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線崩潰的第三分鐘,羅克從廢墟里爬了出來。
他的右臂被鋼筋貫穿,血順著指尖滴落,在焦土上砸出一個個暗紅色的小坑。
耳麥早已失靈,通訊頻道里只剩下刺耳的忙音。
他踉蹌著跨過戰友的尸體,看到指揮官的半截身子被壓在混凝土板下,手里還死死攥著信號槍。
羅克掰開他僵硬的手指,朝天扣動扳機。
猩紅的信號彈呼嘯著升空,在灰蒙蒙的天幕上炸開一朵刺目的花。
——求援信號。
巨人已經跨過了第一道防線,正朝著城市的方向邁步。
它的六只眼楮重新亮起,像六輪血月懸在霧氣中。地面隨著它的腳步震顫,碎石在震動中簌簌滾落。
羅克知道,援軍不可能及時趕到了。
但他還是听見了引擎的轟鳴。
三輛裝甲車從側翼的濃煙中沖出,車頂的重機槍噴吐著火舌。
緊隨其後的是一支殘缺的星獸小隊——僅剩的"鐵脊戰狼"瘸著一條後腿沖鋒,"灼心鷹"的右翼纏著繃帶,而本該有六只的"影刃螳螂",現在只剩最後一只,它的鐮刀斷了一半,卻依然閃爍著寒光。
"第三機動隊!"裝甲車上的士兵朝他大喊,"還能動的都在這兒了!"
羅克笑了,嘴角的血沫被震落。
他們都知道這是自殺式沖鋒。
鐵脊戰狼率先撲向巨人的腳踝,利齒狠狠咬進它的跟腱。
巨人甚至沒有低頭,只是抬腳一甩——戰狼像破布娃娃般飛出去,撞塌了半截城牆。
灼心鷹從高空俯沖,喙中凝聚的火焰彈直射巨人後頸。
爆炸的火光中,巨人終于轉過頭,熔岩般的視線鎖定了這只煩人的飛禽。
它伸手一抓,灼心鷹的翅膀被捏碎,像塊燃燒的隕石般墜落。
影刃螳螂是最後一個倒下的。
它借著裝甲車的掩護突進,殘破的鐮刀刺向巨人的膝蓋關節。
刀刃沒入三分,巨人終于發出一聲低沉的痛哼——然後,它抬起另一只腳,重重踏下。
螳螂和裝甲車一起被碾成了鐵與血的混合物。
羅克站在廢墟中央,看著最後一名士兵被巨人的陰影吞沒。
他撿起地上的一把脈沖步槍,槍膛里只剩最後一發能量彈。
"來吧,畜生。"他低聲說,槍口對準了巨人的眼楮。
巨人似乎察覺到了這個渺小生物的挑釁,六只瞳孔同時收縮,熔岩紋路在皮膚下流動。它緩緩抬起手,掌心朝下,陰影籠罩了羅克。
脈沖光束在最後一刻射出,像一顆藍色的流星,劃過巨人的虹膜。
巨人的手掌落下。
大地震顫,塵埃升騰。
當它再次抬起手時,地面上只剩下一個深坑,和幾片焦黑的軍裝殘片。
遠處的城市已經拉響了防空警報,刺耳的鳴笛聲回蕩在廢墟上空。
巨人站在原地,六只眼楮依次熄滅,最終只剩下最中央的那一對,像兩盞永不熄滅的血色燈塔,冷冷注視著人類的最後防線。
風卷著硝煙掠過戰場,將一枚染血的士兵銘牌吹到了深坑邊緣。
上面刻著羅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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