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楮,陳無赦這廝這赤條條的站在我眼前,叉著腰瞪著一雙大眼楮好奇的看著我。
我老臉一紅,一腳就踢上去,大罵︰“你丫變態啊!”
他嘿嘿一笑,“這不是看你想事想得太入神不敢打擾你麼,都是男人你矯情個啥?過去點過去點,我也洗洗,一身的臭汗髒死了。”說罷,他反而朝我擠了過來。
我連忙躲開,腦中卻閃現出昨晚迷糊間看到的一幕,他腰間有一個類似槐樹的圖騰紋身。
眼楮往下一瞟,果然,昨晚沒看錯。
“你腰上怎麼有個紋身?”我問。
“什麼?”他正洗頭,眯著眼楮問,“哪來的紋身,我可沒有紋身。”
我心里一涼,將他拖到鏡子前,指著他腰上的槐樹紋身問︰“這不是嗎?”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泡沫,驚訝的看著自己的腰,大聲嚷嚷︰“怪了怪了,什麼時候有的這玩意兒?”
“別喝鎮上的酒……”老嫗的聲音在我耳邊炸開。
“你喝槐花酒了?”
他點點頭,“昨天下午吃飯的時候,店家送的啊,我嘗了一口,你沒喝嗎?”
我心里一涼,壽衣有問題,槐花酒也有問題,那個老嫗的提醒是對的,那麼…
每個房間都有什麼呢?
今天是七月半,清槐鎮又將消失一個人。
陳無赦腰間的槐樹紋身給我們二人都蒙上了一層陰影,我仔細檢查過,我身上並沒有出現那個槐樹圖騰,那麼,只有可能是他喝下的槐花酒有問題。
這個圖騰代表著什麼呢?難道是失蹤的前兆?可是……民宿老板的身上,也有同樣的圖騰啊,他並沒有失蹤。
坐在飯店,陳無赦愁眉苦臉的看著我,“李哥,你說,今晚會不會我就莫名其妙的失蹤了?”
我冷笑一聲,安魂鈴輕輕一搖,一個小小的金色符咒落在他眉心,“管他求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老子在,你失蹤不了,上天入地老子也給你找回來。”
“其實我失蹤了也好。”他悶悶的說︰“這樣你就可以追著我,找到那些失蹤的人究竟去了哪兒了。”
我一筷子敲在他頭上,沒好氣的說︰“吃飯!”
七月半,鬼門開,百鬼夜行,生人避讓。
到了下午,天剛擦黑,清槐鎮的大街上就已經空無一人。
我和陳無赦走在街上,路兩邊都是燃燒過後的紙堆,空氣中彌漫著香燭明火的氣息,混合著一股腐爛的槐花味。
失蹤的人肯定和槐樹脫不了關系,我已經思考明白,既然陳無赦可以在槐樹下看到他的師姐,那麼十有八九槐樹上那些痛苦掙扎的人臉,就是失蹤的人了。
所以我決定守株待兔,直接到槐樹下等著,看看下一個失蹤的人會不會過來。
夜色深沉,隨著時間越來越晚,鎮上的燈光陸續關閉,最後只剩道路兩旁昏黃的路燈,吸引著飛蛾不斷的往上撲。
我站在樹下,陳無赦背著一把桃木劍閉著眼楮在地上打坐,這麼看上去,他還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味。
一直等到凌晨三點多,整個鎮子皆無異常,但我隱隱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心中煩躁不已。
一陣陰風襲來,我全身的神經立刻緊繃,五感全開,陳無赦也立刻站起身來,面色嚴肅看向四周。
槐樹被風吹得輕輕晃動,地上的影子縱橫交錯。
風越吹越大,槐樹的影子在月光下扭曲成鬼爪時,我聞到了那股味道——像是有人把腐肉塞進槐花蜜里烘烤,甜膩里裹著焦油般的腥臭。
“那邊!”陳無赦指向東方,我抬眼看去,綠色的火光在黑暗中分外惹眼。
我二人對視一眼,立刻朝著東方跑去。
轉過一棟小樓後,焦臭味驟然濃烈。
只見眼前一個男人手中拿著一個形狀怪異的綠色火把,將綠色火焰放在自己身上點燃。
綠色火焰瞬間吞噬他的全身,他痛苦的張大了嘴巴,面目猙獰卻一聲不吭一動不動,任由火光將他燒得皮開肉綻。
周圍一片漆黑,他身上的火光躥出兩三米高,風卷著火星撲到我臉上,燙得眼皮一跳。
一張黃符從陳無赦手中飛出,帶著霖雨之氣朝那個男人飛去,卻在接觸到綠火的瞬間被燃燒殆盡。
那個站在火焰中的男人,目光凶狠的瞪著我們,火焰印照在瞳孔中,分外可怖。
“這火……”
“幽冥之火,普通的水淋不滅。”我低聲道,“一旦燃起,不燒個干淨誓不罷休。”
“那我們就這樣看著他死?你想想辦法呀!”陳無赦十分著急的看著我說。
我眯起眼楮,緩緩搖頭。
不過片刻,那團綠火里的人就已經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緩慢的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尸體卷成焦黑的蝦米,手指摳進泥土里,指甲蓋掀翻的地方露出森森白骨。最駭人的是那火焰——還在如同活物般順著他的七竅往體內鑽,皮肉燒化的“滋滋”聲里混著槐花爆開的輕響。
手中的誅魂劍暗暗抖動,劍身內部透出藍色的火光來,似乎有一種莫名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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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我的誅魂劍再次發出藍火,陳無赦指了指它,又指著那團還未燃盡的綠火問道︰“李哥,你的琉璃誅魂劍上的幽冥之火是藍色的,為什麼這個幽冥之火又是綠色的?”
