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龍吟•斷崖
亂雲翻卷遮天處,崖斷千尋如鋸。嶙峋怪石,犬牙交錯,森然可怖。谷底幽寒,瘴煙彌漫,毒嵐如霧。听悲風怒號,陰森鬼泣,渾不見、來時路。
千古亡魂困阻。嘆崖深、無人能渡。蒼苔暗長,滑如凝脂,危途無數。劍影刀光,仇讎相迫,恨埋深谷。看殘陽似血,余暉灑處,盡淒苦涼。
白櫻雪在山林間飛速奔跑。風聲在耳邊呼嘯,尖銳的聲響中似乎夾雜著雪族和鳥族追兵的呼喊,如鬼魅般糾纏不休。幾日幾夜未曾合眼,她的眼皮好似有千斤重,酸澀的感覺從眼球蔓延至全身。
臉色白得如同冬日的殘雪,干裂的嘴唇上掛著絲絲血跡。手中的劍柄是她此刻唯一的支撐,若沒有它,她恐怕早已癱倒在地。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楓哥哥的面容,那總是帶著笑意的嘴角 。“楓哥哥,你現在到底在哪里呢?要是你看到我這副狼狽模樣,一定會心疼得緊吧……”白櫻雪想著,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她的視線。
斷崖突兀地橫亙著,像是大地撕開的一道猙獰傷口。白櫻雪腳步踉蹌地走到崖邊,朝下望去,深不見底的溝壑中,雲霧翻涌,仿佛隱藏著無盡的秘密與危險。陣陣陰風吹來,帶著刺骨的寒意,穿透她單薄的衣衫,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崖壁上布滿了尖銳的怪石,犬牙交錯,有的如利刃般向外突出,有的則像扭曲的爪子,仿佛要將一切靠近的生命撕碎。崖壁縫隙間,還生長著詭異的黑色苔蘚,在昏暗的光線中閃爍著幽冷的光,一旦觸踫到,便會讓人皮膚刺痛、麻木。
“罷了,一切就終結于此吧。”白櫻雪苦笑著喃喃自語,“本想著去幫礦洞中的人族脫離苦海,看來我終究是要食言了。”她緩緩閉上雙眼,腦海中浮現出那些在礦洞中受苦的人族百姓的面容,心中滿是愧疚。
她用盡全身力氣,朝著遙遠的天邊望去。“楓哥哥……”她輕聲呢喃,聲音被風聲瞬間吞沒。
她的身體前傾,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發絲在風中肆意飛舞,像是一面絕望的旗幟。耳邊風聲愈發淒厲,她的身體急速墜落。
斷崖邊,雪族和鳥族的追兵氣喘吁吁地趕到。雪族的老者目光陰沉地望著崖下,臉上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神情,“這斷崖深不見底,從古至今,就沒人能從下面活著出來。”他的聲音沙啞。
鳥族的長老站在一旁,雙翼微微張開,似乎有下去一探究竟的沖動,但最終還是緩緩收起。他心中明白,即便他們鳥族憑借著飛行的天賦,也沒有一只鳥敢輕易飛躍這斷崖。這里,仿佛被一種古老而神秘的力量所籠罩,讓人望而卻步。“走吧,她插翅也難逃這一劫了。”腳步聲漸漸消失在山林間,只留下空蕩蕩的斷崖,依舊被雲霧和陰風環繞 。
白櫻雪只覺身體如墜冰窖,刺骨的寒意瞬間從四面八方包裹住她,深潭的水好似無數尖銳的冰針,直直刺入骨髓。她奮力掙扎,手腳在冰冷的水中撲騰,每劃動一下都要耗費巨大的力氣,潭水不斷嗆入她的口鼻,窒息感如影隨形。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抓住了岸邊一塊凸起的石頭,憑借著最後的力氣,狼狽地爬上了岸。癱倒在地上的她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全身瑟瑟發抖,牙齒也不受控制地打著顫。原來她掉入了谷底的寒潭中,無形中這寒潭也救了她的命。
抬眼望去,這里仿佛是被世界遺忘的角落。天空被厚重的陰霾嚴嚴實實地遮蔽著,終年不見一絲陽光,整個山谷都被籠罩在一片昏暗、死寂的氛圍之中。四周是高聳入雲的峭壁,陡峭且光滑。
山谷中氣候單調得可怕,沒有四季的更迭,永遠是這般陰冷潮濕。地面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墨綠色苔蘚,腳踩上去軟綿綿的,還不時散發出一股腐臭的氣味。苔蘚中偶爾冒出幾株奇形怪狀的植物,它們的葉子呈現出詭異的暗紅色,像是被鮮血浸泡過,扭曲的枝干張牙舞爪,仿佛隨時準備將靠近的生物吞噬。
