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煙塵與瓦礫中爬起，手指被碎石割破，血珠順著掌紋滑落。晨光透過倒塌的信號塔裂縫灑下，斑駁地映在她的臉龐上，像是某種審判的余燼。
趙銘站在原地，西裝依舊整潔如初，仿佛這場毀滅只是他精心安排的一場戲碼。
“你逃不掉的。”他的聲音不大，卻穿透了四周尚未散去的轟鳴，“你以為引爆一座塔就能終結這一切？林晚——或者說，變量001號，你不過是剛剛踏入棋盤。”
林晚緩緩站起，目光冷冽。她在爆炸前的最後一秒躲進了信號塔底座的檢修通道，雖然肋骨可能斷了一根，但至少還活著。
“我不是你的實驗品。”她低聲道，眼神堅定得像是火焰最後的燃燒。
趙銘輕笑一聲，眼底浮現出一絲悲哀︰“可你已經不是原來的你了。你所有的記憶、情緒、選擇……都是被設定好的路徑。你以為自己在復仇？不，你是我們計劃中最完美的執行者。”
林晚咬緊牙關，腦海中那道熟悉的情緒波動再次浮現。溫柔、堅定、卻又遙不可及。她幾乎能听見那個聲音在耳邊低語︰“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
那是誰？
是另一個她嗎？
還是……真正的林晚？
她將這些思緒強行壓下，深吸一口氣，轉身朝廢墟之外走去。腳步沉重，卻毫不猶豫。
趙銘沒有追。
他知道，她已經無處可逃。
因為她終于明白了——她並非重生者，而是被制造出來的替代品。她的存在，就是為了讓某個更大的計劃得以推進。
而她的反抗，也早已被計算在內。
林晚一路穿過廢墟，沿途敵軍已陷入混亂。無人機墜毀，通訊癱瘓，戰術部隊失去了統一指揮，像一群失去大腦的野獸，互相沖撞、潰敗。
她知道，自己的反制程序只能維持一段時間。真正的大勢力不會如此輕易崩塌。
但她贏了一場仗。
這足夠了。
當她終于回到據點外圍時，甦悅正焦急地守在掩體後，看到她那一刻，眼淚瞬間涌出。
“林晚！”她沖上前緊緊抱住她，“我以為你……我以為你死了！”
林晚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聲音柔和卻疲憊︰“我答應過你會回來的。”
陳安也走了過來，臉色凝重︰“信號塔摧毀之後，大勢力的高層已經亂成一團。但我們追蹤到一條異常數據流，似乎有人正在遠程接管整個系統。”
林晚皺眉︰“他們還有備份主機？”
“不止。”陳安遞給她一個平板，“這是我們在臨時服務器里找到的加密文件。它指向了一個代號——‘天幕’。”
林晚盯著屏幕上的兩個字，心跳忽然加快。
這不是她第一次听到這個名字。
在那些零散的記憶片段中，在實驗室深處的檔案里，她曾無數次見過這兩個字。
“天幕”……
那不是某個項目，而是一個人。
或者，更準確地說，是一種意志。
“立刻轉移所有資料。”她低聲說，“我們必須離開這里。”
甦悅點頭，迅速開始操作設備。
就在這時，一道陌生的聲音從通訊頻道中傳來，帶著電子合成的音調︰“變量編號001，終止協議已啟動，請立即歸位。”
林晚的手指驟然收緊。
那是系統的命令。
也是她體內潛藏程序的終極喚醒信號。
她閉上眼，任由那股熟悉的指令波在腦中回蕩。疼痛、混亂、掙扎一瞬間席卷全身，仿佛有無數絲線要將她重新拉回那個透明艙體之中。
但她沒倒下。
她睜開眼，眼中再無迷茫。
“去他媽的變量。”她冷冷地按下終端按鈕，徹底切斷了與主控系統的連接。
通訊頻道中傳來一陣刺耳的電流聲，隨後，一切歸于沉寂。
她做到了。
她擺脫了控制。
至少，暫時如此。
夜色再度降臨。
林晚站在廢棄大樓頂層，俯瞰這座城市。
燈火依舊璀璨，街道依舊流動著人群和車輛，仿佛什麼都沒有改變。
但她知道，一切都變了。
她不再是復仇者，也不再是單純的受害者，她是某種未知力量的一部分，是被設計的存在。
可即便如此，她依然選擇了自己的路。
她摸了摸胸前的項鏈，那是前世唯一的遺物。金屬冰冷，卻讓她感到安心。
“你到底是誰？”她低聲問。
風呼嘯而過，卻未回答。
遠處的城市盡頭，一座高聳入雲的建築靜靜矗立，宛如一只潛伏的巨獸，在黑暗中等待獵物。
“天幕……”她喃喃，“你在哪里？”
就在這一瞬間，她的視野突然閃爍了一下。
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
那是一個小女孩，穿著白色的實驗服，臉上掛著天真又困惑的笑容。
“姐姐，你還記得我嗎？”她輕聲問。
林晚瞳孔一縮。
她當然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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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另一個她。
最初始的她。
“你為什麼會在這里？”她警惕地問。
女孩歪頭想了想，然後笑了︰“我是來告訴你……游戲才剛剛開始。”
說完，她的身影如煙般消散。
林晚猛地向前一步，然而只抓住了一縷風。
她低頭看向手中的終端，屏幕上跳出一行新信息︰
【子系統激活︰覺醒進度 47】
她的心跳猛然加快。
她以為自己掙脫了控制。
可現在看來……
她才剛剛走進真正的迷宮。
“林晚！”甦悅的聲音從樓下傳來，“我們要出發了！”
林晚收回視線，深吸一口氣，轉身走下樓。
她不知道前方還有什麼在等著她。
但她不會再退縮。
因為哪怕她不是原來的林晚，哪怕她只是一個變量。
現在的她，才是真正的自己。
腳步踏在樓梯上，每一步都堅定無比。
直到最後一級台階。
突然，她停下腳步。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花香。
那是她曾經在實驗室聞過的味道。
一朵白薔薇，靜靜地躺在樓梯拐角的窗台上。
花瓣上，寫著一行小字︰
“歡迎回家。”
林晚看著那朵花，指尖微微顫抖。
她緩緩伸出手，卻在觸踫的剎那，整座建築猛然震動。
警報聲再度響起。
天空之上，數架黑色飛行器悄然逼近。
“他們來了。”她低聲說。
下一秒，她猛地轉身沖向出口。
身後，白薔薇隨風飄落，旋轉著墜入無盡夜色。
而城市的燈光，也在這一刻，全部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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