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掩飾害臊的樣子,王良撓起了亂糟糟的頭發,躲著眼楮,不敢看陳艷紅的臉。
陳艷紅聲音爽朗,驚嘆道,“哎呀,還真是你啊良子。咱們村的大才子啊!”
王良感覺陳艷紅像是在開玩笑。不過這也不算是玩笑,之前他上高中的時候,村里人都這麼稱呼他。那時候還為此沾沾自喜。如今再听到就格外的諷刺了。有種丟人丟到姥姥家的感覺。為此他懼怕和村里的人打交道,以至于他見到村里人就惶恐不安。生怕別人嘲笑他是大才子。每天上地都要和村民錯開時間。只有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他才感到安心。
一陣風拂過,把陳艷紅的脂粉香吹進了王良的鼻子里,王良一陣慌亂。想要回應陳艷紅的話也說不出來了。扭扭捏捏的像個大姑娘似的。
“咋的,跟我還害羞啊?”陳艷紅伸手撥弄了一下王良的胳膊。
王良的心差一點飛出來,慌的他只想逃走,趕緊說,“那個艷紅姐,你忙吧,我走了。”
“別走啊。”陳艷紅拉住了王良。
王良心撲騰撲騰跳,慌得頭暈目眩,結結巴巴的問,“艷,艷紅姐,你有事啊?”
陳艷紅問,“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今年都二十一了吧?”
因為慌張,王良的耳朵像被堵住了似的,失去了听力,完全沒听到陳艷紅在說什麼。但是又能听到陳艷紅那爽朗的聲音縈繞在耳邊,像風鈴一般悅耳。
“良子,你咋不說話呢?”陳艷紅又踫了一下王良的胳膊。
王良使了大勁,才從牙縫里擠出來一個嗯。
“那有沒有人給你介紹對象啊?”陳艷紅又問。
關于對象的問題又是王良心里的一塊痛。他偶爾听村民議論,他今後就是光棍的命。還有的說白瞎了他的那一張漂亮的臉蛋。他也認為自己是光棍的命,這讓他感到恐慌。在農村,娶不到媳婦比高考落榜還要丟人。
“有沒有啊?”陳艷紅追問。
王良搖搖頭。
“哎呀。”陳艷紅嘆了口氣說,“俺們村和你差不多大的都抱娃了!你也該找了。哎呀,你看著我呀。”她又踫了一下王良。
王良就抬頭瞄了一眼又趕緊低下。
“哎呀,咋的,我這張臉和你嚇人嗎?”陳艷紅問。
王良趕緊搖搖頭,心亂跳著,猜測陳艷紅的表情,一定是在嘲笑他。
陳艷紅又問,“你這是上地了?”
“嗯,上地了。”王良慌慌張張的回答,順便也問,“你,你回娘家啊!”
“可不是嗎!”陳艷紅笑道,“我這要去廣東看我你姐夫呢。他不是在深圳那邊打工嗎!我這回來跟我爸我媽道個別。“
听了這話,王良一下子看到了希望。這個時候他顧不得害臊了,趕緊抬頭看陳艷紅。
“你干啥這麼看著我?”陳艷紅眨著眼楮盈盈笑著,帶著些許挑逗的意味。
王良趕緊說,“原來你家我姐夫是在南方打工啊!”
陳艷紅點點頭笑道,“可不是嗎?都去了三年多了。這今年過年都沒回得來。所以我去看看他。”
王良立刻覺得這是個機會,他覺得可以跟著陳艷紅去南方,這樣也算有個依靠。可又不敢說出來,低著頭,手就一個勁兒的搓角,扭扭捏捏的。
陳艷紅朗聲說,“好了,那我走了。”
“等等。”王良急的抬起了頭,直視著要走的陳艷紅。
“咋的,你還有事兒?”陳艷紅皺了皺眉。
王良張張嘴巴,還是沒有說出來。
陳艷紅接著笑道,“咋的,你想讓我給你介紹個對象啊?”
王良趕緊搖頭說,”其實,其實,我也琢磨著去南方打工呢,可就是沒有個投奔的!”說完就羞答答的低下了頭。
陳艷紅問,“你啥意思啊?”
