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
站著的是方衛國。
他背著光，看不清臉。
但整個人被滿天金光顯得高大威猛而又凶狠，目光冷冷，看著張嫂子舉著凳子。
看著左丹麗舉著菜刀，看著姜明月穿著麻布喪服，看著方母帶著一群人凶神惡煞的想趕走闞青青。
心口發悶，他紅了眼，“媽，我不在家的時候，您……您就這麼欺負我媳婦。”
說到最後，聲音哽咽。
以前父母來信，說闞青青如何不是，他想著她是資本家的女兒，肯定有不少毛病。
便讓親媽教好她。
如今親眼見證他母親怎麼教他媳婦的場面，他羞愧、難堪……自己好像誤會她多年。
方母愣在原地。
看著站在她面前的兒子。
失而復得的情緒涌上心頭，那眼淚不自覺流了下來，“兒啊，你是人還是鬼啊？”
見母親哭。
方衛國嘆氣，“我是人。”
“你不是死了嗎？”方母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還活著，她甚至想到肯定是兒子頭七回魂。
看著滿屋的狼藉，方衛國沒有打算詳說，“媽，此事說來話長，但我沒有死。”
方母撲進兒子懷中。
感受著他滾燙的肌膚，像個孩子號啕大哭，“兒啊，我和你爸爸以為你死了。沒想到你還活著。”
嗚嗚嗚……
屋里，只剩下哭聲。
姜明月臉色慘白，她沒想到方衛國會死而復生，方衛國回來，闞青青就不會被婆家趕走。
她覺得不公平。
又為闞青青強勢，不肯對黑惡勢力的婆家低頭而表示佩服，原來女人可以這麼凶悍。
畢竟，她從小所受的教育，是女人是柔弱的，懂事的，听話的……按照古代說法。
就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女人得依附男人活，女人沒有男人會活不下去。
可這世間又有幾個女人像闞青青這般離經叛道，大多數女人依舊以男人為天。
畢竟，女人沒房子，女人沒本事掙錢，娘家不養賠錢貨，女人想活下去就只能嫁人。
女人靠男人養著，女人就得給男人家傳宗接代，伺候男人一家，這已成不成文的規定。
姜明月快嫉妒瘋了。
為什麼闞青青這麼好命，出事了有師哥護著，有方衛國護著，她呢？她出事，沒一個護著。
不想看見他們夫妻團圓，她神情頹廢的離開，回了自己房間，坐在床上掩面而泣。
看見母親哭紅了眼，方衛國身為兒子，也不好再質問她什麼，他抬眼看向了闞青青。
闞青青看他的眼神不是喜悅，好似在質問他，為什麼不直接去死，為什麼要回來。
他心一抽。
感覺莫名疼痛。
他們夫妻還沒團聚，死而復生的方衛國就被親朋好友纏上，他們問他怎麼回事？
他如實告知，他去了西南，路上遇到小偷，把他證件偷走，他沒有證件被扣押調查。
又遇泥石流，被困在山里，官方以為他死了，是因為他的證件出現在事故現場。
親朋好友都說方衛國命大，禍福相依，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鬧劇就這麼草草收場了。
這些人走了，屋里一片狼藉，就跟被人打劫了一般，凳子倒地，地上全是泥土。
張嫂子放下凳子，左丹麗將菜刀放回廚房，要是方衛國不回來，闞青青今兒必定被趕出方家。
她一個女人再凶狠在厲害，也厲害不過一群人，雖然房子在闞青青的名下。
但她一個外地人，根本斗不過本地人，方家根本不用經過她同意，便可以將房子過戶回方家。
畢竟這是方家房子。
闞青青一個外姓媳婦是沒有資格要，雖然沒有法律規定，但不成文的規定在人心中。
主要闞青青也沒想到方家人動作這麼快，前一晚上方衛國一死，第二天方家人就趕她走。
她拿起掃帚，掃地。
方衛國不知何時回來了，從她手里搶走了掃帚，說他來，闞青青也懶得和他爭。
張嫂子和左丹麗有眼力見，帶著孩子拉著師哥出去了，走之前，還好心將門給關上。
方衛國不說話。
闞青青不說話。
方衛國掃地，闞青青就去廚房洗手去了，方衛國將掃帚放牆邊，跟隨闞青青來到了廚房。
從背後將人緊緊抱在懷中。
“方衛國，你放開我！”闞青青心情不爽，她劇烈掙扎著，可廚房地小，掙脫不開方衛國炙熱的懷抱。
方衛國不放。
他吻上她的脖，呼吸急促，心跳加快，他說，“我以為……我再也看不見你了。”
闞青青一生氣。
什麼傷人的話都往外說，“方衛國，死在外面更好，你死了，就沒人欺負我了。”
“對不起。”方衛國將闞青青抱的更緊了，那有力氣的手臂，似要勒斷她的腰。
“我不知道家里人會趕你走，是我的錯，我答應你，以後我不會再離開這麼久了。”
“我會守著你護著你，會讓你過上好日子……”兩人呼吸湊在一起，急促而用力。
闞青青一臉嫌棄。
畫大餅，誰不會啊。
她根本不會被所謂的花言巧語和承諾給哄騙，“我不需要你護，你媽說了，姜明月是你媳婦，平平安安是你女兒，你和他們過去吧。”
“我們離婚，我今兒就搬走，我不和你過日子了，方衛國，你就是一個混蛋，狗東西，雜種……”
話太傷人。
方衛國吻上她唇。
將她罵人的話堵住。
闞青青唔唔兩聲，捶打著他，讓他放開，他不放，他似要和她的血肉融合為一體。
他將她困在牆和她懷中，他低著頭看著她的眼，“闞青青，我好像愛上你了。”
在車禍死亡瞬間，在被困大山見不到你的時候，思念成疾，他意識到他好像離不開她了。
可是回頭一看。
他好像對她做了不少壞事，傷了她，他想要彌補她，想要幫她找回家人，可惜遲了。
要是闞青青知道真相，她肯定會恨他，會毫不猶豫地離開他，他會永遠失去她。
只是想到失去她，他心就好痛好痛，活不下去，要是真得失去，他該怎麼辦？
對于方衛國突然告白，闞青青愣住了，這句愛遲到了很多年，她垂下了眼簾，說……
“我不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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