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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德輝和張德明聞言，臉上都露出如釋重負和欣喜的笑容。
張德明隨後更是哈哈一笑。
“我就說小力這邊肯定沒問題！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不過，張叔，姑父，”
胡力話鋒一轉，笑容收斂，語氣變得認真起來。
“我得先給你二位打個預防針，提個醒。”
得，凡事不可高興太早，因為一旦出現“不過”，就說明事情還有轉折。
張德輝兄弟倆無奈相視一眼，隨後張德輝正色道。
“你說。”
“是這樣，復興軍的作戰風格、戰術思想、後勤保障、甚至士兵的日常習慣，可能跟國內部隊…差別會非常大。”
胡力斟酌著用詞，手指輕輕敲著紫檀桌面。
“大到指揮方式，小到單兵裝備的使用、戰場上的即時通訊、火力呼叫流程，尤其是…對待俘虜和戰場繳獲的態度，都可能存在巨大的認知差異。”
胡力抬起頭，目光坦誠地看著張德輝和張德明。
“所以派過來的戰士們，可能會看到一些讓他們覺得不理解、甚至覺得‘不妥’的做法。”
“比如我們可能更依賴強大的火力覆蓋而非人海沖鋒，可能更注重精確打擊和減少己方傷亡。”
“可能在後勤保障上顯得…過于‘奢侈’？又或者在某些戰術選擇上顯得‘不夠英勇’？”
胡力頓了頓，加重了語氣。
“所以，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請務必提前跟派來的戰士們交代清楚。”
“到了復興軍的地盤，看到任何與他們認知不同的地方，不要急著質疑，更不要公開議論或試圖‘糾正’。”
“他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完全跟著復興軍的教官和指揮官學，照著做。”
“要麼，就安安靜靜地看著，記在心里，把疑問帶回來，由你二位或者國內更高層去理解和消化。”“但在前線，必須保證絕對的指揮統一和行動一致性。這點至關重要，關系到戰士們的安全，也關系到兩軍的協作。”
胡力這番話說完，書房里安靜了片刻。張德輝和張德明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和理解。
張德明猛地一拍大腿，嗓門洪亮地笑道。
“小力！你這擔心完全是多余的！你把我們當成什麼人了？這點覺悟還能沒有？”
指著張德輝。
“我哥來之前，我們就跟家里通過氣了！派去的，絕對是精銳中的精銳，政治覺悟和紀律性那都是頂呱呱的！”
“帶隊的軍官，出發前一定會把你的話，一字不落地，當成鐵律交代下去！”
“到了前線，他們就是復興軍指揮體系下的一顆螺絲釘，你讓他們往東，他們絕不往西！”
“看到什麼，學到什麼，記在心里，爛在肚子里，絕不在你面前指手畫腳！這點你放心！”
“要是哪個兔崽子敢犯渾，不用你動手，我親自過去扒了他的皮！”
張德輝也微笑著點頭，補充道。
“小力考慮得很周全。這點我們完全理解，也絕對保證做到。”
“學習就是學習，要抱著空杯心態。看到不同，正是我們派他們去的目的。放心，絕不會給你添麻煩。”
听到張德明如此干脆利落的保證，胡力心中最後一點顧慮也煙消雲散，臉上重新露出輕松的笑容。
“有姑父你這句話，我就徹底放心了！那就這麼定了！”
“既然說通了，那就別小家子氣了，各大軍區輪番上吧，換上復興軍的作戰服，好好實戰練練兵，包教包會！”
張德輝和張德明聞言，臉上都笑開了花。
張德明更是用力一拍胡力的後背，差點把胡力拍個趔趄。
“好小子！夠意思！這才是一家人該有的氣魄！回去我就打報告，挑最好的兵給你送過來！”
“不過...”
胡力話鋒一轉，補充道，這次語氣帶著點促狹。
“最好再匯合一批有高學歷的，腦子靈光的，一起過去。”
“高學歷的？”
張德明臉上的笑容一滯，和張德輝交換了一個疑惑的眼神。
“小力，你這又唱的哪一出？練兵嘛，自然是挑最能打的兵王去。”
“高學歷的文化人？那可都是家里的寶貝疙瘩，金貴得很！”
“送前線去？萬一磕著踫著，或者…那損失可就大了！他們去能干啥？拿筆桿子戳人？”
張德明一臉的不解，甚至覺得胡力有點胡鬧。
張德輝雖然沒說話，但眉頭也微微蹙起，顯然也認為派文化人去前線風險太大，價值不明。
胡力看著兩位長輩的反應，嘿嘿一笑，走到牆邊那幅巨大的世界地圖前，手指卻點向了中東方向一個不起眼的位置，仿佛那里有什麼魔力。
“張叔，姑父，你們知道嗎？在我上…嗯，在我設想的一種未來的戰爭模式里...”
