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
李建業的腦子,在那一瞬間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狠狠敲了一下,嗡的一聲。
他下意識地扭過頭,視線越過自己的肩膀,看向了屋里。
煤油燈光下,安娜和艾莎正好奇地朝門口看來。
縫紉機旁的王秀蘭,也停下了腳下的動作,一雙眼楮里滿是疑惑。
三個人都在。
一個都不少。
那這兩個小丫頭嘴里的媳婦,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屋里的艾莎幾步走到李建業身邊,親昵地挽住了他的胳膊,那雙漂亮的藍色眼楮里,閃爍著一絲狡黠的笑意。
“建業。”
“你什麼時候在外面又找了一個媳婦,怎麼沒告訴我呀?”
李建業還沒來得及回答,安娜也走了過來,她倒是沒像艾莎那樣開玩笑,只是看著門口兩個小姑娘那著急的模樣,溫聲問道。
“你們別急,慢慢說,出什麼事了?”
李建業蹲下身,盡量讓自己的視線和兩個小女孩平齊。
“你們是哪家的孩子?”
“飯可以亂吃,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李小花一听,小嘴一撇,急得直跺腳。
“我沒有亂說!”
“我叫李小花,這是我妹妹李小草,我們是李富貴家的!”
她挺起小胸脯,生怕李建業不信,又補充了一句。
“之前村里鬧狼,你在我家東屋守夜,我隔著窗戶縫看見你了,但那時候我媽媽不讓我出去湊熱鬧。”
旁邊的李小草也用力地點著頭,小聲附和。
“嗯,我也是!”
听到這里,李建業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李富貴家的那對雙胞胎。
李建業記得,當初李富貴之所以那麼積極地跟著自己上山打熊,就是因為家里有兩個年幼的女兒,怕那畜生摸進村里傷了家人,傷了孩子。
後面李富貴主動守夜打狼,鬧虎患的時候主動巡邏,都是因為想保護好家人。
只是村里這些小娃子,李建業還真不怎麼熟悉,所以看見她倆出現在門口才一時間沒認出來。
可這事,就更奇怪了。
李建業的眉頭微微皺起,他看著兩個孩子那雙清澈又焦急的眼楮,不知道這倆孩子到底是從哪听來的什麼“媳婦”。
“好,建業哥哥知道你們是誰了。”
“那你們剛才說的媳婦到底是啥意思,知不知道這種話是不能隨便亂說的?”
李小花卻是一臉篤定。
“你媳婦就是王老師啊!”
“王老師跟你處對象,那不就是你媳婦兒嗎?”
她身邊的李小草,也跟著用力地點了點頭,小臉上滿是認真。
“嗯呢,就是建業哥哥的媳婦。”
李建業的眼楮猛地瞪大,腦子里徹底亂了。
王老師?
他什麼時候跟一個姓王的老師處上對象了?
他自己怎麼不知道?
身旁,艾莎挽著他胳膊的手,不自覺地又收緊了幾分。
她湊得更近了,溫熱的氣息幾乎要噴在他的耳廓上,那雙漂亮的藍色眼楮里,笑意盈盈。
“建業,王老師是誰呀?”
“我怎麼沒听你說過?”
“什麼時候的事兒?”
安娜也走了過來,她溫柔的綠色眼眸里帶著一絲關切。
“建業,你在外面認識了新人,總得讓我們知道吧?”
王秀蘭站在不遠處,雖然沒說話,但那雙望過來的眼楮里,也充滿了大大的問號。
一時間,三道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李建業的身上。
李建業感覺自己百口莫辯,渾身是嘴都說不清了。
他冤枉得差點當場舉起雙手,以證清白。
“我先聲明,我是清白的!”
“什麼王老師,什麼媳婦,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兒,這倆孩子肯定是誤會了什麼!”
艾莎見李建業好像真不知道的樣子。
她松開李建業的胳膊,緩緩蹲下身子,看著兩個小女孩的眼楮。
“小花,小草,你們乖。”
“告訴姐姐,那個王老師是誰呀?她是怎麼和你們建業哥哥,處上對象的?”
李小花仰著小臉,那雙黑葡萄似的眼楮里滿是認真。
“王老師就是學堂的王老師!”
“今天在學堂,有個壞人老是纏著王老師,想讓王老師吃烤土豆。”
“王老師不吃,還說她已經有對象了!”
李小草接過話頭,小胸脯一挺,仿佛在陳述一個不容置疑的事實。
“後來那個壞人就偷偷來問我們打听建業哥哥的事情,所以肯定是王老師在和建業哥哥處對象!”
姐妹倆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得出了結論。
“所以,那個壞人就是想搶建業哥哥的媳婦!”
這番話邏輯清晰,證據確鑿。
空氣仿佛在那一瞬間凝固了。
安娜和王秀蘭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李建業的身上。
艾莎那雙漂亮的藍色眼楮微微眯起,湊到李建業耳邊,溫熱的氣息帶著一絲危險的甜膩。
“建業。”
“這個王老師,是誰啊?”
“我和姐姐對你那麼好,你居然有事情瞞著我們?”
李建業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這簡直是天降一口大黑鍋,砸得他眼冒金星。
如果是他真做了什麼,他可以承認。
但他真的什麼都沒做!
他冤枉,可看著兩個孩子那信誓旦旦的模樣,還有身邊三個女人投來的審視目光,他知道光說“不是我”根本沒用。
他的大腦飛速轉動,搜尋著關于老師事情。
昨天……從城里回來……雪地里……
一個模糊的身影在他腦海中漸漸清晰。
那個他從雪堆里背回來的女人,那個女人,好像確實提過自己是個老師。
李建業的眼神瞬間清明,他找到了這樁烏龍案的源頭。
他深吸一口氣,看向兩個小丫頭,聲音盡量放得平穩。
“你們的學堂,是不是在小興鎮上?”
李小花和李小草一同點頭。
“嗯呢!”
這就對上了。
李建業轉過頭,看向艾莎和安娜,臉上的表情十分認真。
“我確實認識一個老師。”
“但我們只見過一面。”
“就在昨天,我從城里回來的路上,我看見有個人躺在路邊的雪堆里,餓昏過去了,我看她快不行了,就把她背到了鎮上。”
“但只知道她是個老師,連她姓什麼,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