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盯著筆記本上那三個問題，指尖微微發顫。她將筆擱下，深吸一口氣，仿佛要把那些模糊的記憶重新拉回意識深處。
終端已經徹底斷開網絡連接，但她的思緒卻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清晰。
“我是誰？”
“我在哪？”
“我為什麼要復仇？”
這三個問題像三把鑰匙，試圖打開一扇被遺忘的門。可門後是什麼，她不敢深究。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晨光透過破碎的玻璃灑在她的臉上，帶著一絲微涼的溫度。城市依舊沉睡，但她知道，黑暗不會停歇。敵人也不會停下腳步。
她必須行動。
甦悅的消息是在兩小時後送達的，通過老周安排的加密渠道傳遞進來。
【戰術模型已優化完成，干擾裝置調試完畢，隨時可以測試。】
林晚看完信息，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轉身走向操作台，將昨晚整理好的“意識擾頻戰術”方案上傳至便攜終端，並同步發送給甦悅和老周。
她知道，這一戰無法避免。
而她，也早已準備好了。
廢棄工業區的空氣中彌漫著鐵銹與潮濕的味道。夜色還未完全降臨，遠處的天際泛著暗紫色的光暈，像是某種未知力量正在悄然醞釀。
林晚站在一座舊廠房的二樓，透過破損的窗戶觀察著下方的情況。目標區域已被清理干淨，顯然，“影界”的人已經察覺到她的意圖。
她低頭看了眼腕表上的倒計時——還有七分鐘。
“甦悅，數據監測系統啟動了嗎？”她低聲開口，耳麥中傳來細微的電流聲。
“已經就位。”甦悅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語氣平靜卻不失緊張，“干擾器設定在你的情緒波動達到臨界點時自動激活，頻率會隨你的腦波變化實時調整。”
“明白。”林晚點頭，盡管對方看不見。
她閉上眼，深呼吸幾次，讓自己進入戰斗狀態。心跳平穩，思維清晰，情緒如湖面般平靜。
這是她刻意制造的假象。
她知道，敵人在觀察她，在等待她露出破綻。
所以，她要讓他們看到“破綻”。
槍聲響起的第一秒，林晚便躍下二樓，翻滾著躲入掩體後方。子彈擦過她耳邊的瞬間，她故意讓自己的情緒驟然升高——憤怒、恐懼、焦慮……一股股強烈的情緒如潮水般涌出。
果然，敵人的反應比預想中更快。
他們幾乎在同一時間調整了攻擊方向，甚至在她尚未完全起身之前就鎖定了她的位置。
林晚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就在敵人即將逼近的一刻，她猛地切換情緒——冷靜、理性、毫無波動。這種突兀的變化讓敵人的節奏出現了短暫的遲滯。
她抓住機會，甩出一枚閃光彈，趁著敵人視線受阻迅速轉移位置。
甦悅的聲音在耳麥中響起︰“成功擾亂同步機制！敵人出現0.3秒延遲，繼續維持當前策略。”
林晚沒有回應，而是迅速調整呼吸，再次釋放一組虛假信號。
這一次，她模擬的是極度興奮的狀態——腎上腺素飆升，心跳加速，瞳孔擴張。
敵人果然上當，立刻做出應對動作。
可就在他們以為能命中目標的瞬間，林晚卻已經切換回最初的冷靜模式，精準地繞到側翼，扣動扳機。
第一槍擊中敵人肩膀，第二槍直接命中腿部。
那人踉蹌倒地，發出一聲悶哼。
林晚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迅速上前奪下武器，同時低聲問道︰“你們到底是誰？誰派你們來的？”
男人咬緊牙關，眼神中透出一絲詭異的狂熱。
他沒有回答，反而笑了。
那種笑，讓她想起了昨夜那個瀕死之人。
“你以為你能贏？”男人低聲說道，聲音沙啞，“你只是……另一個我們。”
話音未落，他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起來，嘴角溢出黑血。
林晚迅速後退一步，眉頭緊皺。
這不是普通的毒藥，也不是一般的神經毒素。這是一種……自我毀滅機制。
“甦悅！”她立刻呼叫後方支援，“立即分析剛剛的數據波動！”
“已經在處理……等等！”甦悅的聲音忽然變得急促，“林晚，他們的系統……似乎具備逆向解析情緒的能力，而且還在不斷進化！”
林晚的心猛然一沉。
她終于明白了。
敵人不是單純地復制她的能力，而是……在模仿、學習、適應。
就像一面鏡子，不僅映照她的模樣，還能預測她的下一步動作。
戰斗持續了整整十五分鐘，林晚帶領的小隊在混亂中多次突圍，最終成功撤離至安全屋。
她靠在牆邊，大口喘息，額角滲出冷汗。身上的戰術服已經被汗水浸濕，手指仍殘留著火藥的余溫。
甦悅第一時間沖上來扶住她，眼中滿是擔憂。
“你還好嗎？”
林晚點頭，勉強穩住身形。
“我沒事。”她說，“但情況比我想象的更糟。”
她走到終端前，調出剛剛的戰斗數據。
屏幕上顯示的曲線圖令人不安——敵人的反應速度在短短幾分鐘內提升了近40，甚至在最後階段已經能夠提前半秒預判她的行動。
這不僅僅是技術升級的問題。
這是……某種深層次的學習機制。
“他們在進化。”她低聲道，“而且，比我們快。”
甦悅沉默片刻，隨後輕聲說︰“林晚，還有一件事……我們在數據中發現了異常波動。”
林晚抬頭看向她。
“什麼波動？”
“一種高頻神經信號。”甦悅調出圖表，“它似乎……在嘗試逆向讀取你的記憶。”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終端上，那段熟悉的警告信息再次浮現︰
【檢測到異常記憶訪問請求，來源未知】
她緩緩伸出手，點擊了“追蹤來源”。
屏幕閃爍了一下，緊接著，一行陌生的文字出現在界面中央︰
【你也在我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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