“沒啥意思!”王良低著頭撓後腦勺。
“哎呀,你看著我行嗎?”陳艷紅有些不耐煩似的。
此時此刻王良可怕陳艷紅不高興,立馬抬起頭來看著陳艷紅。這個時候他看清了陳艷紅的臉。其實陳艷紅並沒有不耐煩,反而爽朗的笑著,美麗的臉在朝陽下明媚的如同一朵嬌艷的鮮花。
陳艷紅笑問,“你是不是想去投奔你姐夫啊?”
王良趕緊點點頭。
陳艷紅垂下眼簾思忖起來。
王良緊張的瞪大眼珠子,也無暇欣賞陳艷紅漂亮的臉了。
過了一會兒,陳艷紅抬起眼簾,爽朗笑道,“行,那我帶你去,正好路上也有個伴兒。”
听了這話,王良激動的心差一點跳出來,睜大了眼珠子問,“艷紅姐,你真的答應帶我去?”
“你看我不都說了嗎!”陳艷紅笑呵呵地說。
“那,那謝謝你,謝謝你啊!”王良激動的不知所措。
陳艷紅笑道,“行了,那你趕緊回去準備準備吧。後天咱們就出發。到時候我來村里面找你。咱們一起去鄉里坐車。”
王良趕緊點點頭,看著陳艷紅離去的背影,忽然想到後天就走頓時吃了一驚。他覺得太匆忙了,而且也不知道該準備什麼,趕緊追上陳艷紅問,“那個艷紅姐,我也不知道我該準備些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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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艷紅說,“就準備一些衣物,最好是帶一套被褥,如果不帶的話你到了南方還得花錢買。南方的東西也很貴的。最重要的就是要帶夠錢了。”
說起錢,王良的心就沉了,眉頭緊緊的鎖在了一起。
陳艷紅問,“咋的,你沒錢啊?”
王良羞愧的說道,“錢都在我嫂子那兒把著呢。你知道,她是不會給我的。”
“呦。”陳艷紅驚道,“那你咋辦啊?這去南方的路費要好幾百呢。再說了,到了南方你也要有錢啊,咋也要夠花一個月的呀,你就是立刻找到了活,那也要一個月後才能拿到工資不是?”
王良急的抓頭發,把頭發撓成了鳥窩兒。
陳艷紅說,“你要是想跟我一起去南方,那就問你嫂子要錢吧。少說也得拿七八百塊。當然了,多多益善。在我看來,你至少得帶一千塊錢才行呢。”
听到一千塊錢這個數字王良就覺得不可能了,他就想跟陳艷紅說不去了。但又舍不得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糾結的五官都擰擰巴巴的。
陳艷紅就問,“那你到底還跟不跟我一起去啊?”
“去,肯定去。”王良趕緊說,那速度跟搶答似的。
陳艷紅笑道,“那行,咱們就說好了,後天早上我就在這村口等你。”
“好的,艷紅姐。”王良答應之後又後悔了。看著陳艷紅離去,有好幾次想追上去說不去了。但是他實在不想放棄這個機會。因為他別無選擇。但問題是陳艷紅說的最低七八百他也沒有。這可怎麼辦?
他把鋤頭一丟,坐在路邊發愁。想來想去,兩天內他無論如何也搞不到七八百塊。他氣餒的嘆氣。機會就在眼前,卻無法把握。他覺得好難啊!難受的想哭!無奈拿起鋤頭朝陳艷紅的娘家走去,他要告訴陳艷紅他不去了!可到了陳艷紅娘家門外的時候他站住了。想了想,還是認為不能錯過這個機會。抬頭咬咬牙轉身往回走,而且走得特別的快。他決定問嫂子要錢。無論如何也要試一試。
回到了家里,哥哥在院子里面洗臉,屋里傳出了攤雞蛋的滋啦啦的聲音。看樣子這兩口子是剛起來。
嫂子走了出來,看到王良就一臉的沒好氣兒,冷冷的說了聲吃飯。
王良低三下四的往屋里走,正好和哥哥對了眼兒,哥哥趕緊把眼楮挪開,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樣子。
王良橫下一條心,決定問哥哥要1000塊分家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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