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里的風卷著血腥味打在臉上，像帶著細針的冰碴。
原研二直起身，將證物袋遞給身邊的警員，袋里裝著根案證書攥在手里的那縷縴維，深黑色，和根案明今天穿的衣服材質完全一致。
其實有沒有這個對于鎖定凶手來說已經無所謂了。
但好歹是個能決定性上法庭的證據留著吧。
“把這個送去化驗，加急。” 原研二頓了頓，目光掃過牆角那個被證物袋包裹的黑色筆記本，“還有這個，重點查指紋和紙張夾層。”
黑羽站在木屋門口，米白色外套的下擺被風掀起一角。
剛才技術科的人裝筆記本時，他借著整理頭發的動作，指尖飛快掠過證物袋邊緣，魔術貼的黏合聲被風聲蓋過，封皮內側已經被他換過，真正的筆記本此刻正躺在他風衣內袋里，貼著溫熱的皮膚。
沒有感情全是技巧。
一些屬于魔術師的平平無奇超絕手速罷了。
“十河小姐，這里暫時沒什麼事了。” 原研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你們要是累了，可以先回民宿休息，你們的車我已經讓人開過來了就在樹林的出口。”
黑羽轉頭，瞬間收好臉上剛剛流露出的一抹得意立馬掛著恰到好處的疲憊“好，那我們先回去了。有需要的話，隨時叫我們。”
黑羽扯了扯諸伏景光的胳膊，兩人並肩往林外走，腳步聲踩在落葉上，發出“沙沙”的輕響，走的很果斷沒有一絲留戀。
走出密林，轎車就停在路邊。
拉開車門的瞬間，諸伏景光低聲問“拿到了？”
黑羽沒說話，只是抬手在胸前輕輕一拂，那本黑色筆記本便憑空出現在掌心，封皮上的咖啡漬在陽光下泛著油光。
“根案證書藏得還挺深。”黑羽指尖劃過封面，“組織要的東西，就在這夾層里，拿到這個東西任務就是完成一半兒了，接下來只要在警方之前解決掉跑了的那個家伙，把錢拿回來，就算結束。”
諸伏景光坐進副駕，打開筆記本電腦“諾亞剛發來根案證書的賬戶流水，我們在車上查。”
引擎啟動的瞬間，他看了眼後視鏡，隔過重重的樹林，依稀能看到 原研二站在木屋門口，正望著他們的車。
根案明喘著粗氣，後背抵著棵老松樹滑坐在地。
懷里的黑色箱子硌得肋骨生疼，箱鎖撞在樹干上，發出“ 當”一聲，里面裝著剛從木屋搶來的現金，一沓沓淡紫色和青綠色的日元，除去那些散落在地的，少說還剩下一億多。
“媽的……”他啐了口帶血的唾沫，胳膊上的傷口還在流血，把風衣內側染得黏糊糊的。
剛才跑太快，箱子磕在石頭上，鎖扣松了道縫，幾張日元從縫里掉出來，被風吹得打著旋兒飄遠。
根案明趕緊把箱子抱進懷里，指尖劃過冰涼的箱面。
十五億……等躲過這陣風頭，先去澳門把欠的賭債還清，再換輛最新款的跑車，找幾個妞……他越想越美，嘴角咧開個扭曲的笑，忘了胳膊的疼，也忘了身後越來越近的警犬吠叫聲。
“汪——汪汪——”
根案明的笑僵在臉上，猛地掀開箱子蓋，抓起兩把現金塞進褲兜，剩下的往懷里一摟，拖著箱子往密林更深處鑽。
樹枝刮破了他的臉，血珠滴進眼楮里，他卻像沒感覺似的，只顧著往前跑，嘴里還念叨著“我的錢……都是我的……”
警署大廳里，剛回來沒多久的 原研二掛了國際刑警的電話，就見毛利小五郎風風火火地沖進來，差點撞翻門口的花盆。
“ 原警官！我知道了！”毛利小五郎指著他的鼻子，唾沫星子飛了一地，“根案證書是假死！周六被我跟蹤的是根案明！那小子假扮他哥，就是為了給阿部豐做不在場證明！”
原研二挑眉，往旁邊挪了半步躲開唾沫星子“毛利先生具體說說？”
“你想啊！”毛利小五郎走到案情板前，大手一拍，“根案證書和根案明是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根案證書周五就死了，根案明穿著他的衣服假裝還活著，讓我跟蹤拍照，這樣阿部豐在九州的不在場證明就穩了！”他指著照片里“根案證書”的左手，“你看！這小子用左手寫字，根案證書明明是右撇子！露餡了吧！”
原研二看著照片，又看了看手里的雙胞胎出生證明，點了點頭“毛利先生說得對。我們剛查到，根案證書半個月前買了五億保險，受益人是阿部豐，而阿部豐的公司欠了三億外債。”
對，大概也就早你一天半天知道了吧
真要跟著這位名偵探的進度來，肯定是追不上那個殺人犯了。
原研二維持著成年人的客套和體面。
但毛利小五郎明顯沒意識到這是在客套。
“就是這樣！”毛利小五郎得意地叉腰，“他們合起伙來騙保險金，結果根案明殺瘋了，把阿部豐和根案證書都殺了，想獨吞所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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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研二沒接話，轉身對警員說“把根案明的通緝令發往周邊市縣，重點查車站和邊境關口，火車站飛機場也要查，他帶著大量現金，肯定想跑路。”
黑色轎車在國道上行駛，車燈劃破夜色，很難得的這是開車的輪到黑羽了。
諸伏景光盯著電腦屏幕，諾亞破解的賬戶流水在屏幕上滾動，最新一條是半年前的轉賬記錄，根案證書向馬來西亞的一個匿名賬戶轉了一億日元，附言是“房款”。
“他果然準備逃去國外。”諸伏景光指著屏幕，“ip地址顯示，這個賬戶的持有者三個月前在檳城買了套海景別墅。”
黑羽靠著椅背，指尖在筆記本上輕輕敲擊。
夾層里的紙條寫著一串瑞士銀行的賬號，旁邊畫著個簡易的賭場籌碼圖案。“根案證書不僅吞了組織的錢，還自己搞了筆私房錢。”他冷笑一聲，“難怪根案明殺紅了眼，這哥倆沒一個好東西。”
諸伏景光抬頭看向後視鏡，遠處的警燈像兩顆紅色的星星，正慢慢被夜色吞沒。“諾亞說，根案明的手機信號在三公里外消失了，應該是扔了。但他帶著個大箱子，跑不快。”
“跑不快才好。”黑羽坐直身體，從懷里掏出個微型追蹤器，“這是從他風衣上摘下來的，剛才在木屋門口‘不小心’蹭到他的時候。”
追蹤器的屏幕上，一個小紅點正在緩慢移動，方向正是最近的飛機場。
諸伏景光挑眉“你早就料到他會跑？”
“不然帶這東西干嘛。”黑羽把追蹤器扔給他，“組織的錢，不能讓他帶出國。”轎車猛地打了個方向盤，偏離國道，往東北邊境的方向駛去，輪胎碾過碎石路，發出“嘎吱”的聲響。
原研二站在警署二樓的窗邊，望著毛利小五郎得意洋洋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遠處漆黑的山林。
桌上放著技術科剛送來的報告，證物袋里的筆記本是空白的。
但這個筆記本怎麼說也不應該是空白的。
“十河一惠介……” 原研二拿起那份寫著“遠房表妹”的身份資料，指尖劃過照片上那張溫和的臉，“你到底是誰？”
窗外的風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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