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各方代表懷著不同的心思離場。
胡力在一眾人員的簇擁下,走向停在外面的車隊,華果代表秦儒跟在旁邊,眉頭緊鎖,一副愁雲慘淡、欲言又止的模樣。
胡力瞥了他一眼,以為他還在琢磨著怎麼把安置優泰人的差事和那筆巨款攬到華果身上以賺取正制資本和果基聲譽。
他微微搖了搖頭,趁著周圍都是關鍵、謝晉元等絕對心腹,放慢腳步,低聲對秦儒說道。
“秦老,想什麼呢?”
胡力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告誡。
“听我一句勸,家里千萬別想著去接那個燙手山芋,那是我故意挖給米醬跳的坑,看著誘人,底下全是尖刺,誰踫誰倒霉。”
秦儒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猛地听到胡力這話,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頓時哭笑不得,連忙擺手壓低聲音道。
“哎喲我的胡大團長!你可想岔了!我哪敢有那心思?”
“我是在愁…在愁你許出去的那一百五十個億啊!米幣加瑞幣!這…這天文數字!我們…家里就是把國庫掏空了也湊不出這麼多錢啊!”
“這…這到時候拿不出來,豈不是在果基上成了天大笑話?信譽掃地啊!”
聞言,胡力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秦儒是在擔心這個,不由得啞然失笑,拍了拍秦儒的手臂,示意他放寬心。
“錢的事,您老就不用操心了。”
胡力語氣輕松道。
“這筆錢,由我們復興軍這邊全權負責,不需要家里掏一分一厘。”
秦儒听到這話,非但沒有放心,眼楮反而瞪得更大了,嘴巴張了張,仿佛在說,你們復興軍雖然能打,但也不是印鈔機啊?一百五十億?還是外匯?
胡力看他那副難以置信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又湊近了些,用幾乎只有兩人能听到的聲音,神秘地說了兩個字。
“假幣!”
說完,不等秦儒反應過來,胡力便若無其事地大步走向自己的專車,留下秦老一個人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腦子里如同被重磅炸彈轟擊過一般,一片空白!
“假…假幣?!用假幣去支付果基承諾的、高達一百五十億的巨款?!”
“這…這膽子也太大了吧?!這要是被發現了…”
秦儒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後背瞬間被冷汗浸濕,怔怔的看著胡力消失在車里的背影。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識到,這位年輕的復興軍統帥,其思維方式和行事風格,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
是瘋狂?還是…深不可測的布局?他站在原地,半晌動彈不得。
次日一早,果然不出胡力所料,參加這次談判的各果人員,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高效率。
胡力吃完早飯,秘書就前來匯報,說好幾果的代表已經等在會客室,希望就“安置優泰人”的計劃進行“深入探討”。
“瑪德,終于上鉤了...”
胡力很開心,不管最後是不是米醬接手,至少不再是上一世那樣的。
會議室內,氣氛熱烈得近乎詭異,袋果代表極力推銷他們地廣人稀的北部地區,聲稱那里土地肥沃,潛力無限。
楓果代表則表示他們的西部省份歡迎新的移民,願意提供優惠政策,甚至還有南米果家的代表也跑來湊熱鬧,描繪著熱帶雨林的“廣闊天地”。
胡力坐在主位,面帶微笑,听著各方唾沫橫飛的推銷,心里跟明鏡似的。
這些人無非是看中了那筆巨額的安置基金,都想分一杯羹,至于安置之後可能帶來的各種復雜問題,他們選擇性地忽視了。
米醬特使哈里森來得稍晚一些,他進來後,並沒有急于發言,只是找了個位置坐下,冷眼看著其他代表爭得面紅耳赤。
直到眾人吵得差不多了,聲音漸歇,他才慢條斯理地清了清嗓子,開口發言。
他沒有直接說在哪里安置,而是首先高度贊揚了胡力提出此議的“精神和高瞻遠矚”,然後話鋒一轉,開始詳細闡述米醬所能提供的“最優越”的安置條件。
“我們將劃撥位于西部地區的優質土地,那里氣候適宜...我們將承諾投入巨額資金...”
