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立璞本不想攬這種家務事，尤其是兩口子之間的矛盾，不好調和。他嘆了口氣道“老首長，這段時間，吳嶺是個敏感的地方，全省的干部考核試點工作放在了吳嶺，據可靠消息，這其中還有中組部的影子，江州試行成功後，非常有可能將成果上報中組部，在此期間，我認為還是慎重一些好，楚飛有點冒失，這麼關鍵的時候去挑釁秦江，顯然不合適啊。說句心里話，我對他這次的魯莽行事，也是很有看法。昨晚他實際上根本就沒有告訴我在吳嶺跟秦江發生矛盾的事兒，我還是從其他途徑得知的，到底還是年輕啊，這下我感覺是打草驚蛇了。”張立璞有些情緒。
“啊？這事兒不是楚飛告訴你的？這個混蛋，遇事還想瞞著，他以為能瞞得住嗎？晚上我會狠狠批評他。唉，可能他也是怕你生氣吧，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沒法和你們當年相比咯，你在他這個年齡的時候，要遠比他沉穩、老練。所以我才一眼就看重你了嘛，呵呵呵。”老爺子感覺到張立璞的情緒變化，便再次舊事重提，他得讓張立璞清楚，他的一切是誰給予的，不能撂挑子不管啊。
“時代在變化，我們那時候是單純，只想著把人做好，把事兒做對，面對誘惑，能敢于說不。現在呢，一切向前看變成了一切向錢看，是年輕人的內心亂了哦。這樣吧，老領導，我先摸摸底，盡量創造合適的機會去一趟吧。眼下最要緊的事兒還是楚飛的考核，盛部長來比不來要好，這次的影響不能再擴大，這段時間針對秦江的任何動作都要停下來，如果有必要，甚至可以送些政績給他，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張立璞深知以自己的力量，完全保住楚飛，太過吃力，並且很容易讓別人洞悉自己的目的，弄不好還會連累自己，關鍵時刻大家就應該齊心協力，別把壓力給到自己一個人肩上。
楚飛的自評表足足花了近一個小時，前面的選擇題倒是簡單，但在三個論述科目上，他始終有些不得要領。第一個論述題是經過第一階段的工作，你對本單位的管理機制、職責職能、權利義務了解程度怎樣？請具體說明；第二個論述題是經過第一階段的工作，你對自己履職盡職能力如何評價？你認為應從哪些方面入手，保證工作的效率和正確度？第三個問題就比較尖銳了你對本單位有哪些看法，你認為應從哪些方面進行改進？你認為自己的群眾基礎怎麼樣？請舉例說明。
準確地說，楚飛對這三個問題都沒有認真思考過，尤其是他隱約知道這次的階段性考核是為自己量體裁衣的，至少也是拿自己當成小白鼠，內心是掙扎和抗拒的。他非常糾結，謙虛吧，萬一別人認為你沒有底氣怎麼辦？遵從內心呢，又怕人家覺得自己只會自我吹噓、夸夸其談。唉，多少年不考試了，這猛地一拿試卷，還真是找不到感覺。都怪這個張立璞，有筆試的環節為什麼不早點告訴自己？他居然還怪起別人來。
總算拼拼湊湊地答完了試卷，吳飛躍接過後看都沒看一眼就裝進了文件袋，在袋口還貼上了封簽，讓楚飛簽字確認。
楚飛一臉懵逼！什麼情況？不是要考核嗎？怎麼直接給封存起來了呢？他娘的搞得跟特務似的有意思嗎？自己工作這麼多年，還頭一回見識這種考核法！
“楚飛同志，按照規定，試用期結束前，咱們還有一到兩次類似的階段性考評，接下來我們會請政法委相關領導對你的履職能力進行面試，請做好準備。”吳飛躍邊說邊安排甦小天去請政法委領導。
“吳處長，後面的考核內容大概是什麼？方便透露一下不？這樣我在接下來的工作中也好把握方向啊。”楚飛摸出一支軟中華，遞了過去，吳飛躍則擺擺手道“楚書記不用客氣，我不抽煙。考核內容我現在也不知道，況且就算知道，我也不便透露，希望你能理解。我個人覺得吧，工作方向應該要結合單位性質和要求，我們面對的是全省的省直單位，各家的工作內容都不同，沒辦法統一衡量，對黨忠誠、牢記使命、堅持真理、服務群眾，這些不僅要看說什麼，更要看怎麼做，要有具體的行動，你說呢？”吳飛躍的一整套理論，看似回答了他的問題，實際上又什麼實質性的內容都沒有。
政法委紀檢組長沈連海、政研室主任謝春雷、人事處處長侯勇魚貫進入會場。
人事處侯勇率先提問“楚飛同志，到新的崗位上一周多了吧？具體都做了哪些工作啊？”他一臉溫和，語氣輕松。
“哦，是的，今天正好第十天，主要是熟悉廳里的主要任務和職責，熟悉分管的幾個部門人員，然後去了一下基層單位調研。由于之前不在江州工作，都是生面孔，熟悉起來還是有點費時間的，呵呵呵。”楚飛看他面善，也故作輕松地回答了起來。
“哦，熟悉情況，我有點好奇，為什麼把下基層調研的第一站定在吳嶺呢？省會申城市局都已經了解了？”政研室主任謝春雷突然發問道。
“這個嘛，也沒有特別的考慮，申城市局因為離得近嘛，啥時候去都方便，所以我就將第一站定在宜城了，有什麼問題嗎？”楚飛听著像是話里有話，不禁反問道。
“哦，不要敏感，沒有問題，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那麼到基層調研，有什麼切身感受啊？”謝春雷接著問道。
“總體是不錯的，尤其是吳嶺縣局在縣委縣政府的領導下，工作有了長足的進步，大家都很有感觸啊。”
“你認為省廳黨組書記要怎麼做，才能給下面基層單位樹立好的榜樣呢？”紀檢組長沈連海接著問道。
連珠炮似的問題一個接一個。不大一會兒，楚飛腦門上便出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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