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尊閉目感悟良久，當他再次睜眼時，眸中已無金光，唯有如秋水般澄明的微光︰"貧道明白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的真意，留一線變數，方得大自在。"
他抬手一揮，道場穹頂突然裂開一道縫隙，露出混沌之外的意識海輪廓︰那是比鴻蒙更古老的存在，無數光點如星群般漂浮，每個光點都是某個文明的集體意識，有的明亮如恆星，有的黯淡如褐矮星，更有的正在爆發超新星般的意識革命。
薛楓的熾念不由飄向意識海，他看見無數分身正在不同光點間穿梭︰某個分身正在用數學公式翻譯能量生命的意識波動，另一個分身則在幫助原始文明建立理性與信仰並存的認知體系。
"看那里。"薛楓指著意識海深處，那里有一團由量子泡沫組成的漩渦，"我們的某個分身正在嘗試將精神力轉化為可計算的量子比特，一旦成功，或許能證明"我思故我在"的本質。"
道場開始逐漸崩解，薛楓與白櫻雪感受到識海中泛起漣漪，那些分散在諸宇宙的分身突然同時產生共鳴︰正在觀測暗物質的分身看到信仰與暗能量產生共振，正在研究意識上傳的分身發現信仰之力可作靈魂錨點，甚至正在與神話生物戰斗的分身，也因這共鳴而領悟到"信仰自由"的劍意。
薛楓和白櫻雪望著逐漸消散的元尊道體，想起本源宇宙的全息宇宙理論︰"或許我們此刻的論道，不過是更高維度的本體在意識海中的一次思維實驗。"
他輕笑一聲，周身光點開始加速旋轉，形成微型的意識漩渦，"但無論身處哪一層維度，探索的熾念永不熄滅，就像這漩渦中心，永遠存在著下一個未知。"
薛楓望向意識海深處，那里隱約可見一座由邏輯與想象共同構築的巨塔，每一層都有不同的文明在攀爬。
薛楓望向混沌深處，那里隱約可見意識海的微光，神秘而誘人︰“或許本體即是分身，分身亦是本體。就像量子疊加態，所有可能性同時存在。”
兩人相視一笑，身影再次化作億萬光點，融入意識海的洪流。
冥界的天空被濃稠的墨色籠罩，看不到日月星辰，只有遠處隱約閃爍著幾點幽綠的鬼火，如同餓鬼的眼楮，在黑暗中窺視著一切。地面上鋪滿了暗紅色的砂礫，踩上去沙沙作響。忘川河在不遠處蜿蜒流淌，河水呈暗紫色，散發著腐臭的氣息，河面上漂浮著無數殘破的紙錢和斷簪碎玉，偶爾有幾具骷髏順流而下，空洞的眼窩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三生石矗立在忘川河畔，表面布滿了細密的紋路，像是無數條命運的絲線交織在一起。薛楓凝視著三生石，三生石上浮現出一些模糊的畫面，有前世的自己，有今生的遭遇，還有來世的虛影，如同走馬燈般一閃而過。
踏上奈何橋，靈台清明如鏡，魂體纏著縷縷青氣，是未消的"求知欲"化成的執念絲。奈何橋由無數塊刻滿符文的青石堆砌而成，石頭上凝結著歲月的痕跡，橋欄上雕刻著各種鬼神圖案，有的猙獰可怖，有的慈悲祥和。
橋上擠滿了眾生靈魂，有白發蒼蒼的老者，有天真無邪的孩童，有身著華服的貴人，有衣衫襤褸的乞丐。有的哭哭啼啼，有的沉默不語，有的茫然四顧，有的急切張望。一個書生模樣的靈魂，手中緊緊攥著一支斷筆，筆尖還殘留著幾滴墨汁，他一邊走一邊在空中劃著"之乎者也"，眼神中是執著和不甘；一個渾身傷痕的將軍，腰間還掛著半截斷劍，一個年輕的婦人，懷中抱著一個空襁褓，淚水不停地滑落，嘴里喃喃自語著"我的孩兒......我的孩兒......"。
橋頭，一個巨大的湯鼎堵住了去路，湯鼎中浮沉無數光點，大者如山川社稷，小者似螻蟻執念。鼎分五方，對應五行輪轉。金湯煉貪，木湯化嗔，水湯滌痴，火湯破慢，土湯融疑。
面容枯瘦嶙峋的婆婆站在湯鼎旁，身形虛幻不定，像是由煙霧凝聚而成。手中的湯勺攪動著鼎中的湯水，發出爻變的金石之音。"道友何來？"孟婆的聲音沙啞而滄桑，仿佛歷經了無數歲月的洗禮。
"薛楓，此乃道侶白櫻雪，"薛楓道，"我等熾念誤入冥界，婆婆海涵。"
婆婆抬頭看了他們一眼，"熾念？哼，世人皆被執念所困，卻不知執念亦是熾心向道的舟筏。你可知，為何這渡魂湯能洗去記憶，卻洗不淨執念？"
薛楓沉思片刻，說道︰"記憶如落葉，執念如樹根。落葉可隨水流去，樹根卻深植于土中，難以動搖。"
婆婆點點頭，舀起一勺湯，湯中有一書生魂，雖忘科舉事，卻仍攥著斷筆空劃"之乎者也"，"記憶是表象，執念是本質。這湯中混沌，乃先天一氣，化育萬物執念的胞胎。"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先天一氣，便是萬物之始，亦是執念之根。"
原來執念非障，是熾心向道的舟筏。渡魂湯非滅念，是渡魂過忘川的慈航。物物而不物于物。若能駕馭執念，而非被執念所駕馭，便可超脫輪回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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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道︰"世人皆畏輪回，卻不知輪回乃因果的鏡像。你看這橋下幻境，"她抬手一指，奈何橋下忽然浮現出無數畫面，有繁華的都市，有寧靜的鄉村，有恩愛的夫妻，有反目的兄弟，"這便是三生紅塵掠影，每個人的前世今生來世，都在這幻境中呈現。而湯的真諦，便是洗去記憶的表象，但卻洗不去業力的本質。"
"業力？"薛楓挑眉。"不錯，"婆婆道，"業力者，因果之能量。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這湯能洗去你的記憶，卻洗不去你種下的因，亦逃不過你該得的果。積善之家，必有余慶，積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輪回不是迷途，而是心識返本歸元的螺旋，是因果的鏡像，照見你內心的真實模樣。"
薛楓撫掌而笑曰︰“記憶隨波散，真心逐浪還。輪回非劫數，此心叩玄關。”
橋上的眾生靈也被他們的對話所吸引，一個個停下腳步，靜靜地聆听著。那個攥著斷筆的書生，眼中忽然閃過一絲清明，手中的斷筆緩緩落下，化作一道流光融入湯鼎之中；抱著空襁褓的婦人，臉上的淚痕漸漸干涸，低頭凝視著懷中的空襁褓，嘴角露出一絲釋然的微笑；渾身傷痕的將軍，輕輕撫摸著腰間的斷劍，忽然仰頭大笑，笑聲中充滿了豁達和豪邁。
婆婆微微頷首︰"善哉，善哉。你等既已明了，便速速過橋吧。"
薛楓和白櫻雪踏上奈何橋。橋下的河水流淌，三生紅塵的掠影如同一幅幅美麗的畫卷，在他們眼前展開又合攏。
"忘川水竭情難竭，業火冰消孽未消。"薛楓輕聲道，與白櫻雪一同踏入了那片未知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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