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的聲音像是砂紙打磨生鐵。
莫不言猛地抬頭，額頭上的汗汗珠混著塵土滾落。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往前撲了兩步，腰間掛著的銅錢串叮當作響︰
"葉幫主！昨夜紫微星墜，貧道推演出貴幫七日之內必有大劫啊！"
葉青挑了挑眉，從西裝內袋掏出包軟中華。
打火機" 嗒"一聲，火苗映得他眼角的刀疤格外猙獰。
"上周青龍幫請的術士，"
他吐了個煙圈，
"現在還在江底喂魚。"
"貧道絕非江湖騙子！"
莫不言急忙從懷中掏出個泛著青光的龜殼，
"只需百金，就能請來鎮幫之寶！"
听到"百金"二字，站在陰影里的陳武突然動了。
他脖子上的大金鏈子晃了晃，皮靴踩在青石板上發出悶響︰
"小子，你知道百金夠買你幾條命嗎？"
他一把揪住莫不言的衣領，道袍領口的盤扣"啪"地崩開一顆。
葉青突然笑了。
他慢悠悠地撢了撢煙灰︰
"陳武，松手。我倒要看看這小神棍能玩出什麼花樣。"
莫不言整了整衣領，從袖中抖出張泛黃的符紙。
符紙上的朱砂紋路在暮色中像條吐信的血蛇。
"天地玄宗，萬卽贏t quot;
他掐訣的手勢突然一頓，符紙"轟"地燃起幽藍火焰。
十米外的梧桐樹應聲炸開樹皮，焦糊味頓時彌漫開來。
兩個馬仔下意識後退，卻听見葉青"噗嗤"笑出聲。
"就這？"
葉青把煙頭碾在龜殼上，
"去年白虎堂請的術士，能憑空喚出三尺火牆。"
他突然沉下臉，
"給我扔出去！"
莫不言的臉色瞬間煞白。
他藏在袖中的手微微發抖，銅錢邊緣割得掌心生疼。
三清幫門口的守衛們哄笑起來，有人甚至吹了聲口哨。
莫不言站在人群中央，灰白的長須被夜風吹得凌亂，道袍上沾著方才跪地時蹭上的泥漬。
他臉色發青，眼角抽搐——這幫混賬東西，竟敢笑他？
他猛地一甩袖，指著葉青厲聲道︰
"冥頑不靈！三日之內，血光必現！"
說完轉身就走，身後爆發出更響亮的哄笑。
有人喊了句"小神棍慢走啊"，還有人學著他掐訣念咒的滑稽模樣。
莫不言充耳不聞，快步穿過人群，嘴角卻悄然勾起一絲冷笑。
計劃雖出了岔子，但魚餌已經撒下。
剛拐出巷口，突然有人一把拽住他的袖子。
"哎，道長留步！"
莫不言皺眉回頭，只見一個瘦得像竹竿的西裝男正擠眉弄眼地沖他笑，胸前掛著台單反相機，鏡頭上還貼著"帝都頭條"的標簽。
是那個自稱編劇的狗仔！
莫不言渾濁的眼珠一轉，立刻記起這人。
前幾日在胡同口，這小子看他們干架了！
“你是……”
“帝都頭條的百小生！我們在見過的！”
百小生拉著莫不言說道，
莫不言眯起眼楮，渾濁的目光中瞬間閃過一絲精明。
狗仔！
嗅覺真他娘的靈敏！
百小生興奮地搓著手，
"可算逮著您了！您從三清幫出來，是不是……"
他壓低聲音，眼里閃著八卦的精光，"
給他們算了一卦？"
莫不言眯起眼，袖中的手指輕輕摩挲著銅錢。
這倒是個意外收獲。
他捋了捋胡須，故作高深︰"貧道觀星象，知天機。三清幫……"
他故意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
"氣數將盡。"
百小生眼楮"唰"地亮了，活像餓了三天的野狗看見肉骨頭︰
"大師，細說！我這兒正缺猛料！"
莫不言咧嘴一笑，露出兩顆發黃的板牙︰
"道友，天機不可輕泄。不過嘛……"
他搓了搓手指，
"關注貧道公眾號，只需一萬，避災秘法即刻奉上。"
百小生臉色瞬間垮了︰
"一萬？"
他哭喪著臉掏了掏褲兜，翻出幾張皺巴巴的零錢，
"大師，我特麼都快吃不起泡面了！"
莫不言瞥了眼他相機上的ogo說道。
"沒錢？我跟你說個屁。閃開別耽誤莫道爺掙…不是普度眾生！
"
百小生死死拽著莫不言的道袍，布料發出"刺啦"一聲響。
"莫道長！您這仙風道骨的氣質，在看那天你的本事，簡直就是活神仙下凡啊！"
百小生唾沫星子飛濺，
"我給您包裝成昆侖虛隱世高人，保證讓全帝都的富豪排隊給您送錢！"
莫不言甩開他的手，袖中銅錢叮當作響。
他眯起渾濁的老眼，心里暗笑——這年頭，連狗仔都上趕著當托兒。
"貧道只為普度眾生。"
他撢了撢道袍，故意把"眾生"二字咬得極重。
百小生眼珠一轉，立即掏出手機︰
"道長您繼續說，三清幫會出什麼事？"
屏幕上《帝都頭條》的草稿頁面已經打開，標題赫然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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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棍預言！三清幫覆滅倒計時！】
莫不言捋著胡須，余光瞥見手機反光里自己仙氣飄飄的倒影。
他忽然壓低嗓音，每個字都像從地縫里擠出來的︰
"三清幫......"
"坐北朝南犯了沖煞，青龍位見血光......"
他手指掐訣，指甲縫里還沾著昨夜的油漬，
"三日之內，必見刀兵！"
百小生手一抖，差點把手機摔了。
這小神棍說得有鼻子有眼，連風水術語都蹦出來了。
百小生咽了口唾沫，手指在屏幕上瘋狂敲擊，標題瞬間成型，
《帝都頭條》——獨家爆料！昆侖虛高人預言︰三清幫三天內覆滅！
配圖是莫不言仰頭望天、眉頭緊鎖的“仙風道骨”照，光影調得恰到好處，活像真能窺破天機。
“嘖嘖，莫大師這裝扮，絕了！”
百小生咧嘴一笑，露出兩顆發黃的大門牙，
“三清幫……那可是帝都小有名氣的勢力啊！這消息，絕對爆炸！”
莫不言坐在摩托車後座，破舊的哈雷在帝都的霓虹里穿行，排氣管噴出的黑煙混著夜風，嗆得路人直皺眉。
他盯著手機屏幕，看著點擊率瘋狂飆升，評論區炸開了鍋，
“求大師聯系方式！”
“三清幫真要完？”
“這小老道什麼來頭？”
他喉結動了動，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新聞一出，整個帝都炸了鍋。
地鐵上，白領們低頭刷著手機，竊竊私語；
街邊小攤，幾個混混叼著煙，眼神閃爍；
就連金融街的高樓里，都有人推開會議室的門，低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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