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太熱了。
吃完飯，闞青青去澡堂洗了一個熱水澡，出來的時候太陽下山，涼風嗖嗖好舒服。
有人賣冰棍。
她要了兩根奶油冰棍。
張嫂子一根，她一根。
兩個當媽的女人，披著濕漉漉的長發，就這樣端著搪瓷盆，腳上穿的還是塑料拖鞋。
吃著冰棍，壓著馬路，迎著太陽的余暉向前走著，這一刻的時光短暫而又自由，誰也沒說話。
回到家時，姜明月還在廚房里洗著碗，孩子在屋里寫作業，方衛玲抱著孩子在客廳的床上給孩子喂奶。
看到這一幕。
闞青青微微皺眉。
覺得小姑子行為不妥。
這客廳人來人往，還有男人。
她直接撩起衣服給孩子喂奶，也不怕她大哥出來的時候看見，兄妹也得避嫌啊。
但最後她什麼都沒說。
說了就代表著要解決問題，她家可沒有多余的房間騰出來給小姑子和她兒子睡。
她不希望他們長住。
方衛國坐在床上，正在看鋼鐵是怎麼煉成的，見媳婦回來，他抬頭說了一句，“你洗完澡回來了。”
闞青青懶得搭理他。
直接將門關上，不放心，又給反鎖上了，她走到衣櫃前打開，從里面取出絲綢睡裙換上。
動作麻利沒有一絲拖泥帶水，屋里比外面悶熱很多，冰冰涼涼的料子貼著皮膚涼快很多。
“生氣了？”方衛國問。
闞青青一屁股坐在床上。
垮著一張批臉道，“我能不生氣嗎？好不容易分了家，過上我們自己的小日子。”
“這小日子還沒過上多久，你妹鬧離婚，還帶著孩子來我家住，還要我家養。”
“方衛國，我是上輩子欠了你們家的不成，讓我這輩子像地里的老黃牛一樣，為你方家一直操勞。”
“媳婦辛苦了，我給你捏捏肩膀好不好？”方衛國放下手中書，坐到床邊給她捏肩膀。
這天很熱，白天又頂著大太陽到處跑，闞青青身上腰酸背痛，回家又要應付婆家。
她現在累的一點都不想動，于是不客氣指揮起方衛國來，“我腰也有些酸疼，你給我按按。”
“好。”方衛國手勁很大，按摩好似跟專業人學過，每次他幫她按摩後都睡得很好。
闞青青趴在床上。
方便方衛國給她按腰。
她雙手交疊放在下巴下面。
舒舒服服叫了兩聲，“我還以為你要養你親妹妹和親外甥，沒想到你讓她出去工作。”
“這次出車禍的時候，我以為我會死。”方衛國聲音很平靜，好似說著與自己無關的話題。
“當時我快不行的時候，我就想著我家人怎麼辦？他們沒了我，會不會餓死。”
闞青青噗呲一聲。
覺得方衛國這想法很幼稚。
閉上了眼楮，“他們一個個年紀這麼大了，只要肯出去工作，怎麼可能餓死，又不是小孩子……”
“是啊，不是小孩了。”方衛國是長子，是大哥，總想著要擔起這個養父母幫襯弟弟。
可經歷那次生死後。
他想法變了，“我只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我也會死，我要是真死了……”
“我當初還想著衛民繼承我的工作後，會養爸媽，會養妹妹，會養你和孩子，會幫我報恩。”
“可現實是，不會。”
“靠山呢，山會倒，靠人呢，人會跑，只有自己最可靠，以前我有能力養著妹妹也無妨。”
“可我也有倒下來的一天，與其養他們，不如授人以漁，讓他們去工作，養活自己。”
說的很有道理。
闞青青嗯嗯了兩聲。
可那嘴依舊狠著呢，懟起人來不留情，“看來這次出車禍把你腦子給治好了。”
“是的呢。”方衛國不生氣。
在他躺在醫院病床的時候，在他以為她要放棄他徹底離開的時候，她回來了。
雖然。
她回來要錢。
可他心里全是歡喜。
那時候他就在腦子里想著。
這麼好的媳婦，他得好好疼著愛著，要不然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女人了。
當時方衛國的選擇沒有錯，真心真意的付出，最後得到的也是不離不棄的陪伴。
看透家人的狠心，分家後，他們這段時間的小日子過的很舒心，他腿也在漸漸好了起來。
好似……
所有事情都往好的方面發展。
他不能讓旁人壞了他來之不易的幸福，包括他親妹妹都不行，他看著床上女人勾起了嘴唇。
闞青青被按舒服了。
便用腳將他給踢開了。
昏昏欲睡的她閉著眼翻了一個身後說著，“方衛國，有蚊子，我腿上好癢，我好像被咬了。”
方衛國低垂著眼。
仔細在媳婦那雙白嫩的腿上尋找著，發現一個紅色的蚊子包，他立刻用手指沾口水給她涂。
感覺不對勁的闞青青，立刻睜開了雙眼，她大驚道，“方衛國，你干嘛呢！”
“口水消毒止癢，我小時候被蚊子咬了，大人就這麼教我的。”方衛國老實回答。
闞青青要裂開。
那是口水，那是方衛國口水。
居然涂在她腿上，實在是太惡心了，“桌上不是有花露水嗎？被蚊子咬了，涂花露水啊！”
好氣哦。
這人連這點常識都不懂。
方衛國笑了，他說，“那個習慣了，沒想起花露水。”他伸手將花露水拿過來。
扭開瓶蓋，將花露水倒在手心涂在蚊子包上，闞青青哼哼兩聲，又閉上了眼。
見她困了。
方衛國沒在說話。
而是蓋好花露水放在桌上。
起身下床，找到了盤香，將其點燃，放在了床腳，這天太熱了，窗沒關。
屋里的光會吸引來蚊子，他順手關了燈，上了床，聞著媳婦身上的幽香，莫名心安。
想抱媳婦睡覺。
可天太熱，媳婦不願抱。
要不然被熱醒了，肯定得鬧。
天冷了再抱吧，這麼想著，他也閉上了眼楮，正要熟睡的時候，屋外傳來嬰兒啼哭聲。
被吵醒的闞青青煩躁，在床上翻來覆去想殺人，方衛國躺在旁邊也睡不著。
以為孩子哭一會就不哭了，誰知道哭個沒完沒了，小姑子根本不會帶孩子。
生下來都是婆婆帶，如今讓她帶孩子，她哪會，她最後實在受不了孩子哇哇哭個沒完沒了。
便起身。
敲響大哥的臥室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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