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帶他們去的安全屋藏在舊城區的拆遷樓里。
門是塊偽裝成牆面的鋼板，密碼鎖需要同時輸入指紋和意識頻率。
顧明遠將鏈火注入鎖孔時，金屬表面浮現出和共鳴石同源的青光， 嗒一聲彈開了。
“這是當年異常管理局的緊急避難所，”
林晚秋扯掉頸後殘留的暗物質晶體，傷口滲出淡紅色的血。
“地基里埋了三層意識屏蔽合金，熵獸和基金會的探測器都掃不到。”
安全屋是間五十平米的套間，牆上還貼著十年前的通緝令，照片上的趙老頭穿著警服，眼神銳利得像鷹。
甦漾扶著老秦的遺體放在行軍床上，發現床板下藏著個鐵箱。
里面全是泛黃的檔案，最上面那本寫著《梧桐市熵獸目擊記錄19902023）》。
“1990年就有熵獸了？”
她抽出檔案，里面夾著張黑白照片︰幾個穿白大褂的人圍著只暗紫色的小獸，小獸的爪子上沾著碎玻璃，背景是片正在施工的工地——正是現在 cbd大廈的位置。
“那片地以前是亂葬崗，”
林晚秋給自己包扎傷口，聲音澀得像砂紙。
“九十年代建第一棟寫字樓時，挖出來過塊刻著齒輪的棺材板，從那天起，就總有人說晚上听見齒輪響。”
她突然指向檔案里的一個簽名，“這個‘鐘院士’，就是鐘表匠年輕時候的名字。”
顧明遠的鏈火突然在掌心跳動，共鳴石在女嬰懷里發出嗡鳴。他走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
拆遷樓外的空地上，不知何時聚集了一群流浪貓，貓的眼楮全是暗紫色的。
正對著安全屋的方向弓起背，喉嚨里發出齒輪轉動般的低吼。
“它們被暗物質感染了。”
女嬰抱著共鳴石走到窗邊，石頭的青光映在貓群里，幾只小貓突然慘叫著倒地，身體化作暗紫色的煙霧消散。
“共鳴石能淨化低階感染體，但數量太多的話……”
話沒說完，最壯的那只黑貓突然炸開，化作無數暗紫色的觸須，像蛇一樣順著牆縫往里鑽。
顧明遠揮出鏈火斬斷觸須，卻發現斷面處滲出的不是血，而是細小的齒輪。
那些齒輪落地後自動組裝，變成指甲蓋大的熵獸，朝著老秦的遺體爬去。
“它們在找‘新鮮意識’！”
甦漾的魂鏈纏上爬行的小熵獸，銀線勒緊的瞬間，小獸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叫。
“老秦的意識雖然沒了，但肉體里還殘留著共鳴石的氣息，對它們來說是劇毒，也是誘餌！”
林晚秋突然從牆角翻出把改裝過的霰彈槍，槍口纏著銀線︰“這是趙老頭改的‘破邪槍’，子彈里摻了意識屏蔽合金的粉末。”
她扣動扳機，霰彈在空氣中炸開銀色的網，觸踫到的熵獸瞬間凝固成冰塊。
“但子彈不多，最多撐半小時。”
安全屋的鋼板門突然傳來沉悶的撞擊聲，不是熵獸，是重型機械的轟鳴。
顧明遠貼在門上听了听，臉色沉得像鍋底︰“是基金會的工程車，他們在用鑽頭拆樓的承重牆，想把我們活埋在這里。”
女嬰突然把共鳴石往地上一磕，石頭裂開道縫，里面滾出顆米粒大的光點。光點在空中炸開，化作趙老頭的虛影。
虛影手里拿著個微型錄音機︰“小顧，小甦，當你們看到這段投影時，我應該已經成灰了。基金會的暗物質管道有個總閥，藏在 cbd大廈的地下三層，閥門口有‘終焉樂譜’的機關，只有帶著共鳴石的人才能打開，那樂譜的最後一個音符，在老秦的假牙里。”
虛影消失的瞬間，老秦的遺體突然動了動，嘴部微微張開。
甦漾戴著手套探進去，從假牙里摳出個芝麻大的金屬片，金屬片上的紋路，果然和陳默電子屏里的終焉樂譜對上了。
“原來趙老頭早就計劃好了。”
顧明遠握緊金屬片，鏈火在掌心凝成短刃，“林晚秋，地下三層的機關你熟嗎？”
林晚秋的臉色變了變︰“那層是鐘表匠的私人實驗室，除了他和陳默，沒人進去過。但我知道有條通風管道能通到夾層，是當年施工隊偷工減料留下的漏洞。”
她看了眼牆上的掛鐘，“現在是凌晨兩點，基金會的換班時間，我們有十分鐘窗口能潛入大廈。”
安全屋的天花板突然掉下塊水泥，露出鋼筋里纏繞的暗紫色管線。
那些管線正在蠕動，像蛇一樣朝著共鳴石的方向延伸。
最前面的管線已經觸踫到石頭的青光，發出滋滋的灼燒聲，冒出的黑煙里，竟夾雜著小女孩的笑聲。
“回音在管道里！”
女嬰的萬維自白印突然發燙，“它在跟著暗物質管線移動，它知道我們要去地下三層！”
顧明遠突然將鏈火注入安全屋的通風口，金屬格柵被燒得通紅︰“甦漾，你帶女嬰和老秦的遺體從通風管道走，去 cbd後門的垃圾站等我。林晚秋，跟我走工程通道，引開他們的注意力。”
“不行！”
甦漾抓住他的手腕，魂鏈纏上他的小臂，“要走一起走，你忘了在萬維空間說過什麼？”
“我沒忘。”
顧明遠掰開她的手指，鏈火在她掌心留下個灼熱的印記。
“但共鳴石不能有閃失。記住，無論發生什麼，都要把石頭帶到地下三層，這是趙老頭和陳默用命換來的機會。”
他轉身拽起林晚秋，鏈火劈開安全屋的後牆，煙塵中傳來工程車的轟鳴和熵獸的尖叫。
甦漾看著他消失在煙塵里的背影，突然將老秦的遺體背在背上，女嬰抱著共鳴石鑽進通風管道時。
她摸了摸掌心的火印記，滾燙的溫度里，竟傳來顧明遠的聲音。
不是幻覺，是魂鏈與鏈火的共鳴，帶著他沒說出口的話︰“等我回來。”
通風管道狹窄得只能匍匐前進，金屬壁上凝結著黏膩的暗物質，像某種生物的黏液。
女嬰的萬維自白印在黑暗中發光，照亮了管道壁上的抓痕。
那些痕跡不是人類留下的，指節處有明顯的齒輪狀凸起，和熵獸的爪子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