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地上,秦思思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抽氣聲,身體無意識地抽搐著,腹部的傷口觸目驚心。
“阿棠!”陳無赦猛地看向我,“先救人,不能讓她死!”
“嗯!”我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厲宸霆的出現和帶走張帆母子,處處透著詭異和冰冷的算計,但現在不是深究的時候。
我迅速撲在秦思思身邊,手指連點她幾處大穴,勉強封住洶涌的血流。
“走!去醫院!”我將她懶腰抱起,轉身就朝外奔去。
陳無赦緊隨其後。
我們將秦思思送到醫院,確認她沒有生命危險後,我交了住院金,和陳無赦轉身離開。
這一切事情發生得又快速又莫名其妙,我和陳無赦都琢磨不清其中的門道。
但我們可以確認的就是,秦思思來找我,跟天刑雷霄宗脫不了干系。
回去的路上,陳無赦低著頭一直沉默,攪著手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阿赦。”我開口叫他。
陳無赦默默的搖了搖頭,“阿棠,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但是我也不知道。”
“不。”我開著車,轉進一家洗車場,“我是想說,我們應該去一趟天刑雷霄宗了。”
陳無赦嘆了口氣,道“你也知道,我是被逐出師門的,我之前回去的時候,整個天刑雷霄宗空無一人……”
“總不能一直空無一人吧?”我從車上下來,低聲問道。
陳無赦跟著我下車,我倆在旁邊一人點了一支煙,看著洗車工把我的車里里外外的洗一遍。
“阿棠……”陳無赦猛猛的吸了一口煙,用力的吐出,“你說……我們的行動,會不會一直在天刑雷霄宗的監視之下?”
我默了一瞬,沒搭話。
“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陳無赦皺著眉看向我,“把秦思思指到我們身邊來,明知道我們會救秦思思的,卻又袒護著張帆,這樣的行為不矛盾嗎?”
“正是因為矛盾,所以我才說,我們得上天刑雷霄宗一趟。”
陳無赦閉了閉眼楮,突然說道“我好累……”
我抽了一口煙,將他攬在懷里。
“沒事的阿赦,有我在。”
————————
幾天後。
該處理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心頭那團由厲宸霆帶來的冰冷疑雲卻越積越厚。
天刑雷霄宗,這個曾經是陳無赦師門,如今卻顯得詭譎莫測的地方,成了我們必須去面對的地方。
清晨,空氣微涼。
我發動路虎,引擎發出低沉而熟悉的嗡鳴。後備箱里塞著簡單的行李和一些必要的補給。
陳無赦拉著車門,動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坐進了副駕駛。
他今天穿了一身深色的便裝,更顯得身形消瘦,眉宇間壓著化不開的疲憊和沉郁。
“走吧。”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目光落在車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色上,眼神有些空洞迷茫。
我依舊將車子朝著荒無人煙的深山里駛去。
陳無赦一路上話很少,大部分時間都在閉目養神,或者看著窗外飛逝的風景出神。
只有偶爾點煙時,打火機“ 噠”的輕響,才打破著令人窒息的寂靜。
我知道他心里的波瀾。
被逐出師門,被從小看到大的師尊以如此冷酷,甚至帶著算計的方式出現在眼前,還帶走了關鍵的怨靈。
天刑雷霄宗在他的心里,恐怕已經布滿了裂痕。
那不僅僅是一直以來瘋狂壓抑的疑惑,也是信仰被踐踏的痛苦。
“阿赦。”我打破了沉默,聲音在行駛的噪音中顯得有些輕,“如果……我是說如果,這次去了天刑雷霄宗,確認我們確實一直被‘看著’……那……”
“我知道。”陳無赦打斷我,強打精神說道“哥,到時候你看著辦吧,我就不插手了。”
我嘆了口氣,默默點了點頭。
按照老規矩,還是從鬼市借道。
尋著一個無人的時機,車子平穩的駛入了鬼市。
自一年前鬼市關閉後,就再也沒有打開過。
上次搶太一回嵐塔時踏碎的建築,至今也無人修復,一開始熱鬧的鬼市,如今看來竟是破敗不堪,有種滄海桑田的感覺。
回想起我第一次帶陳無赦到鬼市里時,他還沉浸在阿媚的美貌中無法自拔,被罔君狠狠取笑了一番。
而如今……
我和陳無赦看著蕭條破敗的鬼市,都沒有說話。
不知阿媚投胎了沒?
不知玉丞還好嗎?
不知罔君現在,是否還守著地獄十八層?
陳無赦的手輕輕地探過來,放在我的肩膀上,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抖。
“阿棠,只剩最後一把破軍刃沒找到了。”陳無赦低聲道,聲音在破敗的鬼市街道上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脆弱,“等找到了那把破軍刃,重霄的魂魄就會完整了對嗎?”
“以魄引魂,屆時,真正的、完整的重霄就會回到我身上……”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里艱難地擠出來,“而你,也會變回明棠,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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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地開著車,輪胎碾過破碎的磚石和厚厚的灰塵,發出單調的回響。
鬼市的死寂像冰冷的潮水般涌進車廂。
他的問題像一根針,精準地刺中了那個我一直回避的,深層的不安。
找回重霄,找回完整的自己,這本是支撐著我們一路走來的目標。
可當終點越來越近,代價也變得如此清晰——我愛上的,是那個由重霄碎片組成的陳無赦,當陳無赦被重霄取代,當重霄完整歸來,那份愛……還會存在嗎?
“到時候,”陳無赦的聲音更低了,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求證,“你還會愛我嗎?”他沒有看我,目光死死的盯著窗外落灰的殘垣斷壁,仿佛能從那些破碎的景象中尋找到答案。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了。
我無法給他一個確定的答案,因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重霄是完整的,強大的,背負著魔君的罵名。
明棠是純粹的,干淨的,背負著沉重的過去和責任。
重霄與明棠,互為對方的一部分,又不完全是。
“阿赦……”我深吸一口氣,試圖驅散喉嚨里的干澀和心頭的沉重,“我不知道。”
我選擇坦誠,盡管這坦誠如同利刃。
“找回重霄,找回你完整的魂魄,這是我們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的路,無論最終‘我’是誰,是李棠霖,還是明棠,亦或者,一切的推測都是錯的,我就是重霄的一部分而已,但有一點不會變。”
我放慢車速,側頭看了他一眼。
他依舊沒有轉頭,但緊繃的側臉線條透露出他全部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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