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麒麟殿見分曉。\"
夏明德截住話頭,指節在龍椅扶手上叩了兩下。
內侍總管立刻尖著嗓子喊\"退朝\",夏明德起身時晃了晃,明黃袍角掃過丹陛,留下半句飄在風里︰
\"大家都參加。\"
紫辰殿外,日頭毒辣,照得琉璃瓦泛著刺眼的白光。
大臣們退朝後腳步匆匆,官袍下擺掃過青磚,帶起一陣細碎的塵土。
可宮門拐角處,兩道身影卻像釘子一樣釘在原地,誰都沒急著走。
夏昊軒一身玄鐵戰甲,甲片在陽光下泛著冷光,腰間佩刀隨著他轉身的動作“ ”地輕響。
他盯著幾步外的夏昊宇,眼神跟刀子似的,一寸寸刮過去。
“三弟。”
他開口,聲音不高,但每個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父皇的意思,你我都清楚。”
夏昊宇慢悠悠地轉著手里那把描金折扇,紫金袍袖垂落,袖口繡著的暗紋蟒蛇像是活了一般,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扭動。
他眼皮一掀,笑得跟狐狸似的︰
“大哥,何必裝糊涂?”
他“唰”地合上扇子,扇骨在掌心敲了兩下,拖長了調子︰
“宋詩瑤——那可是鳳凰血脈啊。”
夏昊軒腮幫子繃緊,指節在刀柄上摩挲了兩下。
他當然知道宋詩瑤的分量。
麒麟殿聖女,鳳凰血脈的繼承者,娶了她,就等于把國運攥在了手里。
父皇病重,這場指婚,擺明了就是給皇位繼承人鋪路。
“父皇病著,正是關鍵時候。”
夏昊軒聲音低沉,像悶雷滾過,
“這場指婚,就是你我之間的較量。”
夏昊宇“嗤”地笑出聲,扇子“啪”地展開,遮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彎成月牙的眼楮︰
“大哥,你那一身蠻力,在戰場上或許有用,可在這兒——”
他扇尖點了點太陽穴,
“得靠這個。”
夏昊軒眼神一冷,拳頭攥得死緊,甲片“咯吱”響了一聲。
夏昊宇卻跟沒看見似的,慢條斯理地轉身,扇子一搖一搖的,背影活像條滑不溜手的毒蛇。
走出幾步,他忽然回頭,嘴角扯出個陰森森的笑︰
“大哥,麒麟殿見真章吧。”
夏昊軒盯著他走遠,直到那抹紫金色消失在宮牆拐角,才“ ”地松開攥得發白的指節。
他抬頭看了眼天色,日頭正毒,可他卻覺得背後發冷。
這場指婚,遠沒表面那麼簡單。
三皇子府邸,夜風卷著落葉刮過庭院,檐角銅鈴叮當作響,像是某種不祥的預兆。
夏昊宇背著手站在書房內,燭火搖曳,映得他半邊臉隱在陰影里。
窗外樹影婆娑,偶爾傳來幾聲夜梟的啼叫,襯得屋內更加死寂。
“吱呀——”
房門被推開,十二道黑影無聲無息地踏入,黑衣裹身,面如刀削,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他們站定後,連呼吸聲都微不可聞,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
夏昊宇轉過身,指尖輕輕敲擊著桌案,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都來了?”
死士們沒有應答,只是微微頷首,動作整齊劃一,像是被同一根線牽著的傀儡。
他踱步到窗前,望著遠處皇宮的輪廓,聲音壓得極低︰
“秋祭大典,父皇要給宋詩瑤指婚。”
死士們的眼神依舊冰冷,但空氣卻驟然緊繃起來。
“鳳凰血脈,意味著什麼,你們清楚。”
夏昊宇眯起眼,指節在窗欞上輕輕一叩,
“我那大哥,可不會坐以待斃。”
他猛地轉身,袖袍帶起一陣冷風︰
“我要你們提前潛入麒麟殿。”
他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狠厲,“逼父皇當場指婚。”
死士們依舊沉默,但其中一人微微抬頭,眼神如刀鋒般銳利。
夏昊宇冷笑︰
“至于夏昊軒……”
他抬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別讓他活著走出麒麟殿。”
屋內燭火“啪”地爆了個燈花,映得死士們的影子在牆上扭曲了一瞬。
他們依舊沒有言語,只是齊刷刷單膝跪地,右手按在胸前,無聲地宣誓,不死不休。
夏昊宇滿意地點頭,轉身望向窗外,夜色如墨,仿佛已經預見了秋祭那日的腥風血雨。
大皇子府邸的演武場上,火把 啪作響,照亮了整片沙場。夜風卷著塵土,刮得旌旗獵獵作響。
五十名鐵甲精銳列隊而立,鎧甲在火光下泛著冷光,腰間佩刀紋絲不動,連呼吸都像是同一個節奏。
夏昊軒坐在高台上,手里捏著塊羊脂玉佩,指腹慢慢摩挲著上面的龍紋。
他眯著眼,目光從每一個將士臉上掃過。
“都到齊了?”
他開口,聲音不大,卻像重錘砸在每個人心上。
副將抱拳上前︰
“回殿下,全數在此!”
夏昊軒點點頭,玉佩在掌心轉了個圈。他忽然冷笑一聲︰
“我那三弟,最近可沒閑著。”
將士們眼神一凜,腰板挺得更直。
“秋祭大典,父皇要給宋詩瑤指婚。”
他站起身,鎧甲踫撞發出金屬的悶響,
“夏昊宇已經暗中調集死士,準備在麒麟殿動手。”
底下有人有人倒吸一口涼氣,但很快又憋了回去。
夏昊軒走下台階,靴底碾碎一顆小石子︰
“本殿下要你們提前埋伏在麒麟殿外圍,等他先動手——”
他猛地攥緊玉佩,
“就以平亂之名,給我殺進去!”
副將眼楮一亮︰
“殿下高明!到時候我們既是平叛功臣,又能……”
“宋詩瑤必須活捉。”
夏昊軒打斷他,眼神銳利如刀,
“記住,動作要快,在父皇反應過來前控制全場。
我要讓滿朝文武都看見,是誰在力挽狂瀾!”
將士們齊刷刷單膝跪地,鎧甲踫撞聲如雷︰
“誓死效忠殿下!”
夏昊軒抬頭望向皇宮方向,夜色中,麒麟殿的輪廓若隱若現。
他攥著玉佩的手青筋暴起,嘴角扯出個狠厲的弧度。
與此同時,皇城各處陰影里,無數雙眼楮正死死盯著麒麟殿的方向。秋祭前夜,連風里都帶著血腥味。
秋祭前夜的皇城靜得嚇人。
朱雀大街上,打更人的梆子聲剛響過三更,幾個黑影就貼著宮牆根快速移動。
他們腳步比貓還輕,眨眼間就消失在麒麟殿側門的陰影里。
夏昊宇的死士們早就埋伏。
有人藏在殿頂的飛檐後,有人扮作灑掃內侍混進了內院,還有幾個直接蜷在祭祀用的青銅鼎後面,這些不要命的瘋子,連鼎里燒著的檀香灰燙紅了胳膊都不帶皺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