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了三個小時,龍小五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微微發緊,窗外掠過的松樹林在暮色中化作模糊的剪影。
後視鏡里,最後一道夕陽正被連綿的群山吞噬。
“夜鶯基地...”
他輕聲念著路牌上斑駁的字跡,輪胎碾過警戒線前最後一段碎石路。
遠處山坳里突然亮起探照燈,將隱藏在松林中的鐵絲網照得森然發亮。
這座基地比龍小五想象的還要隱蔽,三面環山的天然屏障,唯一的入口處矗立著兩道混凝土哨塔,塔頂的狙擊鏡反光一閃而過。
“軍事禁區,立即停車!”
暗處突然閃出兩名全副武裝的女兵,戰術手電的強光直射駕駛座。
龍小五眯起眼楮,微微一愣,沒想到這里竟然是女兵在看守。
他沒有多想,直接將證件出示給她們。
其中一名女兵接過證件時,他看清了她領章上的夜鶯徽章。
“龍隊長在c區3號樓。”女兵歸還證件時突然壓低聲音,“她不知道你要來?”
龍小五搖頭,注意到對方眼中閃過的訝異。
女兵退到一旁,示意他可以繼續通行。
“謝謝!”龍小五沖她點點頭,開車走下車。
他站在夜鶯基地的主干道上,眯起眼楮打量著這個陌生又神秘的世界。
夕陽的余暉給迷彩涂裝的建築鍍上一層金邊,卻掩不住這里森嚴的軍事氣息。
兩側是清一色的迷彩偽裝建築,不同于龍焱基地的肅殺。
這里隨處可見攀滿藤蔓的花架,甚至有幾處精心打理的小花園。
但那些看似隨意的景觀石擺放位置,分明構成了完美的射擊掩體。
“同志,請問龍雪隊長辦公室在哪?”他攔住一個匆匆走過的女兵。
女兵警惕地打量他,看到他領章上的龍焱徽記才放松下來︰“c3棟二樓盡頭。不過龍隊去參加聯合培訓了,下周才回。”
龍小五心里一沉,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吉普車鑰匙。
開了四個小時的山路,卻撲了個空。
他苦澀地對女兵笑著點點頭。
遠處的訓練場上,一隊女兵正在進行夜間射擊訓練,槍口焰在暮色中明滅閃爍。
龍小五轉身準備離開時,身後傳來一陣皮鞋的腳步聲正向他靠近,他下意識地回過頭看去。
一個穿白大褂的高挑身影正從醫療樓的方向快步走來,夕陽在那人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投下金色的光暈。
“龍小五?”
他聲音低沉悅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龍小五眯起眼楮。
來人約莫三十出頭,一米八五左右的個子,白大褂下是筆挺的軍裝襯衣,領口的風紀扣一絲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顆。
他走路時肩背挺直的姿態,一看就是長期軍旅生涯刻進骨子里的習慣。
給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長得帥,身材板正,雖然看起來像個紳士,但是眼神里卻透露出一抹桀驁不馴。
“你是?”龍小五看向他詫異地問道。
“陳慕鋒,基地醫療處主任。”男人在距離兩米處站定,沖他伸出右手。
“你好。”龍小五禮貌地握了上去。
握手的瞬間,龍小五的瞳孔微微收縮。
陳慕鋒的掌心有著不符合軍醫身份的厚繭,特別是虎口處的硬繭,那是常年持槍才會留下的痕跡。
“你比照片上更精神。”陳慕鋒上下打量著他,目光銳利得像x光。
“照片上你還帶著點娃娃臉,現在完全是個硬漢模樣了。”
他嘴角揚起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前段時間在軍校參加過國際交流會,把漂亮國打得一敗涂地。”
“一個人單槍匹馬勇闖虎穴,干掉127個雇佣兵,還打下一架直升機。”
“現在是龍焱的中隊長,最近的一次任務協助海軍干掉了一百多號海盜。”
“干得漂亮。”
龍小五眼楮狠狠眯了一下,聲音陡然冷了下來,“陳醫生從哪得到的消息?”
暮色中,陳慕鋒的白大褂被晚風吹得微微飄動。
他從容地從內袋掏出一包煙,遞到龍小五面前,“來一根?”
龍小五接過來,陳慕鋒剛想幫他點,最後被龍小五委婉拒絕了,他掏出自己的打火機點燃。
陳慕鋒笑笑,也給自己點了一根。
“別緊張。”陳慕鋒吐出一口煙圈,“我在總參有個老朋友,偶爾會聊起軍中後起之秀。”
他忽然壓低聲音,“特別是...龍雪的弟弟。”
最後四個字他說得很輕,卻讓龍小五心頭一震。
他注意到陳慕鋒提起姐姐名字時,眼角會不自覺地微微彎起,眼神里溢出了一抹復雜又溫柔的神色。
龍小五心里一咯 ,震驚地問︰“你認識我姐?”
陳慕鋒突然笑了,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
他抬手將煙頭按滅在隨身攜帶的金屬煙盒里︰“去年她胸口中彈,我主刀取了子彈。”
他的語氣突然變得輕柔,“術後感染高燒三天,是我守的夜。”
“她是我見過最堅強的女人。”
龍小五的呼吸一滯,他想起過年前龍雪在家因為感染高燒暈倒在家。
當時他焦急送姐姐去醫院的時候,醫生說就是因為給她主刀的醫生醫術高明,才將感染降到最低。
“謝謝。”龍小五誠懇地說了一聲。
陳慕鋒吹了一口煙霧,勾了勾嘴角︰“這是我應該做的。”
“為什麼調查我?”龍小五向前逼近一步。
陳慕鋒沒有後退,反而微微低頭迎上他的目光︰“因為你可能是她在這世上最後的親人。”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龍戰下落不明,而你——”
他的手指輕輕點了點龍小五的胸口,“是她在戰場上最牽掛的軟肋。”
“所以,”龍小五眯起眼楮,盯著他問,“你和我姐,是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