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跳出的警告提示仍在閃爍，林晚靠在基站牆邊，閉眼片刻，暫未理會。
陸離站在幾步之外，靠著窗框，手里握著一把折疊刀，刀刃在指間翻轉，節奏穩定得像是某種呼吸。
“他們已經開始互相猜忌。”林晚終于開口，聲音低啞，卻帶著冷靜的鋒利，“只要再推一把，就能讓他們徹底失控。”
陸離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看向她“問題是，我們得先弄清楚誰是值得推的人。”
林晚輕輕頷首，走到控制台前，調出剛剛從那名通訊組成員腦中讀取到的信息片段。畫面在屏幕上滾動，會議桌、文件、兩個截然不同的名字——‘推進派’與‘終止派’。
她輕輕敲擊鍵盤，將信息歸類整理，同時低聲分析“‘推進派’主張盡快啟動藍焰計劃，他們背後有軍方支持；‘終止派’則擔心計劃不可控，主張繼續研究和評估，背後是技術核心團隊。”
陸離走近幾步，目光落在屏幕上“所以你是想拉攏後者？”
“不是現在。”她搖頭，“我們現在沒有足夠的籌碼，也沒有時間慢慢建立信任。最好的辦法是制造混亂，讓兩方都以為對方已經背叛。”
陸離沉默片刻，忽然輕笑了一聲“你變了。”
林晚抬眼看他。
“以前你做事，總是有一個明確的目標。”他語氣平靜，卻透著一絲復雜，“但現在，你在玩局中局。”
她沒有否認，只是低頭看著屏幕上那個熟悉的名字——趙銘。他的立場尚不明確，但他在組織中的位置足夠高，足以影響決策走向。
她輕輕劃掉這個名字，沒說話。
陸離也沒再追問，只是問“接下來呢？”
“我們需要一個突破口。”她站起身，從背包里取出一份加密資料，“這個組織的核心人物都有極強的精神防御能力，直接用金手指的風險太大。我需要通過外圍人員了解他們的行為模式，找到最容易動搖的中間派。”
陸離點頭“我可以去查他們的背景。”
“好。”她遞給他一張紙條，“上面是幾個可能接觸過核心信息的外圍成員名單，注意他們的社交圈，尤其是最近有沒有異常的資金流動或私人通信。”
陸離接過紙條，掃了一眼，忽然皺眉“這個人……是不是就是剛才在基站出現過的？”
林晚認同地晃了晃腦袋“他接觸過調度權限，而且對藍焰計劃有一定認知。我想再試試看能不能從他身上獲取更多信息。”
陸離點頭“可你剛才已經用了最後一次。”
她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靜得近乎固執“我會找機會。”
陸離沒再說什麼，只是把紙條折好塞進口袋，轉身走向門口。
“我去查這些人的資料。”他說，“你……別太勉強自己。”
門在他身後合上，發出輕微的 噠聲。
林晚站在原地，看著終端屏幕，良久才伸手點開那段被她加密保存的音頻文件。
“x127是誘餌……我們早就知道她會來。”
她盯著這句話，心跳緩慢而沉穩。
她不是誘餌。
她是獵人。
夜色漸深，風從廠房縫隙灌入，帶起金屬震動的嗡鳴。林晚將終端連接至備用電源，確保數據不會中斷。她的手有些發抖，是精神力透支後的後遺癥。
她必須休息，但她不能。
她打開舊數據庫，開始篩選目標人物的檔案。每一個名字背後，都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有著自己的欲望、恐懼、忠誠與背叛。
她停在其中一個名字前——周然。
那個在通風管道盡頭留下“藍焰”符號的男人。
她記得他眼神里的猶豫，也記得他腦中閃回的畫面——密閉房間、紅色倒計時、黑框眼鏡下的冷光。
他不屬于任何一方。
至少現在還不是。
林晚的手指懸在鼠標上方，最終只是將他的資料標記為“待接觸”。
她需要更多情報。
也需要更精準的時機。
“你覺得，我們應該優先爭取哪一邊？”陸離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林晚回頭，看見他重新走了回來，手里拿著幾張打印出來的照片和身份資料。
“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她問。
“有個問題。”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將一張照片放在桌上，“這個人，三天前就已經死了。”
林晚怔住。
她拿起照片仔細看，臉色一點點變得凝重。
這不是普通的情報錯誤。
這是陷阱。
有人故意放出假消息，引他們去接觸一個死人。
“我們被盯上了。”她低聲說。
陸離點頭“而且對方比我們想象的要早一步。”
林晚沉默了幾秒，忽然笑了。
“那就更好了。”
“什麼意思？”
“既然他們已經在布局，說明他們害怕我們。”她站起身，眼神銳利，“他們越是急著設陷阱，就越說明我們的存在已經威脅到了他們。”
陸離看著她，眉頭緊鎖“你打算怎麼做？”
“繼續推進。”她語氣堅定，“但他們設下的陷阱，我們要反過來利用。”
她拿起筆，在戰術板上寫下三個名字。
“第一個目標，是這個。”她指著其中一人，“他是‘終止派’的邊緣成員，職位不高，但掌握著內部資金流向的關鍵數據。”
“第二個目標，是這個。”她指向另一個名字，“他在‘推進派’中擔任聯絡人，負責協調外部資源。”
“第三個目標……”她頓了頓，筆尖在紙上稍作停頓，“是我們之前忽略的一個人。”
陸離看著她“是誰？”
林晚緩緩寫下最後一個名字。
“趙銘。”
她抬起頭，看著陸離“他不是單純的敵人。他是棋子，也是棋手。”
陸離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我們不能只靠分化。”她說，“我們要讓他們彼此懷疑，讓他們自己動手。”
“這場游戲，從一開始就不只是我們在玩。”
風從窗外吹進來，掀起戰術板上的紙張一角。
林晚的眼神，在昏黃燈光下顯得格外明亮。
她知道，真正的博弈，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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