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晨鋒重重點頭,臉色是從未有過的肅穆。
他完全明白了龍小五話語里那沉甸甸、甚至堪稱殘酷的分量。
在戰場上,男性士兵一旦被俘,面臨的將是嚴酷的刑訊、肉體的折磨乃至死亡。這已然是地獄般的煎熬。
但女性士兵……她們倘若落入敵人手中,敵人絕不會僅僅滿足于肉體的摧殘。
她們會因性別本身而承受更多匪夷所思、針對性極強的凌辱和虐待。
那是一種從身體到尊嚴的徹底碾碎。是比死亡更漫長的折磨。
龍小五此刻看似毫無人情的“狠”,背後藏的是一種極端到近乎殘忍的負責。
他不是在虐待。而是在用這種模擬極端情境的方式,強行撕開她們生理和心理的保護層。
逼迫她們在絕境中爆發出超越自我認知的潛能。
為的是在未來某一天,若真的遭遇不幸,她們能多一分活下去的資本,多一絲反抗的力氣。
趙晨鋒不再有絲毫猶豫,拎起那個不斷蠕動的麻袋,對著那群幾乎是在地上爬行的女兵們高喊一聲。
“看來各位大小姐是沒油了?行,給你們加點猛料,提提神!”
話音未落,他猛地扯開袋口,將里面那些滑膩扭動的生物朝著女兵們身後的空地狠狠一抖!
十條青黑色、鱗片在陽光下反著光、不斷扭動蜷伸的長條物體瞬間砸落在滾燙的塵土里。
它們似乎被驚擾,立刻昂起頭,嘶嘶地吐著信子,飛快地朝著最近的熱源。
雖然這些蛇無毒,但對絕大多數女性而言,這種冰冷滑膩、形態詭異的爬行動物,足以觸發最原始、最深刻的恐懼!
“蛇!啊——!!!”
一聲淒厲到幾乎撕裂聲帶的尖叫猛地炸開,如同點燃了連鎖反應的引信。
原本死氣沉沉、萎靡得如同下一秒就要集體昏厥的女兵隊伍,瞬間炸了鍋!
極度的驚恐像一劑強效腎上腺素,猛地注入她們瀕臨崩潰的身體。
所有的疲憊、痛苦、缺氧仿佛被瞬間蒸發!
“我的天!是蛇!好多蛇!”
“滾開!別過來!啊——!”
“救命!快跑啊!”
唐豆的臉“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如紙。
她平時或許虎了吧唧,敢從教官嘴里搶食,但天生就對這種軟體爬行、冰涼滑膩的東西有著根植于基因的恐懼。
她尖叫一聲,爆發出難以置信的速度,像只受驚的兔子,蹭地一下就竄了出去,幾乎跑出了殘影。
就連一向膽大包天、意志如鋼鐵般的葉子男。
在看到那些扭曲著、快速逼近的蛇時,也瞬間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竄上天靈蓋,全身汗毛倒豎!
生理性的強烈不適和恐懼壓倒了一切理智和疲憊。
“跑!快跑!別回頭看!”
她聲音嘶啞破裂,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迫。
甚至顧不上自己早已血肉模糊的雙腳,猛地一把拉起旁邊一個嚇得僵在原地、動彈不得的女兵,玩命般地朝著終點的方向狂奔而去!
這一刻,什麼精疲力盡,什麼肌肉撕裂,什麼腳底鑽心的疼痛,全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逃離身後那可怕生物的原始本能佔據了絕對上風。
一群女兵如同被點燃了尾巴的驚群之馬,爆發出驚人的潛能,跌跌撞撞卻又速度極快地亡命奔逃。
場面一時混亂卻又充滿了絕處逢生的激烈動感。
趙晨鋒看著這群前一刻還半死不活、此刻卻跑得比越野車還快的女兵,哭笑不得地對著龍小五搖了搖頭。
“頭兒,你這招太損了…這下她們估計得恨死你了。”
龍小五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那些狼狽狂奔、尖叫聲不絕于耳的身影,眼神深邃冰冷,淡漠地開口。
“恨吧,恨我又不會少塊肉。”
越野車卷著塵土返回終點區域。
此時的終點,已如同戰後廢墟般躺倒了一片人。
男兵們橫七豎八地癱在地上,個個面如死灰,胸膛劇烈起伏,發出拉風箱般的沉重喘息。
汗水和塵土在他們臉上和作訓服上混合成泥濘的溝壑。
有人甚至控制不住地干嘔,連酸水都吐不出來,只剩下痛苦的痙攣。
空氣中彌漫著極度的疲憊和瀕臨極限的氣息。
就在這時,山路那頭傳來一陣凌亂、沉重卻異常執著的腳步聲和壓抑到極點的喘息。
還能勉強抬起頭的男兵們下意識地望過去,頓時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只見以葉子男為首的那一小隊女兵,正以一種極其慘烈卻又無比堅韌的姿態,一步步挪向終點。
她們的人數稀少,幾乎每個人都在依靠身邊的戰友。
葉子男幾乎半架著一個意識已經有些模糊的女兵,自己的腿也在劇烈顫抖,卻咬緊牙關支撐著。
唐豆在另一邊,用肩膀頂著另一個搖搖欲墜的姐妹,嘴里還在無意識地喃喃著。
“快到了…就快到了…”
她們互相拉扯著、攙扶著、甚至拖拽著,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搖搖欲墜卻不肯散開的整體。
每一個人的作訓服都完全濕透緊貼身體,沾滿泥污,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干裂帶血,眼神渙散,卻死死盯著前方那根終點線。
她們不是在跑,而是在用意志力拖著殘破的身體一寸寸移動,完成一場悲壯的互相救贖。
“她們…她們竟然真的…撐下來了?”
一個癱在地上的男兵喃喃道,聲音里充滿了震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敬意。
“看她們的腳…我的天,那鞋…顏色深得不對勁…”
“媽的…這得流了多少血…”
“老子剛才還覺得咱們夠慘了…”
“二十五公里…這種路…這種負重…她們…”
有人搖了搖頭,沒再說下去,但眼神里的輕視早已被震撼取代。
這群女兵,用最慘烈的方式,贏得了這群驕傲男兵的刮目相看。
葉子男和最後幾名女兵幾乎是摔過終點線的。
一過線,支撐她們的最後那口氣瞬間松懈,幾個人如同斷線的木偶般癱倒在地。
只剩下胸膛瘋狂的起伏和喉嚨里 的進氣聲,連手指都無法動彈。
龍小五的越野車恰在此時駛回。
他下車,冰冷的目光如同掃描儀般掃過地上這群“殘兵敗將”,沒有絲毫動容。
他朝旁邊的黑狼看了一眼,黑狼立刻點頭示意,轉身從車上搬下來一個筐子,里面堆著一些看起來又干又硬、顏色暗淡的冷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