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耕耘過後,屋子里彌漫著一股別樣的氣息。
王秀媛渾身癱軟,懶洋洋地趴在李建業結實的胸膛上,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彈。
李建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只覺得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透著舒坦。
他低下頭,看著懷里像只小貓一樣乖順的王秀媛,大手輕輕撫摸著她微微鼓起的小腹。
“這下,飽了沒?”
王秀媛的臉頰還帶著未褪的紅暈,听見這話,羞得把臉往他懷里埋得更深了些,聲音細若蚊蚋。
“撐著了。”
李建業低聲笑了起來,胸膛的震動讓王秀媛感覺癢癢的。
他坐起身,幫著王秀媛把有些凌亂的衣裳整理好,又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我得回去了,家里人該惦記了。”
王秀媛這才戀戀不舍地點點頭,坐起身子,看著李建業穿好衣服,眼里的情意幾乎要化成水淌出來。
……
李建業從王秀媛家出來。
冬日的寒風吹在臉上,有些冰涼,可他心里卻是暖烘烘的。
回到團結屯的家里,剛推開院門,一道黃黑相間的影子就“嗖”地一下撲了過來,熱情地在他腿上蹭來蹭去,喉嚨里發出“呼嚕呼嚕”的滿足聲。
是大咪。
這小老虎如今長得飛快,體型比剛來那會兒大了一大圈,瞧著已經完全沒了貓的影子,越來越像是一只老虎了,虎頭虎腦,威風凜凜。
“建業,你回來啦!”
艾莎清脆的聲音從屋里傳來,帶著一絲欣喜。
李建業笑著揉了揉大咪的腦袋,走進屋里。
屋里燒得暖和。
炕桌上,嫂子安娜、未婚妻艾莎,還有表妹王秀蘭听見動靜都正要下炕。
幾個女人如今的生活條件好了,吃得好睡得香,一個個臉上都多了些肉,氣色紅潤,瞧著就健康。
“建業,你昨兒不是去給人瞧病了麼,咋還讓人捎信兒,一天都沒回來?”
艾莎走過來,很自然地接過李建業脫下的外套,掛在牆上。
“病人病得有點重,不放心,就多守了一晚上。”
李建業隨口編了個理由。
“現在病人病情已經穩住了,我就回來了。”
艾莎听完後不再多問,只是心疼地讓他趕緊上炕暖和暖和。
“你不在家,昨兒個有人來找你了。”
李建業正脫鞋呢,聞言動作一頓,心里有些納悶。
“誰啊?”
“就是之前那個,一大早堵在咱家門口,罵你不是好人的那個知青。”
安娜開口解釋道。
艾莎也跟著點頭補充。
“對,就是他,不過他這回倒是沒罵人,也沒堵著門。”
李建業听著她們的講述,知道她們說的是大興公社的那個插隊知青,張揚。
但是,張揚來做什麼?
“他來干啥了?”
安娜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景。
“他也沒說啥事,就問你在不在家,听我說你出門了,就讓你回來後去找他一趟,說完就跟屁股著了火似的,一溜煙跑沒影了。”
李建業听完更是一頭霧水。
張揚這小子腦子不好使是公認的,這回是因為哪根筋又搭錯了?還是說抓到了魚還是什麼,想找自己去一起嘗嘗?
他實在想不明白張揚到底是想干什麼。
不過人家一口一個大哥的喊著,這都找上門了,還指名道姓地讓自己過去,自己要是不去,倒顯得自己這人太不把人當回事。
“行吧,那我明兒抽空去一趟看看。”
李建業下了決定。
“今兒時間有點晚了,要是再來回跑一趟都到晚上了。”
這事就算暫時揭過了。
一家人坐在炕上,隨便的閑聊著些有的沒的,氣氛溫馨。
王秀蘭忽然想起了什麼,開口說道。
“建業哥,再過幾天就是臘八了,咱們到時候要熬點臘八粥喝嗎?”
