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湛這話的潛台詞不言而喻,如果不是因為軒轅知賢出事的地方離著榮陽王府太近,他們怕被人誤會,大抵也不會趟這池渾水。
軒轅知賢雖然听明白了江湛的言下之意,當下也只是輕輕一笑,“今日多次叨擾,朕就帶雪貴人先回去了!”
江湛點頭送客。
軒轅知賢命人將雪貴人和剛出生的孩子包裹嚴實運送到了馬車上,這才再次坐上了馬車。
孩子只有七個月,是個早產兒,比尋常的孩子要小上兩圈,抱在懷里,連三斤都沒有。
皺皺巴巴,像是一個縮小版的小老頭。
軒轅知賢低頭看著這個皺皺巴巴的孩子,心情復雜難明。
這個不足三斤的孩子,孱弱得像是一只貓。
軒轅知賢真擔心,他就算僥幸來到了這個世上,也活不下去。
在他身邊不遠處,歐陽雪昏迷不醒,臉色白得就像是死了三天。
氣息微弱到幾不可聞。
產後的血腥味和汗臭味混合在一起,全然沒有了往日的素雅嬌俏。
軒轅知賢的眼底掠過幾不可察的嫌棄。
馬車飛速掠過皇城寂靜的街道。
馬車周圍,整個皇城近衛嚴陣以待,緊緊相隨。
很快,馬車便是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榮陽王府,江湛與長公主卻是沒有立刻回房間休息。
兩人神色嚴肅,隱約覺得哪里有些不妥。
“今日之事,你怎麼看?”長公主緩緩看向了江湛。
江湛輕眯起眼楮,緩緩呼出一口濁氣,“如今四海升平,大商乃是當之無愧的最強國。”
“皇帝雖然受到我們的掣肘,但咱們大商國內也算是太平。”
“我實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誰會在這個時候對皇帝下手。”
听了江湛的話,長公主神色更為凝重,“對方不只是對皇帝出手那麼簡單。”
“若是今日歐陽雪出了事,皇帝第一時間懷疑的就會是我們。”
長公主緩聲說道。
江湛的神色越發嚴肅,“不管是之前有人假冒慧姝對歐陽雪動手,還是之後有人行刺皇上,最終的目的,都是挑撥我們跟皇上之間的關系。”
江湛只覺得荒唐。
到底是誰在背後操控著一切,攪風攪雨,讓榮陽王府和皇帝關系越來越僵?
長公主神色帶著隱憂,長長呼出一口濁氣,“只怕,我們明知道有人背後在挑撥我們的關系,我們的關系還是不可避免地走向破裂。”
江湛輕輕眯起眼楮,眉宇間憂慮愈甚。
“歐陽雪在咱們王府產子,雖說孩子保住了,但青梨姑娘卻說,那孩子生下來便弱,若是不能好好將養,怕也活不長。”
若那孩子最終還是死了,軒轅知賢會不會認為是他們讓青梨故意搞鬼?
江湛越想越是煩躁,眉頭不覺深深皺起。
長公主抬手輕輕撫平江湛眉心的褶皺,輕聲道,“我們不能控制旁人心里到底想什麼,我們只需要做到自己問心無愧就可以了。”
“別想太多了,今日已經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歇著吧!”長公主輕聲安慰道。
江湛低低嗯了一聲,沒有再去想今日之事。
今日行刺歐陽雪的人,江扶月一氣之下已經將人給殺了。
江扶月原本懷疑那人是軒轅知賢派來的,結果軒轅知賢也遇刺,她原本的懷疑不成立。
如今他們毫無線索,就算是想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
後半夜的皇城,所有人都進入了夢鄉。
姑甦府上,姑甦義慢吞吞地給荒山老人斟上了一杯熱茶。
“我收留你冒著很大的風險。”
“你若是要留下,萬一事情敗露,我也是要被牽連的。”
荒山老人卻並沒有因為姑甦義的逐客令就惱羞成怒,而是緩緩抬頭,深深看了一眼姑甦義,“你想讓我為你做什麼?”
這個世界上從來不會有無緣無故的好。
姑甦義救了自己,絕對不會因為他善心泛濫。
姑甦義將熱茶朝著荒山老人跟前推了推,“我很欣賞你的本事。”
“若是利用得當,將會是讓人意想不到的殺器。”
荒山老人端起茶杯,慢慢品了一口,“你為我提供庇護之所,我為你所用。”
姑甦義眸子微微眯了眯,再次看向荒山老人的時候,眼中便多了幾分笑意,“如此,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
他自然不會是爛好心去救荒山老人。
從宋之妙出現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的機會來了。
只要他善加利用,自己就能得到了一個非常厲害的幫手。
馭獸之術,這技能可是相當逆天!
只要利用得當,任何人都可以在瞬息間被奪走性命!
荒山老人緩緩咧起唇角笑了起來,低頭的瞬間,他再次看向了姑甦義那雙沒有什麼皺紋的手,“既然是合作,我總得知道,你到底是誰吧?”
姑甦義直視著荒山老人的眼楮,冷笑出聲,“你只需要知道,我現在的名字叫姑甦義,是相府夫人和宮里香貴人的父親就可以!”
荒山老人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姑甦義。
大抵是因為常年跟動物打交道,荒山老人的直覺非常敏感。
眼前的人雖然頂著一張老人的臉,但他知道,這張老人臉背後,絕對有一個年輕的靈魂。
荒山老人心里明鏡一般,面上卻是什麼都不露。
素不相識的兩個人合作,原本就是利益捆綁在一起。
只要他們現在的立場一致,這個姑甦義到底是不是姑甦義,並不是最重要的。
“榮陽王府邪門的很,最近一段時間,就委屈你先去住地窖。”姑甦義幽聲又道。
“你放心,過段時間,等風聲過了,你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
對姑甦義的話,荒山老人倒是沒有反對。
他現在受了傷,榮陽王府那只狗的鼻子又特別靈敏,若是沒有人給他打掩護,很快就會被榮陽王府的人搜出來,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一切都听你的安排。”荒山老人喝完茶,將茶杯推回去,臉色陰沉。
姑甦義不著痕跡地扯了扯唇角,“那就暫時委屈你了。”
荒山老人罩在黑袍下的臉,讓人看不清神色,只是默默站起了身,隨著姑甦義去了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