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業伸出手,將那些小小的紙包拿在手里。
紙包很輕,隔著薄薄的紙張,能清晰地感受到里邊種子那細微的、堅硬的顆粒感。
他將這些寶貝小心翼翼放進隨身的軍綠色挎包里,然後拍了拍張為民的肩膀。
“為民,這次多謝你了。”
張為民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撓了撓後腦勺。
“建業哥,你這說啥呢。”
“就這麼點玩意兒,順手的事兒,有啥好謝的。”
他湊近了些,好奇地壓低聲音。
“不過建業哥,你要這點種子干啥?”
“就這麼一小撮東西,連包一個包子的餡兒都不夠用的。”
李建業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
一個包子?
何止!
有了這些種子,在他的【一畝良田】里種下後,別說一個包子,就是用包子堆成山都夠了。
“這你別管。”
“我自然有我自己的用處。”
李建業賣了個關子。
張為民見狀,也不再追問,只是憨厚地點了點頭。
“行,那建業哥你先忙。”
“我先回去了。”
“對了,這都快晌午了,你等會兒要是有時間上我家吃口飯去?”
他發出了熱情的邀請。
李建業擺了擺手,之前已經答應了要去王秀媛那兒吃飯。
“今天就算了。”
“改天,改天我一定登門。”
說著,李建業不再耽擱,轉過身邁步朝著公社大院的方向走去。
……
公社書記辦公室的門緊閉著。
李建業站在門口,抬手,屈起指節在木門上輕輕叩響。
“咚、咚咚。”
門內沒有應答,但很快傳來一陣輕微而急促的腳步聲。
門“吱呀”一聲被拉開一道縫。
李書記見到是李建業來了,他眼楮里都亮了起來,一只手拽住了李建業的胳膊往屋里去。
“快,快進來。”
李建業剛一進屋,身後的房門就“ 當”一聲被關上。
緊接著,是門栓落下的清脆聲響。
李書記反鎖了門,又連忙拉著李建業就往里屋的椅子上按。
“坐,坐。”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透著一股子不同尋常的急切。
李建業穩穩坐下。
“書記,你這麼著急讓我過來,是要干啥?”
他明知故問。
李書記搓著手,在屋里來回踱了兩步,最後停在李建業面前,臉上帶著一種混雜著期盼與焦灼的神情。
“還能有啥事啊。”
“不就是……那點事嘛。”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地盯著李建業。
“之前在劉家,你既然說能治,那……具體是個怎麼治法?你跟我詳細說說。”
李建業思索片刻,緩緩道。
“要治好這病,主要還是得靠用藥來從內里滋養調理。”
“其次可以用針灸給你做個輔佐治療。”
他頓了頓,見李書記听得格外認真,便繼續解釋道。
“針灸的目的,是幫你疏通氣血。”
“你想想,這身體就像是一片田地,經絡就是田里的溝渠,溝渠堵了,再好的水(藥效)也流不到莊稼根上。”
“我用銀針給你把這溝渠通一通,藥效才能事半功倍,走到該去的地方。”
李書記听得連連點頭,臉上的期盼更濃了。
這些道理他听著玄乎,但又覺得很有道理。
“對,對,就是這個理兒!”
李建業話鋒一轉,神情變得嚴肅了些。
“不過,書記,在治療期間有幾點注意事項也是需要格外注意的。”
“首先最重要的一條,得節制。”
“房事是絕對要禁止的。”
李書記聞言,臉頰微微一熱,但還是用力地點了點頭。
“這個我懂,我懂。”
只要能治好,別說暫時禁欲,就是要他天天倒立他也認了。
“再有,就是你的一些老習慣,也得改改了。”
李建業的目光落在了桌角那個滿是煙蒂的煙灰缸上。
“這煙酒對身體恢復可沒一點好處。”
“熬夜、喝酒、抽煙,這些問題都得戒了才能有助于治療,使你快速恢復狀態。”
一听到要戒煙戒酒,李書記的眉頭立刻就擰成了一個疙瘩。
“建業啊……”
“你不知道,我這一天到晚要操心的事兒多的。”
“有時候壓力大了,腦子亂成一團麻,不抽根煙,喝口酒,根本緩不過來。”
“要是連這個都戒了,那可真是太難熬了。”
李建業看著他苦惱的樣子,表示理解。
煙酒確實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精神上的壓力。
“我明白。”
“也不是說讓你從明天開始就一口不抽,一滴不沾,凡事都有個過程,咱們可以先試著減少分量,慢慢來。”
“書記,你仔細想想。”
“這點難熬,跟你媳婦兒的笑臉比起來,跟兩口子往後的幸福生活比起來,哪個更重要?”