“幫助建設現代化的城市、醫院、學校、工廠等一切民生設施,確保新家園的繁榮穩定…”
“最重要的是,米醬擁有世界上最強大的海軍和空軍,能夠為他們提供絕對的安全保障,確保不再遭受潑害…”
哈里森一通話說的冠冕堂皇,既描繪了美好藍圖,又強調了米醬的實力和“責任感”。
潛台詞就是——只有我們米醬有能力接下這個盤子,並保證辦好,你們其他人,沒這個實力就別摻和了。
胡力心里簡直樂開了花,想要掉的魚終于上鉤了!而且比他預想的還要配合。
他當然知道哈里森和米醬高層的算計,通過安置優泰人就能吞下巨額資金,還能進一步擴展影響力,並且佔據道義制高點。
他們或許認為,以優泰人的人口比例,最終只會成為米醬掌控下的一個高度自治的“模範社區”。
“太天真了…”
胡力心里冷笑,以優泰人的特性、凝聚力和千年復果執念,一旦有了土地和巨量資金支持,怎麼可能甘于永遠做別人的附庸?
米醬這簡直是給自己未來埋下了一個永不熄滅的火藥桶。
眼看其他代表被哈里森的氣勢和條件壓住,一時語塞,胡力立刻抓住時機,率先表態。
“好!哈里森特使果然有魄力,有擔當!米醬提出的條件確實是最為完善和可靠的!”
“我代表復興軍,完全支持並贊成由米醬主導此次偉大的安置計劃!我相信,在米醬的幫助下,流離失所的優泰人一定能重建美好家園!”
胡力這一表態,等于一錘定音。
其他代表見狀,雖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再爭下去毫無意義,反而會得罪米醬和復興軍這兩大巨頭,只能悻悻然地閉上了嘴,內心暗罵米醬吃獨食。
哈里森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雖然付出了一些代價,但能為米醬爭取到如此巨大的利益和戰略主動權,這次的冬京之行總算沒有完全失敗。
但他也知道,除了胡力和華果承諾的那筆“巨款”,想讓其他果家再掏錢基本不可能了,不過有那一百五十億打底,至少能賺百億以上,虧不了。
大事已定,後續的細節自然有下面的專員去扯皮,胡力在冬京的主要任務已經圓滿完成。
對于即將開始的倭國沾泛審盼,他毫無興趣,在他的認知里,倭國連投降的資格都沒有,它是以被徹底摧毀、被佔領、被解構的方式終結的。
審盼,只是走一個必要的程序,給歷史一個交代,給受害者一個慰藉罷了。
而那些主要的沾泛,無論是黃市成員、軍正高官還是財閥巨頭,在胡力的心里,早已被宣判了死行。
審盼過後,他們絕不會看到明天的太陽。
至于倭國這個果家實體,隨著四方共管的深入,它的主全就已經名存實亡,最終只會作為一個地理名詞和歷史教訓存在于教科書上。
還頂著果家的名頭,已經毫無意義...
——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轉眼間,已是1960年的春天。
世界格局在經歷了戰後十幾年的動當、重組和磨合後,逐漸形成了一種微妙而脆定的新平衡。
恆河流域,南岸的一百三十公里處,一道巍峨的、望不到盡頭的高強度混凝土隔離牆和鐵絲網混合屏障,如同巨大的傷疤,將次大陸強行分割。
屏障的北側,一條寬闊的、平整的柏油戰略公路沿著隔離牆平行延伸,猶如守護疆域的動脈。
公路上,不時有迷彩涂裝的越野車和輕型裝甲車呼嘯而過,車上是目光銳利、裝備精良的華果或者復興軍士兵,他們共同巡邏著這條漫長的防線。
向北十里之外,景象豁然開朗,曾經荒蕪或混亂的土地,如今已被規劃成大片大片整齊的農場和新興城鎮。
時值春耕,廣袤的田野上,大型聯合收割機剛剛完成搶收,緊接著,馬力巨大的拖拉機牽引著多功能播種機,正在進行玉米或水稻的播種作業,轟鳴聲回蕩在天地之間。
筆直的灌溉水渠縱橫交錯,將恆河的清水引向四方。
更遠處,還能看到新興的工業園區和連接各大城鎮的高速公路網正在緊張施工,塔吊林立,展現著蓬勃的生機。
這里,已然成為華果和復興軍緊密合作、共同經營的巨大糧倉和戰略後方。
而在遙遠的北方,羅荒野的瀚海和天闕河流域,則是另一番景象。
寬闊的河面成為天然的軍事分界線,兩岸碉堡、哨所、雷達站林立,鐵絲網和雷區密布。
兩岸的士兵們隔河相望,眼神里充滿了警惕與冷漠,十幾年來,圍繞這條界限,雙方爆發過無數次或大或小的沖突。
從最初沙軍不甘心失敗發起的團營級規模的試探性進攻,到沙軍挑起的連排級摩擦,再到後來雙方巡邏隊之間司空見慣的冷槍冷炮。
規模最大的一次是在1952年冬,沙軍試圖趁江河封凍發動一場師級規模的渡河突擊,奪取東岸一個突出部。
結果,復興軍第一集團軍軍長凌風早有準備,東岸預設的炮群和部署以久的“朱雀”對地攻擊機群給予了渡河沙軍毀滅性打擊。
冰封的河面被炸得千瘡百孔,坦克和車輛沉入冰冷的河底,沙軍傷亡慘重,狼狽退回西岸。
此戰之後,沙軍徹底放棄了大規模軍事冒險的念頭,但小規模的騷擾和偵察從未停止。
“瑪德,這幫老沙子,又皮癢了!”
