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室的空氣還殘留著硝煙的味道，金屬牆板在爆炸余波中微微震顫。林晚靠在桌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戰術平板邊緣，屏幕上是剛從俘虜腦海中提取出的布防圖——線條交錯、節點密布，像一張張緊繃的網。
“你們看。”她低聲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卻依舊清晰，“敵方主攻點集中在東側和北側通道，但這兩個區域之間有一段真空地帶。”
甦悅湊近了看，眉頭微蹙“你是說他們故意留了個缺口？”
“不是故意。”林晚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是他們的兵力根本不足以覆蓋整個基地外圍。他們在虛張聲勢。”
陸離站在一旁，神色沉靜。他盯著屏幕良久，忽然抬眼看向林晚“你怎麼確定這不是陷阱？”
“因為他的恐懼告訴我了。”林晚輕輕閉上眼，仿佛還能感受到那名俘虜腦海里翻涌的情緒。恐懼、憤怒、不甘……以及一絲藏得極深的絕望。
會議室里陷入短暫沉默。有人低聲交談，也有人皺眉思索。戰斗雖已結束，可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我們不能被動防守。”林晚站直身子，語氣堅定，“如果等他們重整旗鼓，下一次進攻我們就沒這麼幸運了。”
“可我們現在人手也不足。”一名聯盟成員提出異議，“貿然出擊，風險太大。”
“所以我們要精準打擊。”林晚調出另一幅地圖，“這里，是敵方臨時指揮所。而這里——”她的手指落在一處偏僻角落，“是他們的補給線交匯點。”
“你想兩路並進？”陸離若有所思。
“沒錯。”林晚點頭，“如果我們能同時破壞這兩個關鍵點，就能打亂他們的節奏。而且……”她頓了頓，目光掠過眾人，“他們現在還不知道我們掌握了這些信息。”
會議室內氣氛逐漸凝重起來。有人開始低聲討論戰術細節，也有人默默記錄要點。
“我有個建議。”一名年輕成員突然開口，“我們可以用心理干擾的方式擾亂他們的判斷。比如制造假情報，讓他們誤以為我們要攻擊其他方向。”
“這個主意不錯。”甦悅眼楮一亮，“可以配合你的能力，讓他們的指揮官產生錯覺。”
林晚沒有立刻回應。她感到太陽穴一陣隱痛，像是有根針在里面緩緩攪動。她悄悄按住額頭，努力壓下不適。
“你沒事吧？”甦悅察覺到她的動作，低聲問道。
“沒事。”林晚搖頭，強迫自己集中精神，“繼續開會。”
會議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最終達成初步作戰方案由陸離帶領主力部隊佯攻西側，吸引敵方注意力；而林晚則帶領一支小隊潛入補給線樞紐，實施精確打擊。
“時間窗口只有十二小時。”林晚最後總結道，“我們必須趕在他們完成增援前行動。”
眾人紛紛點頭，各自領命而去。會議室內很快只剩下了林晚、陸離和甦悅三人。
“你臉色不太好。”陸離看著她，語氣平靜中帶著一絲關切。
“只是有點累。”林晚笑了笑，笑容卻有些勉強。
“別逞強。”甦悅拉住她的手，“你剛才用了太多次‘心靈洞察之鏡’，身體需要休息。”
“我知道。”林晚輕輕點頭，“但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
她低頭看了眼腕表，指針指向凌晨三點十七分。窗外天色未明，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氣息。
“我去看看那個俘虜。”她說。
陸離跟了上去，腳步輕而穩。
審訊室內，俘虜被牢牢束縛在椅子上，雙眼緊閉，臉上還帶著方才讀取時的驚恐。林晚走到他面前，靜靜注視著他。
“你還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麼嗎？”她問。
男人睜開眼，目光陰冷“你到底是什麼人？”
林晚沒有回答，而是再次凝視他的眼楮。
這一次，她不再深入，只是輕輕觸踫他的情緒波動。恐懼依然存在，但多了一絲疑惑和遲疑。
“你害怕的不是我們。”她低聲說，“你在怕另外一個人。”
男人瞳孔驟縮，嘴唇顫抖了一下，卻沒有說話。
林晚收回視線，轉身離開審訊室。
“你覺得他說的是趙銘？”陸離問。
“也許是，也許不是。”林晚語氣平靜，“但有一點可以確定——他不是唯一的知情者。”
陸離沉默片刻，點頭“我會加強內部監控。”
林晚點點頭，卻沒有再說什麼。她只覺得頭越來越疼，仿佛整個人都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撕扯著。
“我先回房間休息一下。”她對甦悅說。
“我陪你。”甦悅立刻應聲。
兩人一路沉默地穿過走廊，燈光昏黃，腳步聲在空曠的地下基地里顯得格外清晰。
“林晚。”甦悅忽然停下腳步，“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林晚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記得。你請我吃了碗牛肉面。”
“那時候你就很冷靜。”甦悅輕聲道，“但我總覺得，你心里藏著很多事。”
林晚沒有否認。
“你現在還是這樣。”甦悅看著她，眼神認真，“你總是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自己肩上，但從不讓我們分擔。”
林晚輕輕嘆了口氣“因為我必須這麼做。”
“為什麼？”甦悅追問。
“因為如果我不做，就沒有人會做了。”林晚的聲音很輕，卻透著一種近乎固執的堅定。
她轉過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身後傳來甦悅的腳步聲，不急不緩地跟在後面。
房間里，燈光柔和，窗簾半掩，夜風從縫隙中鑽進來，帶著一絲涼意。林晚坐在床沿，摘下外套，揉了揉額角。
頭痛愈發劇烈，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腦子里不斷敲擊。
她躺下，閉上眼，試圖讓自己放松一些。
可就在意識即將沉入黑暗之前，她听見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你……不是人類。”
她猛地睜開眼，房間里空無一人。
只有窗外，一片烏雲緩緩遮住了月亮，將最後一縷銀光吞沒。
（全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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