“這都是為了您自個兒的身體,為了夫妻和睦嘛。”
李書記的身體猛地一震。
他腦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現出自家媳婦兒那張總是帶著愁苦和失落的臉。
這些年,她嘴上不說,可那眼神里的幽怨他又何嘗看不懂。
是自己虧欠了她。
想到這里,李書記原本猶豫不決的眼神瞬間變得堅定起來。
他一拍大腿,像是下定了天大的決心。
“行!”
“建業,你說得對!”
“只要能把這病給治好了就行,你說怎麼治就怎麼治,我都听你的!”
看到他這副態度,李建業點了點頭。
“書記能這麼想就對了。”
“不過,不管是戒煙戒酒,還是針灸,這些都只是輔佐手段。”
李建業將話題拉回了核心。
“最主要的,還是得靠藥物來滋補。”
他神情變得鄭重。
“而且,需要的還不是一般的藥材,都是一些不常見的稀罕玩意兒。”
“我經常上山打獵,家里倒是留有鹿茸、鹿鞭這些大補的貨,對你這病癥正好能用上。”
“但是。”
“你現在這情況中醫上講叫‘虛不受補’。”
“身體底子太虧空就像個漏了的桶,直接用這些猛藥非但補不進去反而會傷了身子。”
“所以必須得配上其他的藥材一起用,調和藥性,溫和地補,才能把虧空的根子一點點給養回來。”
李建業順便舉了幾個藥例子。
“比如,杜仲,枸杞,茯苓,山藥,還有山茱萸,菟絲子這些。”
一邊說著,李建業也示意李書記將桌上的紙和筆遞給他。
李書記連忙將一沓稿紙,以及桌上那支鋼筆遞了過去。
李建業接過紙筆。
將紙鋪平。
沙沙的輕響在安靜的辦公室內回蕩。
李建業一邊將剛才所講的藥名寫下,一邊又補充道。
“要是有杜仲,牛膝,續斷這幾味藥更好,能非常有效的治療你腰膝酸軟的癥狀。”
李建業寫的遠比他嘴上說的要多得多。
畢竟李建業又沒啥藥材。
一個算得上大補的人參此時還正在隨身空間里的良田上生長,自然不能早早的就給它拔了。
至于李書記能弄到什麼藥材,在這個年代還不一定呢。
所以李建業就把所有能用得上的藥材都列出來,讓他看著去找。
能找到什麼,就用什麼來配藥。
很快,一張稿紙就被寫得滿滿當當。
李建業放下筆,輕輕吹了吹紙上的墨跡,然後將那張承載著一個男人全部希望的紙,遞了過去。
李書記伸出雙手,幾乎是有些顫抖地接過了那張紙。
他的目光落在紙上。
看著那寫滿了一張紙的藥名,他的嘴巴微微張開,眼楮里滿是驚訝。
“這……這……”
“建業,需要用到這麼多藥嗎??”
他聲音里透出一股子剛燃起又快要被澆滅的無力感。
這麼多藥。
大部分他這輩子連听都沒听說過,這年頭藥材又屬于稀缺品,上哪找去。
看著李書記那副樣子,李建業笑了笑,不慌不忙地解釋。
“書記,我明白你的顧慮。”
“現在這年頭藥材確實稀缺,想找齊不容易。”
“我給你多寫一些就是這個道理。”
“你不用非得把上邊的每一種都找齊,就按著這上邊的藥名去找,能找著多少算多少。”
“到時候你把找到的藥材都拿給我,我再根據你手頭有的這些給你配個最合適的方子。”
李建業的話像是一顆定心丸。
李書記原本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
他听明白了。
面色欣喜中帶著幾分憂慮。
“建業。”
“是不是只要我把這些藥找來,哪怕只找來一半,你就一定能給我治好?”
“能讓我過上幸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