安娜和艾莎對這些國內的傳統節日沒什麼概念,但听著就覺得過節嘛,得一家人熱熱鬧鬧的。
艾莎立刻拍板。
“那必須得弄,建業,我跟你說,臘八那天你哪兒也別去,就在家待著,咱們一塊兒過節!”
安娜也笑著附和。
“到時候咱們每個人都得展示下自己的廚藝,做點菜出來,來一桌特別的飯菜!”
李建業看著她們興致勃勃的樣子,心里暖洋洋的,笑著點頭應了下來。
“行,都听你們的。”
……
與此同時,大興公社知青點。
冬天的知青宿舍里頭,就算生著爐子,也總有那麼一股子賊風順著窗戶縫往里鑽。
可躺在炕上的張揚卻一點兒不覺得冷,反而渾身都熱乎乎的,心里頭跟揣了個小火爐似的。
他仰面朝天躺著,兩眼直勾勾地瞅著被煙燻得發黃的屋頂,嘴角咧著,時不時還“嘿嘿”地傻樂兩聲,那模樣,活像個撿了金元寶的二傻子。
“張揚在里頭不?”
院子里傳來一聲粗聲粗氣的叫喊,緊接著就是“ 當”一聲,宿舍門被推開了。
一個歪瓜裂棗、露著豁牙的腦袋探了進來,是牛忙。
屋里另一個知青頭也沒抬,指了指炕上。
“那兒躺著呢,跟中了邪似的,笑半天了。”
牛忙一听,三步並作兩步就竄了進來,他湊到炕邊,看著跟魔怔了似的張揚,伸手就在他眼前晃了晃。
“嘿,我說張揚,你看啥呢?屋頂上長花了?”
張揚的眼珠子動都沒動,嘴角的笑意反而更深了。
牛忙見他不搭理自己,也不生氣,一屁股坐到炕沿上,神秘兮兮的講述道。
“兄弟,我給你說,我又弄出了點新的餌料,老鮮了,這回要是往河里一丟,保管那些大鯉魚、大草魚跟瘋了似的往上撲,咱們今兒去釣魚一準兒能弄到好幾條,好好吃一頓!!”
“到時候,咱們整個鐵鍋炖魚,多放蔥姜蒜,那滋味,嘖嘖……”
他說得眉飛色舞,唾沫星子橫飛。
可這些話並沒讓張揚有任何反應,張揚仍然傻樂著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牛忙這下覺得不對勁了。
他把餌料往旁邊一放,伸手推了推張揚的肩膀。
“喂,跟你說話呢,你咋回事啊?”
張揚被他晃得一個激靈,總算回過神來,眼神慢慢聚焦,看見了牛忙那張放大的豁牙臉。
“啊?牛忙啊,你啥時候來的?”
“我來半天了!”
牛忙沒好氣地嚷嚷。
“我跟你說我新弄的魚餌,你听見沒?走,釣魚去!”
“不去。”
張揚想都沒想就拒絕了,說完又躺了回去,嘴角再次不受控制地向上揚起。
“為啥不去啊?”
牛忙不明白了。
“你這躺著不也啥事沒有?一天到晚就知道傻笑,別人都說你腦子不好使,你可別來真的啊!”
這話要是擱平時,張揚非得跳起來跟他掰扯掰扯不可。
可今天,他只是擺了擺手,臉上帶著一種牛忙完全看不懂的、近乎于慈祥的笑容。
“你自己去吧,我這幾天都不想出去了。”
牛忙徹底懵了。
這張揚平時雖然瞧著不太機靈,可最愛湊熱鬧,尤其是對吃魚這事,比誰都積極,今天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他抓耳撓腮半天,也想不明白個所以然,最後實在沒招了,只能自己一個人離開了。
屋里又安靜下來。
張揚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臉上的傻笑又變成了咧著嘴的大笑。
釣魚?
現在就是給他個漂亮媳婦,他都懶得多看一眼。
他的腦子里,翻來覆去就只有一件事!
——父母要來了!!
就在昨天,他收到了消息,知道父母會在臘八節那天來看望他!!
他就知道,父母從來沒有拋棄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