胡力斟酌了一下用詞，眼神變得有些悠遠，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描繪一個藍圖。
“它被稱作‘信息化戰爭’。”
轉過身，胡力目光炯炯地看著兩人。
“這次我去劉川那邊，除了看熱鬧，其實也是想小範圍地試試這種打法。”
“我來說，你們想象一下，這仗，以後會怎麼打...”
胡力的聲音帶著一種極具感染力的描繪感。
“想象一下，姑父...”
看向張德明，這位老行伍。
“你帶著一個師，浩浩蕩蕩開進一片陌生的沙漠里。”
“敵人有多少？主力在哪？火力配置如何？部署在什麼位置？你兩眼一抹黑，只能靠偵察兵一點點去摸，去猜，去用戰士的命換情報。”
“派出去的偵察兵，可能十個出去，回來不到一半。”
頓了頓，胡力語氣陡然拔高，帶著強烈的對比。
“但如果，你有‘天眼’呢！”
胡力的手指猛地指向天花板，仿佛穿透了屋頂指向蒼穹。
“在離地面幾百公里的地方，有我們的‘眼楮’！它能把整個戰場看得清清楚楚！”
”敵人的坦克集群在哪里集結，炮兵陣地設在哪片樹林後面，指揮部藏在那棟不起眼的民房里。”
“甚至連他們指揮官今天早上在哪個帳篷里吃的飯，都一清二楚！整個戰場，對我們單向透明！”
張德明倒吸一口涼氣，眼楮瞪得溜圓。
“這…這怎麼可能？！那不是神仙了？！”
胡力沒理會他的震驚，繼續推進。
“張叔，你再想象一下...”
胡力又轉向張德輝。
“你的部隊分散在幾十甚至上百公里寬的戰場上。一個營長在最前沿發現了敵人的重要目標，比如一個重炮群。”
“按照老辦法，他得派人冒著炮火跑回來報告，或者用可能被干擾、被竊听的無線電，結結巴巴地描述位置。”
“等命令層層下達，可能半小時甚至幾小時過去了，敵人早就跑了！或者你的支援炮火因為坐標偏差，反而炸到了自己人！”
胡力猛地一揮手，語氣斬釘截鐵。
“但在信息化作戰里，不需要！”
胡力模擬著動作。
“那個營長只需要拿出一個巴掌大的戰術平板，點開地圖，手指在上面輕輕一戳，‘看，目標就在這里！’”
“信息瞬間通過天上的‘橋梁’，同步傳遞到師部、炮群指揮部、甚至天空中的戰機駕駛艙里！精確的坐標、目標的圖像，瞬間共享給所有需要知道的人！”
“然後...”
胡力雙手做了個合攏擠壓的動作。
“指揮部的命令瞬間直達火力單元，坐標xxx，xxx，敵重炮群，火力覆蓋！’ 轟隆隆！幾分鐘甚至幾十秒內，精確的炮火就砸到敵人頭上了！”
“事後，敵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暴露的！”
張德輝手中的茶杯不知何時已經放下，他微微前傾著身體，手指無意識地捻著袖口，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巨大的沖擊。
戰術平板，他是見過的，第一次和胡力在皖省相遇的那晚，胡力當時就指著一個玩意跟他說鬼子到了哪里。
可當時他就是覺得新奇，並沒往深了想，現在胡力這麼一解釋，認知簡直炸裂了好吧。
張德明更是嘴巴微張，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譚。
“還有...”
胡力越說越興奮。
“我們的坦克，我們的單兵，每個人都知道自己在哪里，知道隊友在哪里，知道敵人在哪里！”
“指揮官坐在遠離前線的指揮車里，看著一塊巨大的屏幕，上面是所有部隊的實時位置和狀態。”
“就像…就像下棋一樣，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
“而敵人呢？他們的通訊可能被我們壓制得成為一片噪音，他們的雷達可能被我們干擾得成了瞎子，他們的部隊就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
胡力深吸一口氣，看著已經完全被震住的張德輝兄弟，語氣放緩但更加鄭重。
“張叔，姑父，這就是我想試的‘信息化作戰’。”
“它不是靠人多，不是靠蠻勇，而是靠信息！靠速度！靠精確！靠體系！靠科技！它能最大程度地減少我們戰士的傷亡。”
“用最小的代價，打出最致命的打擊效果！”
胡力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這種仗，靠的是什麼？靠的是天上的‘眼楮’和‘耳朵’，靠的是遍布戰場的‘神經’，靠的是能高速處理信息的‘大腦’！”
“而這些系統，需要人去操作，去維護，去理解！”
胡力目光灼灼地看著兩人。
“你們派來的普通戰士，可以學習單兵裝備的使用，學習新的戰術動作，學習如何在信息化的體系下當一個好兵。”
“但那些復雜的系統呢？那些需要數學、物理、通信、計算機知識的設備呢？那些需要理解整個戰場信息流、能分析數據、能進行電子對抗的高端領域呢？”
胡力雙手一攤，語氣帶著一絲無奈的笑意。
“難道讓大字不識幾個的老兵去擺弄計算機？去分析數據鏈傳輸協議？去理解衛星軌道參數？那跟讓張飛繡花有什麼區別？”
“所以...”
