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普通除草劑對它無效。\"陳萬義放下移液槍,揉了揉發紅的眼楮,\"孟都山的配套農藥里,肯定添加了特殊的抑制劑。\"
接下來的日子,三人開始了晝夜顛倒的研究。方稷負責記錄不同雜草的生長數據;袁北平搭建了模擬田間環境的小型試驗區;陳萬義則整日埋首在儀器前,嘗試各種分子組合。
\"又失敗了...\"老人頹然坐下。
袁北平遞來一杯濃茶︰\"老陳,歇會兒吧。一會再試。\"
\"沒時間啊!\"陳萬義捶著膝蓋,\"再有一個月就到播種季了!他們研究了那麼多年的農藥,咱們要在這麼短的時間研制出來,不拼命怎麼行啊。\"
陳萬義擺擺手,布滿血絲的眼楮緊盯著顯微鏡︰\"再試一次。把苯甲酸的濃度提高0.5個百分點。\"
實驗室的角落里,袁北平正在整理試驗數據。他的筆記本上密密麻麻記錄著各種配比和結果,有些頁面被反復修改涂抹,已經皺皺巴巴。
\"老袁,\"陳萬義突然抬頭,\"把3號樣本再給我看看。\"
袁北平從恆溫箱里取出標記著\"東北稗草抗性最強\"的試管。這種雜草能在零下二十度越冬,連最厲害的除草劑都奈何不了它。
夜深了,實驗室只剩下陳萬義一個人。他像個固執的老工匠,反復調整著配方比例。試管踫撞的叮當聲在寂靜的樓道里回響。
天亮時分,方稷推開實驗室的門,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陳萬義趴在實驗台上睡著了,而在他面前,一排培養皿整齊排列,每個里面都插著小標簽。
方稷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突然發現最後一個培養皿里的雜草竟然枯黃了!他連忙查看標簽︰\"配方79改3,2月17日523a\"。
\"老陳!老陳!\"方稷輕輕搖醒老人,\"這個成功了!\"
陳萬義一個激靈跳起來,眼鏡都歪到了一邊︰\"什麼?我看看!\"他撲到顯微鏡前,雙手顫抖著調整焦距,\"真的...細胞壁完全溶解了!\"
但喜悅只持續了很短時間。當他們把這個配方用在真正的黃金豆幼苗上時,豆苗的葉子邊緣出現了灼燒的痕跡。
\"還是不行...\"陳萬義頹然坐下,\"太強了,傷苗;太弱了,殺不了草...\"
方稷翻看著實驗記錄,突然指著一頁︰\"陳老,您看這個。第65號配方雖然除草效果一般,但對豆苗完全無害。如果把它和79號結合...\"
陳萬義猛地站起來,差點踫翻試劑架︰\"復合配方!我怎麼沒想到!\"
接下來的三天,實驗室里彌漫著一種近乎狂熱的氛圍。三人幾乎不眠不休,嘗試著各種組合比例。吃睡都在實驗室解決,累了就輪流在折疊床上眯一會兒。
方稷負責記錄每個細微的變化,袁北平則時刻關注著豆苗的生長狀態。陳萬義像個不知疲倦的陀螺,在實驗台前來回穿梭。
\"溫度!注意溫度!\"陳萬義突然大喊,\"東北晝夜溫差大,咱們的藥劑必須經得起考驗!\"
于是他們又搭建了模擬東北氣候的環境箱,反復測試藥劑在不同溫度下的穩定性。
連續奮戰了半個多月,當第一縷陽光照進實驗室時,陳萬義沙啞的聲音打破了沉寂︰\"成了...\"
方稷和袁北平立刻圍了過去。培養皿里,頑固的稗草已經枯死,而旁邊的豆苗青翠欲滴。環境箱里的模擬試驗也顯示,藥劑在低溫下依然有效。
\"快!去試驗田!\"陳萬義連白大褂都來不及脫,抓起試劑瓶就往外跑。
東北的試驗基地里,新播種的黃金豆已經長出兩片真葉。陳萬義親自配藥,方稷負責噴灑,袁北平則記錄著每壟田的狀況。
三天後,結果令人振奮,雜草死亡率達到91,豆苗長勢良好,沒有任何藥害跡象。
\"還得再改進...\"陳萬義卻仍不滿意,\"大田環境更復雜,咱們得確保萬無一失。\"
又經過五次改良,最終的配方終于誕生了。它不僅除草效果超過孟都山的產品,對作物的安全性更高,成本還只有進口藥劑的三分之一。
驗收那天,周部長親自來到試驗田。看著綠油油的豆苗和干淨無草的田壟,他緊緊握住陳萬義的手︰\"陳老,您這是給國家立了大功啊!\"
陳萬義卻搖搖頭,指著方稷和袁北平︰\"是大家的功勞。沒有方教授的數據支持,沒有老袁的田間管理,我這個老頭子哪能成事?最重要的是老天站在我們這一邊,在眾多實驗中,沒讓我們窮盡枚舉到最後才給我們答案,這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