看到自己未來可能的模樣——一個徹底被仇恨吞噬的人。
她的心跳猛地一滯。
那人緩緩抬起頭，仿佛也“看”到了她。
林晚猛地閉上眼，強行關閉了“心靈洞察之鏡”。
她喘著粗氣，雙腿一軟，幾乎跪倒在地。
那不是一個人，那是一種存在。
她終于明白，這股能量的源頭，不是什麼裝置，不是什麼實驗，而是一個……意識。
一個遠比她強大、復雜、深不可測的意識。
她的手緩緩松開，掌心的短匕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
那聲音，像是某種信號。
光柱中的身影，緩緩抬起手。
聯盟防線那邊，陸離猛地抬頭。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知道，林晚已經到了。
他握緊槍，目光堅定如鐵。
“撐住……”他低聲說，“林晚，快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