白櫻雪慶幸自己受傷不算太重,她顫抖著雙手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玉瓶,倒出幾顆散發著微光的丹藥,仰頭吞了下去。丹藥入腹,一股暖流在體內緩緩散開,她的體力也逐漸恢復。
活下去,成了白櫻雪在這絕境中的唯一信念,而獲取食物和水源則是橫亙在面前的首要難題。山谷像是被詛咒了一般,水源極度稀缺。白櫻雪拖著沉重且疲憊的身軀,在嶙峋怪石與糾結藤蔓間艱難穿行,不放過任何一處可能藏有水的地方。終于,她發現了幾處水窪,可走近一看,滿心的期待瞬間被失望取代。
水窪里的水渾濁得像濃稠的泥漿,表面還漂浮著一層不知名的墨綠色浮沫,散發著令人作嘔的刺鼻異味,仿佛是某種腐壞生物的殘骸浸泡其中後散發的氣味。但強烈的求生欲讓她別無選擇,她捂住口鼻,強忍著胃里的翻涌,顫抖著手,用一片寬大的樹葉當作簡易勺子,舀起那渾濁的液體,緩緩送入口中。每咽下一口,她都感覺喉嚨和腸胃被粗糙的雜質刮擦,滿心都是屈辱與不甘,但她清楚,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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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中的植物大多形態怪異,葉片上布滿尖刺,或是散發著詭異的熒光,白櫻雪憑借著僅有的常識,謹慎地甄別著。她嘗試采摘過幾種看似無害的植物,可剛放入口中,苦澀、辛辣或是酸澀的味道便在口腔中炸開,有些甚至讓她的舌頭瞬間麻木。更可怕的是,有一次她誤食了一種帶有劇毒的菌類,剎那間,頭暈目眩、四肢無力,整個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氣,倒在地上痛苦掙扎。好在她身上帶著些簡單的解毒丹藥,勉強撐了過去。
一個霧氣彌漫的清晨。白櫻雪在山谷最幽深偏僻的角落,發現了一棵與眾不同的樹。這棵樹的枝干粗壯得超乎想象,好似幾條巨龍相互纏繞,向上蜿蜒伸展,茂密的枝葉層層疊疊,將四周的霧氣都染成了淡淡的光暈。而最吸引人的,是那滿樹紅彤彤的果子,它們在昏暗的環境中閃爍著誘人的光澤,如同一個個小太陽,散發著溫暖而迷人的氣息。
白櫻雪站在樹下,猶豫了許久。過往誤食毒物的慘痛經歷讓她心有余悸,但這些果子散發的靈力波動又讓她難以抗拒。她的手幾次抬起又放下,內心天人交戰。終于,強烈的渴望戰勝了恐懼,她緩緩伸出手,摘下了幾顆果子,輕輕放入口中。
就在果子入口的瞬間,一股磅礡而純粹的靈力如洶涌的浪潮般在她口腔中爆開,迅速流遍全身的每一條經脈、每一個穴位。白櫻雪只覺渾身充滿了力量,疲憊與虛弱一掃而空,眼前的世界都變得更加清晰明亮。她驚喜得幾乎要跳起來,意識到自己找到了提升修為的天賜寶物。
白櫻雪像是著了魔一般,整日穿梭在山谷的每一個角落,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藏有這種靈果的地方。她攀爬陡峭的崖壁,鑽進陰暗潮濕的山洞,撥開茂密的荊棘叢,只為了多找到一些果子。在持續不斷地吸收靈力後,她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修為在穩步提升,瓶頸處的阻礙也越來越薄弱。終于,在一個靜謐的夜晚,當她服下最後一顆果子後,體內傳來一陣轟鳴,她成功突破了瓶頸,修為順利提升到了化神期。
白櫻雪如往常一樣在山谷中尋找出口,想要離開這個困住她的地方。走著走著,她突然感覺周圍的景色似曾相識,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她加快腳步,朝著一個方向奔去,可沒過多久,眼前的景象卻讓她如墜冰窖——又是那個熟悉的環境,那塊標志性的巨石就靜靜地立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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