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建德緩緩抬頭說道︰
"公開認親，等于把二十年前那樁舊案翻出來。
你們孫家的百年信譽..."
"去他媽的信譽！"
孫正雄一掌拍在石桌上，整張花崗岩茶桌瞬間布滿蛛網般的裂痕，
"這是我這個當父親的，最後能為亞楠做的事。"
宋建德長嘆一聲︰
"正誠，跟孫家主去孫氏大廈吧。"
待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朱漆大門外，宋建德突然從輪椅上站起。
宋建德看著宋正誠跟著孫正雄走遠，直到兩人的背影消失在朱漆大門外，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他扶著輪椅扶手，慢慢站起身，脊背挺直如松，哪還有半點癱瘓老人的頹態？
可就在他轉身的瞬間——
“哎！”
他又猛地跌坐回輪椅，像是被什麼東西驚到。
在庭院中央的月門上。
一道修長的身影斜倚在那兒，黑色風衣的下擺微微晃動，手里把玩著一枚青玉扳指，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
宋建德眼皮一跳，隨即拍了拍胸口，故作驚嚇︰
“林小友，你什麼時候來的？
也不說一聲，嚇我一跳。”
林天輕笑一聲，聲音懶散，卻帶著刀鋒般的銳意︰
“老宋頭，你來帝都也不告訴我一聲，害得我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宋建德干笑兩聲，手指在輪椅扶手上輕輕敲擊，金屬表面無聲無息地凹陷下去五個指印︰
“林小友說笑了，我也是臨時跟著正誠來帝都，哪知道你也來了？
要是早知道，我肯定給你安排最好的住處。”
“是嗎？”
林天慢悠悠地走到石桌前，給自己倒了杯茶，茶水在半空中凝成一線，落入杯中時竟無半點漣漪。
他盯著宋建德，眼神如刀，
“那你知不知道，孫家讓詩瑤跟我離婚的事？”
嚓！
宋建德手里的茶杯瞬間裂開一道細紋，茶水順著指縫滴落，在地面上蝕出幾個細小的孔洞。
“離婚？！”
他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愕，
“林小友，這事我真不知道！”
“裝，繼續裝。”
林天冷笑，指尖輕輕敲擊桌面，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宋建德的神經上，
“你不知道？
那我岳父一家怎麼突然住進西郊別墅？
那可是孫家的產業。”
宋建德面色微變，隨即嘆了口氣︰
“林小友，我真沒騙你。孫家讓正誠來帝幫著打理生意，住處是他們安排的。
至于詩瑤和你的事……我真不知情。”
林天盯著他，忽然笑了。
他手腕一翻，掌心多了一把薄如蟬翼的小刀，刀鋒泛著幽藍色的寒光，像是淬了某種劇毒。
“老宋頭，你說——”
他慢條斯理地開口，聲音輕得像是耳語，
“我要是現在讓你真的癱瘓，永遠坐輪椅，會怎麼樣？”
宋建德瞳孔驟縮，輪椅猛地後退半尺，在地面上犁出兩道深深的痕跡。
“林小友！”
他聲音微沉，
“我向來支持你和詩瑤在一起！
至于孫家為什麼這麼做……呵，他們無非是想把詩瑤嫁給某個王孫公子，攀附權貴罷了！”
林天眯起眼︰
“你覺得我信嗎？”
宋建德沉默片刻，終于緩了緩開口︰
“當年我從孫家出來，投靠二殿下，一度風生水起。
國主幾次想立二殿下為太子，孫家為了攀附，偷偷把孫亞楠介紹給正誠。
後來二殿下出事，他們翻臉不認人，反咬一口說是正誠勾引他家姑娘！”
林天嗤笑一聲，擺了擺手︰
“行了，你們這些陳年爛事我沒興趣听。”
他站起身，黑色風衣在風中獵獵作響︰
“我現在沒地方住，你說怎麼辦吧。”
宋建德松了口氣，連忙道︰
“我這里你隨便住！”
林天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你這兒太遠，我要住西郊別墅。”
宋建德眼皮一跳，但很快點頭︰
“可以，明天我就讓正誠一家搬走，你去住。”
林天滿意地點頭︰
“這還差不多。”
說完，他轉身走向月門，身影在月光下漸漸模糊，最終消失不見。
良久。
宋建德才緩緩吐出一口氣，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
“這個瘟神……來帝都了。”
他低聲喃喃，眼中閃過一絲凝重，
“這次，真要變天了。”
他站起身，再無半點老態，步履沉穩地走向臥室。
推開暗門，一條幽深的密道出現在眼前。
他踏入其中，身影被黑暗吞噬。
——帝都的風，要起了。
林天從宋建德哪里出來，
剛來到街上，腳步就不經意間放慢了三拍。
他的余光掃過街對面報亭旁的兩個身影，
一個假裝看報紙卻把《帝都日報》拿反了的胖子，另一個在三十度高溫下還穿著皮夾克的瘦高個。
"大白天就敢盯梢，真當帝都的監控是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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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嘴角扯出一絲冷笑，轉身拐進了人行道旁的小巷。
他的皮鞋踩在潮濕的瀝青路面上，發出黏膩的聲響。
巷子里飄著廉價外賣和過期啤酒的餿味，幾只綠頭蒼蠅在堆滿垃圾的牆角嗡嗡盤旋。
身後傳來錯落的腳步聲，至少四個人。
林天數著心跳，在第三個路口突然右轉，鑽進了一片被開發商遺棄的森林公園。
銹蝕的鐵門在他身後吱呀作響，像是某種不祥的預警。
樹林里的溫度驟降十度。
腐爛的落葉在腳下發出脆響，斑駁的陽光透過梧桐樹巨大的葉片，在地上投下支離破碎的光斑。
林天深吸一口氣，潮濕的空氣中混合著青苔和真菌的腥味。
他選中一棵三人合抱的法國梧桐，足尖在樹干上輕輕一點，整個人如羽毛般飄上七米高的橫枝。
"靠！人呢？"
粗糲的男聲在二十米外炸響。
林天透過樹葉間隙看到兩個男人跌跌撞撞地沖進林間空地。
穿皮夾克的瘦子額頭掛著汗珠，手里攥著把蝴蝶刀轉得眼花繚亂；
胖子正呼哧帶喘地扯開領口，露出脖頸上猙獰的青龍紋身。
"馬五，我說直接綁了完事！"
瘦子一腳踢飛半截腐爛的樹樁，
"現在好了，兩個億飛了！"
胖子抹了把臉上的油汗，瓖金的門牙在陽光下閃了閃︰
"劉三你懂個屁！
黑市那小子懸賞金是兩個億，能是善茬？
老子是想等杜七他們到了再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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