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子赫然顯示在城外西邊的方向,黑風沼澤的附近!
看其具體位置,雖然離礦場遺跡還遠,在黑風沼澤的更東側的一片區域,但若他從那個位置直線返回雲松仙城,其路徑……將會不可避免地非常接近礦場遺跡所在的那片山脈!
易長生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雖然他對陰陽宗遺跡外那套上古四階“九幽連環陣”的隱匿之能頗有信心。
但那畢竟是死物又無人主持,且年代久遠,誰也不敢保證能萬無一失地瞞過一位靈覺敏銳、尤其對陰寒氣息感知超常的假嬰修士的刻意探查!
玄冥子的每一次外出探查,都像是一根鞭子,抽打著易長生緊張的神經。
他立刻集中起大部分精神,通過虛維之眼遠遠地“鎖定”了玄冥子的動向,密切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
易長生通過虛維之眼,他看到玄冥子在黑風沼澤東部區域緩慢而仔細地逡巡著。
他強大的神識如同梳子般一遍遍掃過下方的山林、沼澤,卷起陣陣陰風,偶爾氣息流露一點就驚得低階妖獸和陰魂四散奔逃。
時間在一分一秒流逝。
整整兩天兩夜,易長生幾乎未曾移動,大部分心神都掛在這超遠距離的維度窺視。
終于,在第二日黃昏時分,玄冥子在原地滯留了約莫一炷香後,似乎徹底失去了耐心,或者確認了此區域並無預期中的“遺跡”,開始以極快的速度朝著雲松仙城的方向直線返回!
易長生的心瞬間提到了頂點!
他計算著其飛行的軌跡。
玄冥子的身影在高空中疾馳,下方山川河流飛速倒退。
很快,距離陰陽宗礦場遺跡所在的那片山林越來越近……十里……五里……一里……
易長生通過虛維之眼感受到對方飛行時帶起的細微靈氣波動。
他幾乎能想象出,一位假嬰修士的神識此刻正如同無形的雷達,掃視著下方經過的每一寸土地。
然而,那道強大的流光在即將觸及礦場遺跡正上方空域時,沒有絲毫減速,更沒有停留,仿佛只是經過一片再普通不過的荒山野嶺,速度不減分毫,徑直掠過,最終徹底進入了雲松仙城的防護大陣範圍。
直到確認玄冥子回到了其在城中的洞府,易長生才緩緩地、長長地吐出了一口積壓在胸中的濁氣。
“幸好……四階古陣,名不虛傳。”他低聲自語。
然而,這短暫的慶幸並未持續多久。
當他將“視線”從玄冥子身上移開,重新“俯瞰”整個雲松仙城時,那股揮之不去的不安感再次如同陰雲般籠罩心頭。
此時的雲松仙城,比前兩日時更加熱鬧,甚至可以說是……混亂。
碼頭上每日都有新的雲舟抵達,下來的修士大多行色匆匆,眼神中帶著探尋與貪婪。
城中的客棧幾乎爆滿,酒館茶樓里人聲鼎沸,議論的焦點幾乎全都圍繞著“鳳鳴山脈”、“遺跡”、“寶藏”等字眼。
街道上,陌生面孔的高階修士明顯增多,氣息混雜,不時能感受到因爭奪客棧房間、或是信息不對等而引發的零星沖突和口角。
一種躁動、急切、仿佛火山爆發前般的壓抑氣氛在城中彌漫。
尤其是隨著時間步入六月,空氣中仿佛都帶上了一種無形的焦灼。
易長生心中那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重,如同不斷敲響的警鐘,催促著他。
“必須再確認一下遺跡的情況!”他再也坐不住,意識徹底沉入虛維之眼,視角瞬間跨越空間,去到那個被重重陣法掩蓋的地下礦場。
維度視線輕易穿透了岩石土層,再次降臨那片巨大的地下空洞。
陰陽宗祭壇依舊寂靜地矗立在最深處,歲月的氣息彌漫。
而那尊巨大的玄冥九淵鼎,也依然靜靜地鎮在祭壇中央,散發著幽深的烏光,吞噬著周圍的一切光線與寒氣。
一切似乎與他之前查看時別無二致。
但易長生的心卻並未放下,他操控著虛維之眼,小心翼翼地繞開玄冥九淵鼎的鎮壓範圍,將目光投向鼎身正下方那條被其力量強行封鎮住的、通往幽寒煉獄的虛空裂縫!
之前幾次探查,那里都是一片狂暴、混亂、充斥著空間碎片的虛無地帶。
然而,這一次……
“這是?!”易長生的心神猛地一震!
眼前的景象已然大變!
那條原本混沌無序的裂縫深處,此刻竟不再是一片虛無!
無數精純至極的幽寒之氣與混亂的空間能量,正被一股無形的、龐大的法則力量所牽引、壓縮,緩緩旋轉,形成了一個隱約可見的、漏斗狀的……漩渦雛形!
這個漩渦並非靜止,而是在以肉眼可以察覺到、卻又堅定不移的速度緩慢壯大、凝實!
它仿佛一個正在孕育中的黑洞,散發出令人靈魂顫栗的極致寒意和空間波動。
漩渦的中心深邃無比,仿佛連接著某個遙遠而可怕的冰寒世界。
透過虛維之眼對能量和時空的敏銳感知,易長生能清晰地判斷出,照這個速度演化下去,最多不過十到十五天,這個漩渦必將徹底穩定下來,形成一個暫時的、連接兩界的——穩定的秘境通道入口!
“荷月望日……六月十五!”易長生瞬間明悟了祭台上那句銘文的含義,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直沖頭頂!
“遭了!”他臉色變得無比難看,“竟然真的是在今年!就在十幾天後!”
最大的擔憂變成了現實。
玄冥九淵鼎雖然神異,但它主要的功能是鎮封和吸收幽寒煉獄滲透過來的寒氣,並以其無上重量和幽冥法則穩定空間裂縫,防止其徹底崩潰擴散。
但對于這種周期性的、基于兩個界面法則交替強弱而形成的、固有的秘境開啟現象,它的封堵效果必然會大打折。
屆時,秘境通道強行洞開的那一刻,必然會產生劇烈的空間震蕩和能量噴發!
這絕非悄無聲息!
“四階的九幽連環陣,還能不能完全掩蓋住這次的動靜?”易長生自己也不知道,他心中毫無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