胡力加重語氣。
“我才說，必須要有高學歷的人才！他們就是未來軍隊的‘大腦’！是駕馭這些高科技裝備和體系的核心！”
“沒有他們，再好的裝備也是一堆廢鐵！光有槍炮，沒有能理解信息化戰爭的大腦和神經，那還是舊軍隊！”
胡力走到兩人面前，語氣誠懇而充滿期待。
“這些寶貝疙瘩，現在送過來，是在復興軍有絕對制空權的大後方，在實戰環境下，跟著我們最頂尖的技術軍官學習！”
“學習如何看‘天眼’傳回的圖像，學習如何操作指揮系統，學習如何分析戰場數據流，學習如何維護那些精密的電子設備！”
“這種在實戰中學到的經驗，比在後方課堂里學一百遍都有用！這是在為未來打基礎！”
胡力看著張德輝和張德明那依舊處于巨大震撼中、仿佛世界觀被重塑的表情，斬釘截鐵地總結道。
“未來的戰爭，就是知識的戰爭！是人才的戰爭！”
“誰擁有更多能理解、能駕馭高科技的人才，誰就能掌握戰爭的主動權！”
“現在舍不得讓他們來學，等以後我們這邊都普及了，家里還在用老辦法，那差距就不是裝備差距了，是整整一個時代的鴻溝！”
“到時候，就不是學不學的問題了，而是能不能跟上的問題，是…會不會被淘汰的問題！”
最後這句話，如同重錘，狠狠敲在張德輝和張德明的心上！
張德明猛地站了起來，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音。他胸膛劇烈起伏，臉漲得通紅，不是因為生氣，而是因為極度的激動和一種被打開新世界大門的暈眩感。
他指著胡力，手指都在微微顫抖，聲音都有些變調。
“小…小力！你…你剛才說的那些…什麼衛星…數據鏈…戰場透明…幾分鐘內火力覆蓋…都是真的？！不是開玩笑？！”
“你們…你們復興軍現在就能做到？！”
張德輝雖然沒有像弟弟那樣失態，因為他以前在申城還是在胡力那看到些高科技的，可就算這樣，這會端著茶杯的手也在微微發抖，茶水幾乎要灑出來。
張德輝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平復翻江倒海的心緒，眼神復雜地看著胡力，里面有震驚，有難以置信。
但更多的是一種看到未來的巨大沖擊和…一絲恐懼。他緩緩開口，聲音帶著干澀。
“小力…這…這簡直…匪夷所思！這仗…還能這麼打？！”
“這…這已經不是我們認知里的戰爭了！”
嘴里喃喃自語。
“單向透明…精確打擊…體系對抗…這…這…”
張德輝一時竟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
胡力看著兩人被徹底“震傻”的模樣，心中既有些得意，也有些理解。
在他上一世，灣海戰爭的信息化作戰給全球帶來的沖擊多麼巨大，他可是太清楚了。
在這個時代拋出這個概念，對張德輝兄弟這樣的軍人來說，無異于告訴他們“地球是圓的”對中世紀人的沖擊。
胡力笑了笑，語氣輕松下來，帶著點安撫。
“姑父，張叔，別激動，坐下說。”
“現在嘛…我們確實有能力，這次過去就是想試試整合起來的效果。看看離我描述的完美狀態有沒有差距，總之方向是沒錯的。”
胡力走過去，親自給兩人續上熱茶。
“所以啊，派高學歷的人才來，不是讓他們去前線拼刺刀，是讓他們去學習如何成為未來軍隊的‘大腦’和‘神經’！”
“安全方面你們放心，我會把他們安排在相對靠後的技術支援崗位或者指揮中樞學習，有最精銳的部隊保護。”
“再說了，劉川那邊現在打得順風順水，前線安全得很！”
張德明重重地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大口，他要壓壓驚。
抹了把嘴，張德明眼神狂熱地看著胡力。
“特娘的…原來仗還能這麼打！這…這太特娘的帶勁了！”
“小力！你放心！高學歷的人才，我們想辦法跟家里人溝通！一定想辦法給你送一批過來！”
“砸鍋賣鐵也要送！這…這太重要了！這學的是命根子啊！”
張德輝也終于從巨大的震撼中緩過神來，眼神也恢復了平靜，但深處燃燒著一種名為“未來”的火焰。
隨後重重地點頭，語氣前所未有的堅定。
“小力，你說得對！目光必須放長遠！人才的培養，是根本！”
“這事，我們回去立刻向家里匯報，全力促成！不僅要派戰斗骨干，更要派技術骨干！未來的戰爭…我們絕不能掉隊！”
看向胡力，張德輝的眼神中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有驚嘆，有感激，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