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男人們筷子一扔,起身走到沙發上坐下,方父從荷包里掏出煙喊了一聲,“泡缸茶來。”
沒有指名道姓,正在收拾碗筷的方母卻應了一聲馬上,她放下手中的活去拿茶葉。
其他女人都在干活,姜明月收拾碗筷,就連愛偷懶的妯娌,今兒也拿著掃把掃地。
唯獨闞青青,就跟系在方衛國褲腰帶上了一樣,不管方衛國去哪,都要帶著她一起。
踩著飯點來不干活,吃完飯也不干活,哪有一點女人的樣子,從櫃子里拿出茶葉的方母看不下去了。
同為女人,她就見不得其他女人這麼懶,特別懶的還是自己兒媳婦,婆婆干活,兒媳婦坐著休息像話嗎?
方母將茶葉倒進茶缸里,那眼楮斜著看闞青青,“青青啊,孕婦天天坐著躺著不行。”
“平時還是要適量運動,這樣對你和孩子都好,等到了生產的時候,孩子才好生。”
“你看人家姜明月和劉喜鳳都在收拾碗筷,你坐在這好意思嗎?你也去幫幫他們。”
“干活的人多,才干的快,再說了他們這里一幫大老爺們聊天,你一個女人,沒你插嘴的份。”
“人家姜明月生過孩子,你不如和她多取點生孩子的經,別像上次又把孩子弄沒了怪我們。”
方母說話沒把門,仗著自己是長輩,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她全說出來了。
對,上次闞青青生產出事,方家人不認為自己有錯,當時闞青青要是向他們家人低頭。
好好過日子,不鬧事,方母不會偏頭痛,小姑子也不會推嫂子,方衛國也不會為了送母親去醫院忽略她。
誰對誰錯現在說這些沒意義,方衛國趕緊出聲將親媽說的話打斷,喊的急听著像吼人。
“媽,您少說兩句不行嘛!青青現在還懷著我孩子,您真的想我斷子絕孫不成!”
“上次她差點流產,醫生建議她多在家休息,要不是爸生日,我都不打算帶她出門。”
“到底是什麼活,偏要我懷孕的媳婦去干,您要是干不了,行,您告訴我一聲,我去干!”
大兒子脾氣越來越暴躁,突然被大兒子吼的方母心里很是委屈,“我讓媳婦干活,也是為你媳婦好,你對我吼什麼吼,我可是你親媽!”
哪有兒子吼親媽的,不像話!
方衛國一噎,他就是一急,說話難免聲音大了些,“媽,我沒吼您,您直接說要干什麼活,我去干。”
“女人的活,誰要你干,我去干行了吧,就你媳婦嬌氣。”方母提著暖水瓶,將熱水倒進裝了茶葉的茶缸里。
倒完水,暖水瓶砰的一聲重重放在桌子上,便去廚房洗碗去了,他早看出來了,兒媳婦比親媽重要。
方衛國……
家里吵架,都是為雞毛蒜皮的小事,但就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讓一家人傷了感情。
方衛國以前願意做吃虧的一方換取家庭和睦,可現在他一個男人,總得要護著自己媳婦。
總不能為了自家人,繼續讓自己媳婦受委屈,再讓媳婦受委屈,明兒他就成光棍了。
原本想著他們搬出去了,過年過節過生日的時候回來,平時不常見,突然見一次肯定得寒暄。
想來婆媳不會吵架,可誰知道還是吵架,方衛國無語,他現在就想知道怎麼讓婆媳有愛相處。
總不可能為了媽不要媳婦,也不可能為了媳婦不要媽,當男人有時間真的很難。
方衛國起身,準備去廚房幫忙干活,卻被方父喊住了,“家里又不是沒女人,用不上你去干活。”
親爹都發話了,方衛國只能又重新坐下,親爹說,“既然你們不願意搬回來,那讓你媽搬過去照顧你們。”
方衛國……
他媽去,他媳婦不得和他媽打起來,這兩個他都惹不起,最好的法子就是不住一起。
他爸給他倒了一杯茶,方衛國雙手接了過來,熱氣騰騰,那茶葉聞著就香。
闞青青懷孕不喝茶,他起身給她媳婦倒了一杯白開水,“爸,我家里有我,不用我媽過去照顧。”
方父看他伺候媳婦的樣子,覺得他窩囊,“你家有你?你不出去工作?等你兒子出生喝西北風嗎?”
“我讓你媽過去照顧你媳婦,你就可以放心出去工作了,不就是女人生個孩子而已,又不是要死了。”
“哪個女人不生孩子,就你媳婦嬌氣要你守著,看你鞍前馬後的樣子看著就丟臉。”
方衛國……
今兒爸生日,是大喜的日子,他不想和他吵架,“爸,我心里有數,您不用擔心。”
方父只認一個死理,那就是身為人,必須得工作,只有工作了,才有飯吃。
人家想當司機,都找不到學駕照的地方,他兒子會開車,好不容易端上單位的鐵飯碗了,說不干就不干。
他當爹的能不氣嗎?
他吼道,“你心里有數,你有什麼數,你今兒給我說說,難不成你還真的跟你媽說的一樣,要去擺地攤?”
“你要是敢去擺地攤,我明兒就死在你家門口,你說你,好好工作不干卻要干下九流。”
“我不去擺地攤。”方衛國說。
他準備將存款全砸進去,采購一批電視機賣,趁著現在要電視機票,大家買不到電視機,都爭著要,不愁電視機賣不出去。
等電視機的市場一旦放開,不要電視票,人人都可以買後,普通人就掙不到這個錢了。
現在想掙錢,主打信息差,有貨源,搞定運輸,缺一不可,要是這批電視機賣出去。
當個普通人,躺平一輩子都沒有問題,想追求更好的生活,那只有等媳婦把孩子平安生下再說。
“你不擺攤,你準備干嘛?”方父點了煙,今兒就想讓他兒子給他一個交代。
父母思想古板,跟不上改革開放的春風,有些事可以和他們說,有些事不能和他們說。
和他們說了,除了添焦慮,沒有任何作用,賣電視機的事,方衛國沒打算和他們說。
他知道他爸擔心什麼,便在這里給了話,“爸,我心里有數,您放心,你們養老錢我會按月給你們打,不會讓你們吃不上飯。”
被猜中心事的方父,老臉一紅破防了,“我是為了你養老錢嗎?我是擔心你們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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