我提起誅魂劍,屈指輕彈劍身,誅魂劍感應到我的心意,原本只在劍身內部流動的藍色火焰,忽然暴漲至三尺高,我隨手一劃,誅魂劍在焦臭的空氣中劃出幽藍軌跡。
“幽冥之火,乃是黃泉之主修行之時煉化而出,至陽之火如三昧真火是黃色,至陰之火如幽冥之火是藍色,三昧真火可煉化邪氣,幽冥之火可焚盡邪祟,幾百年前,世間妖魔鬼道橫行,百姓民不聊生,誕生出一大批除魔衛道之士,為救蒼生,天界與冥界聯手,三昧真火與幽冥之火同出,但幽冥之火本就是地獄之火,被一些歪門邪道心性邪惡者隱藏火種,偷偷煉化,所以至今仍留存于世。”
“那你的意思是,這個綠色的幽冥之火,是被歪門邪道煉化的?”
我冷哼一聲,劍指那堆尚未熄滅的綠色火堆,藍色幽光直沖而去,瞬間,那綠色的火光中發出一聲尖銳的慘叫聲。
一點綠色的火光從焦尸中躍出,飛速逃離。
“追!”我厲喝一聲,率先追著那綠色的火種而去。
陳無赦愣了一秒,也拔腿跟著我追了過去。
我們一直追到了一棟白色的小樓前,那綠色火光直直的朝著底下墜去,直接在地面消失。
“這是鎮醫院?”陳無赦喘著粗氣看了看四周,“一個人都沒有,連盞燈都不亮?”
我皺著眉,緩聲說道︰“清槐鎮詭異之處太多,還是小心為上。”
說罷,我拿出九幽通明鑒。
“鏡開千面妄,”
“靈光破幽茫!”
小小的古鏡在我手中迅速變大,白色的光芒耀眼非常,我伸手往上一抬,九幽通明鑒的白光將我和陳無赦籠罩其中。
“走吧。”我搖了搖腕上的安魂鈴,握緊了誅魂劍,當先往前走。
陳無赦將符篆捏在手中,握著桃木劍也跟了上來。
鎮醫院的規模並不大,就兩棟小樓,一棟是門診部,一棟是住院部,中間有一個小花園,按理來說,醫院全年24小時無休,哪怕是七月半,醫院里也不可能一點燈光都沒有,一個人影都不見。
但奇怪的就是,這並不是幻境,我抬起眼楮看了看頭頂的九幽通明鑒,它安安靜靜的籠罩著我們,並無任何異常。
“真是奇了,一到晚上,這清槐鎮就像是個死鎮一樣,一個人影都不見。”
“你之前不是來過嗎?也這樣?”
陳無赦搖搖頭,“不,只有這次是這樣。”
聞言,我心中越發的沉重。
跟在我身邊,陳無赦一邊看一邊說︰“而且,外面都有路燈,怎麼醫院里反倒是沒有了?難道這個醫院已經廢棄了?”
我搖搖頭道︰“如果廢棄了不會這麼干淨。”
的確,醫院里整潔有序,一塵不染,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我們在門診部繞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隨後往住院部走去。
“咦?”一進門,陳無赦就驚訝的喊了一聲,指著大廳中間的電梯說︰“你瞧,電梯居然有電!”
我手中的誅魂劍微微顫抖,發出一聲崢嚀。
“是這里了。”我點點頭,朝著電梯走去。
按下電梯,電梯門直接就打開了,我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陳無赦卻站在門口看著我一動不動。
“怎麼了?”我問。
他的目光看向我身後,隨後,朝著我舉起了他手中的桃木劍。
我立刻轉身,誅魂劍劃出藍色的弧度。
只見一個穿著白色衣裙的小姑娘飄在我面前,沒錯,飄著,她沒腳,下半身隱沒在長長的白色裙擺下。
這小姑娘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剛才我進電梯時還沒有看到她,此刻她卻悄無聲息的出現了,我忍不住寒毛直豎。
她抬起頭,一張稚氣的臉,眼珠子大大的瞪著,面色發青,面上像摔過的瓷娃娃一般有著碎裂的痕跡。
她就站在那里定定的看著我,一言不發。
“你是誰?”我問,“你怎麼在這里?”
她並不說話,只是默默的抬起了手,朝我攤開,手掌心上是一支通體碧綠的發簪。
“是我師姐的綠玉簪!”陳無赦驚叫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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