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個武裝分子立刻呈扇形散開,槍口齊刷刷指向血跡延伸的方向。
他們像聞到血腥味的鬣狗,腳步越來越快,最後幾乎是在狂奔。
樹叢被粗暴地撥開,枯枝在軍靴下斷裂,所有人都紅著眼 —— 那個價值百萬的獵物,就在前面。
槍聲撕裂夜空的剎那,甦謹柔猛地睜開眼楮。
洞壁上的水珠滴落在她繃緊的脖頸上,冰涼刺骨。
遠處交火的聲響在峽谷間回蕩,分不清敵我。
但她知道,無論哪一方,最終目標都是自己。
藤蔓縫隙中,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鑽了進來。
雪球的皮毛上沾著露水,綠寶石般的眼楮在黑暗中灼灼發亮。
它急促地甩動著尾巴,尖端那撮白毛像警示燈一樣在黑暗中劃出殘影。
“怎麼樣?” 甦謹柔輕聲問,手指熟練地撓著黑貓的下巴。
雪球的眼神有些灼熱和焦急,不停地搖晃尾巴,甦謹柔立馬懂了,指尖微微一顫,眼神里閃過一絲落寞。
八年了,從雪球還是只奶貓時起,她們就在槍林彈雨中形影不離。
小家伙甩尾的頻率、耳朵抖動的幅度,甚至胡須顫動的節奏,都是她親手訓練出的活體警報系統。
現在這條炸毛的尾巴告訴她︰至少有二十個全副武裝的敵人正在逼近。
甦謹柔的手指輕輕撫過腰間最後一個詭雷的觸發器。
這個精心設計的陷阱能放倒十到十二人,但雪球預警的敵人數量遠超這個數字。
岩壁上的水珠滴落在她手背上,冰涼得像死神的嘆息。
她檢查了一下 92 式手槍,彈匣里只剩七發子彈。
遠處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自動步槍上膛的 “ 嗒” 聲此起彼伏。
若是平時,七發子彈在她手里能創造奇跡,但現在面對二十多個全副武裝的暴徒,這不過是垂死掙扎的資本。
她知道,她這次逃不掉了。
甦謹柔背靠冰冷的岩壁,但完全感覺不到冷。
二十一歲 —— 這個年紀的普通女孩或許正在大學校園里憧憬未來,或許正陷入甜蜜的初戀。
而她的童年,她的青春,卻是由槍械拆解聲、密碼編譯本和永無止境的體能訓練編織而成的。
她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槍柄,上面還留著上次任務時留下的劃痕。
她忽然輕笑一聲,這輩子還沒被人牽過手呢。
她忽然想起基地圖書館里那本被翻爛的《戰爭與和平》,扉頁上有人用鉛筆寫著︰“愛是生命最後的救贖”。
她還沒來得及讀懂這句話,生命卻要定格在 21 這個數據,但這份遺憾轉瞬即逝。
從被選中的那天起,她就知道自己的生命屬于那片五星紅旗照耀的土地。
後悔嗎?
不後悔!
她覺得自己的一生很有價值,也算是給自己短暫的一生,交了一份滿分答卷了。
只是可惜,沒能將最後一份情報送回祖國。
甦謹柔的手指微微發顫,她輕輕撫摸著雪球光滑的皮毛,黑貓溫熱的身體在她掌心輕輕起伏。
“進去吧,小家伙。”
她拉開背包,聲音比往常柔和了幾分。
雪球陪著她走過了不少槍林彈雨,已經成為了跟她生死與共的戰友,她知道她活不了,但必須要保證雪球的安全。
雪球剛鑽進去,忽然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在甦謹柔準備拉上拉鏈的時候,忽然跳了出來。
它突然豎起耳朵,綠寶石般的眼楮在黑暗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它後退兩步,尾巴高高翹起,在甦謹柔伸手的瞬間,矯健地躍上了洞口凸起的岩石。
“雪球!” 甦謹柔壓低聲音呼喚。
可黑貓已經化作一道黑影,輕盈地跳過幾根藤蔓,轉眼間就消失在茂密的樹冠中。
雪球的目的很明顯,它不躲,它要幫助甦謹柔。
這是雪球被甦謹柔訓練出來後,第一次違抗甦謹柔的命令。
甦謹柔眉心緊鎖,只能無奈地坐回岩壁,冰冷的石頭透過作戰服傳來刺骨的寒意。
她望著自己精心布置的詭雷防線 —— 那些幾乎隱形的魚線,那些巧妙偽裝的引爆裝置。
這是最後的陣地,也是最佳的伏擊點。
甦謹柔的手指懸在無線電開關上方半秒,隨即果斷推開了所有頻段的通訊限制。
既然死亡已經逼近,不如讓信號成為最後的燈塔。
一陣沙沙聲響起,下一秒就有一段話傳了出來。
“這里是飛鳥,血棘收到請回復 ——”
“重復,這里是飛鳥,血棘收到請回復 ——”
熟悉的呼號刺破電流雜音,甦謹柔瞳孔驟縮。
這個加密代號像黑夜里的閃電,瞬間照亮了她灰暗的視線。
她一把抓起話筒,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
“飛鳥,我是血棘!坐標 e105°42",n23°38",被二十人以上武裝包圍,剩余彈藥 ——”
五公里外,張山的耳機突然爆出尖銳的電流音。
他條件反射要調低音量,卻在听到那個清冷女聲的瞬間僵住了手指。
“隊長!” 他立馬捏緊耳機跟龍小五匯報,“血棘信號!距離五公里,正在被圍攻!”
龍小五的手指猛地攥緊無線電,骨節泛出青白。
“回復她。” 他聲音低沉,喉結滾動了一下,“說‘老家來人了’,我們馬上過去。”
張山快速敲擊通訊鍵,嘴角不自覺揚起。
龍小五已經重新整裝完畢,他望向槍聲傳來的方向,眼底翻涌著復雜的光。
那是即將手刃仇敵的狠厲,混雜著某種更深沉的、近乎疼痛的急切。
“噠噠噠 ——”
一道槍聲忽然響起。
禿鷲的另外一支增援小隊對著叢林瘋狂掃射,彈道在夜色中劃出猩紅的光痕。
但他們不知道,三十秒前龍焱小隊就已經撤離射擊點。
這種 “打了就跑” 的戰術,他們在訓練場上演練過上千次。
李林最後一個撤離,臨走前還不忘在樹干上綁了顆詭雷。
當追兵踩中絆線時,爆炸的氣浪將三個佣兵掀飛出去,殘肢掛在樹梢上搖晃。
“漂亮!” 張山在奔跑中豎起大拇指。
這種行雲流水般的戰術配合,是他們每天早餐前的必修課。
龍小五甚至會在半夜突然吹哨,要求全員在九十秒內完成戰術轉移。
龍戰的訓練方法,他們一絲不苟地繼承了下來。
“操!!” 貓眼縮在岩石後,冷汗浸透了戰術背心。
他剛才親眼看見子彈穿過三十米外的樹葉間隙,精準打爆了觀察手的腦袋。
這種槍法,絕不是普通武裝分子。
“他們,不... 不會是龍國的人吧?” 一個佣兵聲音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