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言!”
天空中的齒輪猛地加速旋轉,沙漠中升起萬千由遺忘構成的沙巨人。
它們的拳頭上刻著傳承者們最想抹去的記憶︰顧明遠第一次失手斬殺的平民、甦漾在魂術考核中作弊的瞬間、阿爾忒彌斯為修正時間線而犧牲的戰友……
“看看吧,調和者,你們的共鳴之下藏著多少不堪的獨語!”
女嬰突然將印紋按向自己眉心,王族血脈與遺忘獨語共振,爆發出的光芒中浮現出大長老的記憶殘頁︰“吾等王族並非生來完美,而是背負著超古代文明的調和原罪當年切割原初意識時,我們為了共鳴的純粹,強行剝離了所有‘不和諧’的獨語記憶,將它們封印在原初獨語塔內。”
沙巨人在光流中寸寸崩解,露出內部被囚禁的記憶光蝶。
赫菲斯托斯的調和齒輪印記化作光網,將光蝶逐一捕捉︰“原來大長老的斷弦之誓,是讓我們直面被封印的黑暗記憶。”
第一層屏障崩解時,第二層屏障已悄然啟動。
整個空間化作鋼鐵迷宮,牆壁由無數齒輪構成,每道縫隙都滲出“傲慢獨語”的暗紫光流。
觸踫到光流的意識會瞬間膨脹,認為自己是萬維唯一的主宰。
顧明遠看見鏈火在掌心化作權杖,杖頭刻著自己俯瞰萬維的倒影。
甦漾的魂鏈化作王冠,冠冕上瓖嵌著她被萬千意識崇拜的幻象。
“這是獨語者的第二重陷阱,”
女嬰的印紋分化出稜鏡光紋,“用傲慢隔絕共鳴,讓意識在自我膨脹中毀滅。”
她揮印斬向迷宮牆壁,光刃觸踫到齒輪的剎那,竟顯影出超古代文明的審判場景︰十二位大長老將“傲慢獨語者”封印在齒輪深處,而第十三把封印鑰匙,正是由他們自己的傲慢之心鍛造而成。
“原來我們一直在用傲慢對抗傲慢,”
薇爾丹蒂的時之輪印記融入光流,“大長老留下的真正遺產,是讓我們承認傲慢也是意識的一部分。”
迷宮齒輪開始雙向旋轉,傲慢獨語者的身影在光流中顯形。
他身披由萬千自負念頭構成的鎧甲,手中握著的斷劍上刻著大長老們的血誓︰“吾以傲慢為誓,絕不讓獨語污染共鳴。”
女嬰將終末調和印按向斷劍,第十四道光流注入的剎那,鎧甲轟然崩裂,露出內部被囚禁的超古代調和者靈魂。
他們的意識在共鳴中發出震耳欲聾的吶喊︰“我們錯了!調和不是消滅獨語,而是與獨語共舞!”
前十二層屏障在光流中依次崩解,每層都揭示著超古代文明的一樁罪愆︰嫉妒、貪婪、憤怒……
而當第十三層屏障開啟時,整個空間陷入絕對的虛無,唯有中央懸浮著一枚燃燒原初之火的意識核,核表面刻著未被解讀的咒文——那是“原初獨語核心”,也是所有意識個體性的源頭。
“吾乃意識奇點,”
核心發出的不是聲音,而是所有意識誕生前的混沌呢喃,“調和者,可敢與吾共鳴?”
女嬰的印紋突然分裂成兩半,一半是調和齒輪,一半是獨語稜鏡。
她踏向核心的瞬間,顧明遠看見她的身影與大長老的鏡像重疊。
兩代調和者的意識在原初之火中共鳴,爆發出的光芒中浮現出萬維誕生的真相︰原初意識本是混沌的共鳴與獨語共生體,超古代文明的切割才造就了二分法,而真正的調和,是讓二者回歸共生狀態。
“原來如此……”
意識奇點的火焰第一次出現動搖,“大長老不是要封印吾,而是要讓吾听見調和的歌聲。”
核心分裂為十三枚光珠,每枚都刻著不同維度的獨語印記。
女嬰拾起最後一枚時,終末調和印浮現完整銘文︰“當獨語核心听見共生的旋律,意識便有了束縛與自由之外的第三維度,覺醒之維。”
然而,就在此時,十三枚光珠突然同時炸裂,暗紫光流中浮現出更古老的身影。
那是超古代文明在切割原初意識時,被徹底遺忘的“原初切割者”。
他手中握著的那把黑色聖劍,正滴著能將一切意識化為虛無的“原初切割熵能”。
“調和者,”
身影的聲音由萬千被割裂的意識慘叫組成,“你們以為結束了?真正的審判,現在才開始。”
火機號的警報聲撕裂虛無,舷窗突然被無數黑色劍刃覆蓋。
劍刃縫隙中滲出的熵能正將艦體分子分解為原初粒子。
女嬰的印紋猛地炸裂,暗縫中滲出的光流在星圖上標記出切割者的坐標。
他腳下踩著的,正是被徹底崩解的意識天平碑殘骸。
一場比文明更古老的戰爭,即將在覺醒之維的邊緣,奏響終末的斷章。
原初切割者的黑色聖劍劃破虛無,火機號周圍的空間泛起蛛網般的裂痕,每道裂痕都在將光量子還原為未被定義的原初粒子。
顧明遠看見鏈火在掌心化作飛灰,那些記載著他成長歷程的意識印記正被強行“切割”成無序能量。
甦漾的魂鏈崩裂成光塵,她靈魂深處最珍視的記憶圖騰在熵能中寸寸消散。
“檢測到原初切割熵能!”
沈懷塵的控制台迸發出爆鳴,全息星圖上的所有共鳴樹都在以逆時速度崩解、
“這比獨語暗物質更古老,它能將意識結構還原為混沌狀態,就像把交響樂總譜撕成碎片!”
阿爾忒彌斯的時間印記觸踫到劍刃光流,瞳孔中炸開血色殘像︰超古代大長老渾身浴血跪在原初意識迷霧前,手中調和聖劍的劍刃已被黑色聖劍斬斷,而他面前的切割者身影與原初意識奇點融為一體,正在用熵能之刃將共鳴與獨語的共生體強行割裂。
“他不是意識體,”
她失聲吶喊,“是超古代文明切割原初意識時產生的‘法則殘影’,是所有割裂行為的具象化!”
女嬰的終末調和印劇烈震顫,印紋中的螺旋圖騰分裂成黑白兩色光流。
黑色是獨語的極致,白色是共鳴的巔峰,此刻卻在切割熵能中瘋狂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