東岸一個前沿觀察哨里,一名復興軍老兵放下望遠鏡,對身邊的戰友嘟囔道。
“昨天夜里又派水下爆破小組摸過來,被我們的聲吶發現了,喂了魚雷。”
“習慣就好。”
另一個年紀稍長的士官淡定地擦著槍。
“只要他們不敢過大河,就隨他們折騰,我們過我們的日子。”
長期的對峙,已經讓前線的士兵們形成了一種詭異的默契和習慣。
在這十幾年間,華果和復興軍則一心一意埋頭于自身的發展與建設。
復興軍秉承胡力定下的“韜光養晦、絕不當頭”的戰略方針,無論外界風起雲涌,只要能不直接插手,就堅決保持距離,專注于提升自身的綜合實力。
華果的軍事實力在復興軍的幫助下得到了飛躍式的發展,根據胡力的安排和支援,華果海軍一次性接收了來自復興軍的四個龐大的航母戰斗群,包括配套的艦載機、飛行員和維護體系。
以及多艘大型兩棲攻擊艦和補給艦,一躍成為擁有世界拔尖海軍能力的強大力量。
陸軍則接收了六個齊裝滿員的復興軍重裝合成旅作為種子部隊和訓練樣板,並大規模換裝了復興軍的“玄武2型”主戰坦克、“飛狼2型”武裝直升機等先進裝備。
空軍更是接收了多達四百架先進的“朱雀3”型多用途戰斗機、20架具有洲際打擊能力的“大鵬”戰略轟炸機以及28架“鯤鵬”大型戰略運輸機,果土防空和戰略投送能力傲視全球。
華軍一舉實現了機械化和信息化的跨越式發展,
而民生方面的變化,更是翻天覆地。
如果胡力這個時候回國,肯定會驚訝地發現,這時的華果主要城市,其繁華程度已經遠遠超越上一世的水平。
四通八達的公路網連接各省,城市里高樓大廈鱗次櫛比,玻璃幕牆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百貨商場里商品琳瑯滿目,從國產電器到國產服裝,應有盡有。
街道上,雖然自行車仍是主流,但小汽車不少是胡力提供的技術生產的家用車型)的身影已經越來越常見。
“老王,下班了?去看電影不?听說新上的《申城假日》,好看得很!”
一個穿著的確良襯衫、戴著眼鏡的年輕工人招呼著同事。
“不去嘍,還得趕回去看看家里裝的電話通了沒!說是今天電信局的人來接通最後一段線!”
被叫做老王的男人推著自行車,臉上帶著期待的笑容。
街邊的報刊亭里,收音機里播放著輕快的音樂和新聞,人們排隊購買著當天的報紙,關心著果家建設和果基新聞。
農村地區,雖然比不上城市,但也普遍通了電和廣播,農業機械化程度大大提高,溫飽問題已基本解決,越來越多的農家子弟通過高考走進了大學校園。
這是一個充滿希望和活力的果度,這一個時間線上,憑借胡力帶來的巨變,提前數十年迎來了高速發展的黃金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