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見張為民的聲音,李建業猛地回過神來,一抬頭就看見張為民那張湊過來的大臉,表情古怪到了極點。
再一轉頭,張大隊長的笑容已經不見了,正一臉嚴肅地瞅著他,那架勢,那表情,要多復雜有多復雜。
屋里的氣氛瞬間就僵住了。
李建業心里咯 一下,暗道一聲壞了,自己剛才看得太投入了。
他臉頰微微發燙,趕緊擺手,試圖解釋。
恰好這時候,嬸子已經端著倒滿熱水的碗走了過來。
“建業,喝口水。”
李建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接過碗,手指頭都差點伸進熱水里。
“叔,為民,你們可別誤會!”
他干咳兩聲,指著手里的碗,眼楮亮晶晶的。
“我剛才是在看這碗呢!哎呀,這碗可真不賴!”
他把碗端在眼前,翻來覆去地看,嘴里嘖嘖稱奇。
“你們瞅瞅這顏色,多舒服,淡淡的藍色,看著就讓人心里敞亮。”
“還有這質地,多光滑,多細膩啊!”
李建業說得頭頭是道,眼楮幾乎要焊在碗上了。
他當然不是真懂什麼瓷器,可系統給出的“十萬元起”的未來價值,讓他覺得這碗怎麼看怎麼順眼,仿佛每一個細節都透著一股子不凡。
听他這麼一說,屋里三個人都愣住了。
張為民眨巴眨巴眼楮,湊過去瞅了瞅那碗,又瞅了瞅李建業,滿臉的費解。
張大隊長臉上的緊繃也松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哭笑不得的表情。
“建業啊,你……你說這碗?”
他指了指李建業手里的家伙。
“這有啥好的?不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飯碗子嗎?家里吃飯不都是用這玩意嗎?”
李建業一听,心里又是一動。
“叔,你家還有這樣的碗?”
“有啊!”
張大隊長隨手一指牆邊的櫃子。
“那里面好幾個,都是以前結婚、過日子陸陸續續添的,只要不摔爛了,也用不完。”
李建業立刻來了精神。
“叔,那能讓我看看不?”
“這有啥不能看的。”
張大隊長覺得李建業今天有點奇怪,但還是起身打開了櫃門。
櫃子里碼著一摞碗,粗粗一看,樣式顏色雖有差異,但也都差不多。
李建業一個一個的掃過去看。
可惜,他的鑒寶雷達安安靜靜,再也沒有任何有關好寶貝的提示。
都只是一群平平無奇的碗罷了。
看來,就只有手邊這一個,是真正的寶貝。
李建業心里有了數,他站直身子,看向張大隊長,表情變得認真起來。
“叔,我真是越看越喜歡這個碗。”
他拿起炕上的碗,愛不釋手地摩挲著。
“你看這樣行不,你把這碗給我吧,我再給你拿一根鹿茸來換。”
這話一出口,屋里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張為民的嘴巴又一次張成了“O”型,難以置信地看著李建業。
張大隊長更是嚇了一跳,手一哆嗦,差點把櫃門給拽下來。
“啥玩意兒?!”
他聲音都變了調。
“建業,你沒說胡話吧?用一根鹿茸,換……換這麼個破碗?”
在他看來,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鹿茸是啥?那是能“救命”的好東西,金貴著呢!
這碗是啥?就是個吃飯的家伙,撐死也就值個一兩毛錢。
用鹿茸換碗,這不就是拿金條換土坷垃嗎?
李建業心里卻自有盤算。
一根鹿茸,現在撐死了賣個一兩千,就算放到幾十年後,頂天也就萬把塊。
不怎麼增值。
可這碗不一樣,這是古董,未來價值十萬起步!
更重要的是,現在的錢購買力強,他手里的鹿茸想要實現最大價值,最好的方式就是換成這種能夠大幅增值的硬通貨。
但在這個年代,黃金交易受限,私人不能進行黃金交易,那用鹿茸換蒙塵的文物,就是一種變相的、收益率極高的投資。
這筆買賣,他賺大了!
“叔,我沒開玩笑。”
李建業表情嚴肅。
“我是真稀罕這碗,就覺得跟它有緣分。”
張大隊長回過神來,連連擺手,臉都漲紅了。
“那可不行!絕對不行!”
他態度堅決。
“建業,你要是喜歡,你就直接拿走,別說一個碗,你把我們家這櫃子里的碗全搬走都行,可說啥也不能要你的鹿茸,那玩意兒太貴重了!”
說著,他就要把李建業手里的碗直接塞他懷里,讓他盡管帶走。
但李建業要是真白拿了這碗,心里多少也是有些過意不去的。
他的態度也很堅決。
“那不行!”
“叔,我拿了你的東西,就得再給你點補償,話都說出口了,一根鹿茸換你這個碗,就這麼定了!”
他看張大隊長還想再勸,干脆也不多�@鋁恕 br />
李建業直接站起身,把碗小心地捧在手里。
“行了叔,這碗從現在起可就是我的了啊!”
“我先回去了,改天就把鹿茸給你送過來!”
說完,他也不給張家人反應的機會,腳下生風,一溜煙就出了門,轉眼就消失在了院子外。
屋里,張大隊長、他媳婦,還有張為民,三個人面面相覷,全都愣在原地,半天沒緩過勁兒來。
剛才……發生了啥?
李建業就這麼用一根價值連城的鹿茸,換走了一個普普通通的破飯碗?
“爹……建業哥他今天……是不是腦子有點……”
張為民撓著頭,憋了半天,才找出一個合適的詞。
“……不正常了?”
張大隊長卻緩緩地搖了搖頭,他盯著李建業離開的方向,眼神復雜。
他並不覺得是李建業傻。
相反,他覺得李建業這人,精明著呢!
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一個念頭,猛地在他腦海里閃過,讓他渾身一震。
他想起來了,上次那半根鹿茸,效果是好,但自己這身體虧虛,哪是半根鹿茸就能完全補回來的。
李建業懂醫術,也許是李建業看出來了,但不好當這麼多人面講。
同時因為李建業和張為民關系比較近,肯定不想收咱們得錢,所以才故意找了這麼個由頭,用一個破碗做借口,名正言順地再送一根鹿茸過來!
想到這里,張大隊長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你懂個屁!”
他一巴掌拍在張為民的後腦勺上,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建業這是看我這身子骨還需要那東西,也知道咱們買不起那鹿茸,故意找個台階給咱們下呢!”
這麼一說,張為民也瞬間恍然大悟。
他回想起李建業平時的為人處世,越想越覺得他爹說得對!
“我滴個乖乖,建業哥這人品……真是……”
張為民激動得臉都紅了,一時間竟找不到詞來形容。
只能拍著胸脯說道。
“我張為民交到這樣的朋友,這輩子無以為報!”
“跟你小子有啥關系!”
張大隊長又瞪了他一眼,語氣卻滿是感慨和感動。
“那鹿茸是給我治病的,要報答,也是我來報答!”
他攥緊了拳頭,看著空蕩蕩的門口,一字一句地開口。
“建業這份情,我記下了,從今往後,我這條老命,就是給他當牛做馬,也心甘情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