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鋪滿山道，黑刃跟在楚凌雲身後，一瘸一拐地踩著碎石路。
裂谷試煉留下的傷還在疼，右爪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炭上。
\"慢點。\"楚凌雲放慢腳步，手里的松明火把 啪作響，\"前面有溪水。\"
黑刃嗅到濕潤的水汽，耳朵動了動。它听見溪流聲里混著某種熟悉的 聲——是那只銀環小狐狸！
果然，在第三塊溪石後面，琥珀色的眼楮正閃著微光。
小狐狸叼著片寬大的芭蕉葉，葉子上堆著深紫色的漿果。
它把葉子推到黑刃跟前，爪子指了指溪水，又指了指黑刃血跡斑斑的右爪。
\"療傷的。\"楚凌雲蹲下來捻起一顆，\"山民叫它"夜露珠"。\"
黑刃小心地舔了舔漿果，酸甜的汁液讓它眯起眼。
小狐狸突然跳上溪石，銀環在月光下劃出光弧。
它用前爪做了個按壓的動作，又指了指黑刃的鐵獎章——簡直像在復現裂谷攀岩的場景。
\"這小東西當時在崖頂看著呢。\"楚凌雲往火把上添了把松脂，\"靈狐族的幼崽總愛湊熱鬧。\"
夜風漸涼時，他們在老松樹下生了堆火。
楚凌雲從行囊里取出塊燻鹿肉，用匕首削成薄片。
黑刃趴在他膝頭，傷口浸過溪水後已經不那麼疼了。小狐狸蜷在火堆另一側，銀環倒映著跳動的火焰。
\"霸王第一次爬裂谷，摔斷了三根肋骨。\"楚凌雲把肉片放在黑刃爪邊，\"他在谷底躺了兩天，靠喝岩縫滲出的水活下來。\"
黑刃豎起耳朵。
它從沒听過霸王失敗的故事——在它印象里，那個五米高的巨獸永遠所向披靡。
\"知道他的鐵獎章為什麼有閃電紋嗎？\"楚凌雲撥弄著火堆，\"那是他第三次嘗試時，被雷雨困在刀背嶺留下的。\"
火星迸濺到黑刃鼻尖上。
它突然想起自己獎章上新出現的紋路——那些在瀑布區被激流沖刷出的細痕，現在想來，確實像極了霸王胸口的閃電斑。
小狐狸不知何時湊了過來，把銀環貼在黑刃受傷的右爪上。
金屬微涼，卻奇異地緩解了傷處的灼熱。
借著火光，黑刃發現銀環內側刻滿了細小的符號——是無數道爪痕組成的山脈。
\"靈狐族的傳承方式。\"楚凌雲往火堆里添了根柴，\"它們把記憶刻在銀環里。\"
後半夜飄起細雨。
他們躲進山腰的獵戶小屋，屋頂的茅草散發著干枯的清香。
黑刃趴在窗邊的草墊上，看雨絲在月光中織成銀簾。
小狐狸蜷在它尾巴圈成的窩里，銀環隨著呼吸微微發亮。
楚凌雲用舊毯子擦了擦匕首︰\"明天繞道去溫泉，對你的傷有好處。\"
黑刃輕輕\"嗷\"了一聲作為回應。鐵獎章擱在窗台上，雨水正把岩鐵的血跡沖刷成淡紅色的細流，滲進木紋里。
它把鼻子貼在冰涼的獎章上，恍惚間聞到裂谷深處那種混合著鐵銹與雪松的氣息。
雨聲漸密時，小狐狸的尾巴無意識地掃過它的傷爪。
黑刃沒有躲開，就像它沒躲過裂谷的冰岩與激流。
那些傷痕終將成為獎章上的紋路，如同霸王胸口的閃電，如同銀環里的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