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抵達金河縣外圍那混亂不堪的流民大營時,霍琮報上名號,言明黑風寨寨主霍琮特來投效“順天將軍”。
消息一層層報上去,沒過多久,那座佔據了原縣衙,傳出一陣略顯尖細卻帶著明顯喜悅的笑聲。
“哦?竟是那黑風寨的霍寨主?快請!”
只見一名身材瘦小、穿著絲質寢衣、外頭隨意披了件錦袍的中年男子,在一眾親衛的簇擁下,從後堂轉了出來。
他面皮白淨,眼神卻透著一股精明的油滑,頜下留著幾縷稀疏的山羊胡,正是自封為“順天將軍”的吳用。
吳用此刻確實是心中暗喜。
他雖靠著聰明才智和煽動人心聚攏了兩萬烏合之眾,佔據了這富庶的金河縣,但他自知根基淺薄,手下缺乏真正能打仗的悍將。
官兵一旦認真圍剿,他這點家當恐怕不堪一擊。
霍琮的悍勇之名,他早有耳聞!
此人正是他急需的、能替他沖鋒陷陣、穩固“江山”的猛將!
吳用並未親自出迎,而是端坐在重新擦拭過的太師椅上,擺足了架子。
直到霍琮一行人被引到廳前,他才抬起眼皮,細細打量。
看到霍琮那魁梧如塔、煞氣逼人的身形,吳用眼中滿意之色更濃。
他捻著胡須,故作深沉地開口,聲音帶著點拿腔拿調“霍寨主?嗯,果然是一表人才,威風凜凜。本將軍听聞過你的本事。如今這亂世,正是英雄用武之時,你能識時務,來投奔本將軍,很好,很好。”
他話語里帶著明顯的招攬和居高臨下之意,目光掃過霍琮身後眾人,
在看到其中一個格外清秀瘦弱的“少年”時,並未發現有什麼。
霍琮抱拳行禮,姿態放得較低,聲音沉穩“霍某乃一介武夫,久聞將軍仁義,特來投效,願為將軍前驅。”
他身後的百余名弟兄也齊刷刷行禮,動作整齊劃一,透著一股精悍之氣,與縣衙外那些散漫的流民形成了鮮明對比。
吳用看得心中更是歡喜,卻只是微微頷首,顯得頗為矜持
“嗯,不錯。既然來了,便是自家兄弟。本將軍已在後堂設下薄宴,為霍寨主接風。諸位一路辛苦,先下去歇息,晚宴再來敘話。”
他並未立刻表現得過于熱絡,而是保持著一種掌控感的疏離。
霍琮不動聲色地應下,用眼神示意手下們保持警惕,同時將甦槿護在了隊伍中間相對安全的位置。
甦槿低眉順眼地跟著引路的僕從,心中冷哂。
這吳用佔據縣衙,貪圖享受,眼神油滑,雖有些小聰明,卻絕非成大事之人。
這所謂的“順天將軍”,其勢力恐怕外強中干,更容易從內部攻破。
是夜,縣衙後堂燈火通明,絲竹聲隱約可聞。
吳用果然設宴款待霍琮。
宴席設在一間布置得頗為奢華的廳堂內,桌上擺滿了雞鴨魚肉,甚至還有罕見的新鮮瓜果,酒香四溢,與城外流民啃食草根樹皮的情形宛如兩個世界。
吳用本人更是慵懶地靠坐在主位軟榻上,懷中摟著一名衣衫輕薄、容貌嬌媚的女子,一只手還不安分地在女子腰肢間游走,盡顯享樂之態。
他見到霍琮進來,只是隨意地抬了抬手示意入座,目光卻在觸及霍琮身後那名少年時,驟然亮了起來。
此時,甦槿已然洗淨了臉。
她深知,若刻意保持污垢滿面,在這接風宴上反倒顯得欲蓋彌彰,更容易引起吳用這等精明人的疑心。
只見他身穿一襲合體的青色布袍,身姿挺拔如竹,肌膚白皙細膩,竟比吳用懷中的美人還要光潔幾分。
眉眼如畫,瓊鼻秀挺,唇色淡粉,一雙眸子清澈明亮,顧盼間流光溢彩。
活脫脫一個俊俏非凡、芝蘭玉樹般的翩翩小公子,在這粗陋混亂的匪營中,宛如明珠落入瓦礫,格外奪目。
吳用看得心頭癢癢,忍不住推開懷中的美人,坐直了身子,指著甦槿問霍琮“霍寨主,這位小公子是……?”
霍琮心中一緊,面上卻不動聲色,含笑答道“勞將軍動問,這是家中佷兒,名喚霍瑾。年少頑劣,此次帶他出來見見世面。”
他刻意將“槿”字改為“瑾”,以免日後橫生枝節。
甦槿聞言,立刻起身,對著吳用躬身行了一禮,動作優雅流暢,聲音清越如玉石相擊
“小子霍瑾,久聞將軍‘順天應民’之大義,英明神武,今日得見天顏,方知所言非虛。將軍真乃亂世中之豪杰,百姓之希望也!”
她一番話說得誠懇又自然,將吳用捧得極高。
吳用何曾受過如此文縐縐又切中癢處的奉承?
尤其還是出自這樣一位風采卓絕的“小公子”之口,頓時覺得渾身舒坦,仿佛自己真成了那救世濟民的豪雄。
他哈哈大笑,心情極為舒暢“哈哈哈!小公子過譽了!快快請坐!沒想到霍寨主竟有如此伶俐可人的佷兒,真是好福氣啊!”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甦槿,越看越是喜愛,心中卻不由暗嘆如此品貌,若是個女子,該是何等絕色?收入房中,豈不快哉?可惜,可惜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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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琮將吳用那毫不掩飾的欣賞與貪婪盡收眼底,表面依舊維持著笑容,與吳用推杯換盞,桌下的手卻早已緊握成拳,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一股難以言喻的暴戾之氣在他胸中翻涌,若非大局為重,他幾乎要控制不住,當場將那膽敢覬覦甦槿的吳用撕碎!
宴席在一種表面和諧、內里暗流洶涌的氣氛中進行著。
吳用因甦槿的“識趣”而心情大好,對霍琮的投誠也似乎更信了幾分。
而霍琮,則默默地將所有殺意壓在心底,只待那最佳的動手時機。
霍琮投效後不久,羌族一支騎兵便騷擾金河縣邊境,劫掠糧草。
吳用手下雖人多,卻缺乏訓練,一戰即潰,損失慘重。
正當吳用焦頭爛額之際,霍琮主動請纓“末將願率本部人馬,為將軍擊退羌騎!”
吳用正無計可施,只得死馬當活馬醫,允了霍琮所求。
霍琮當即點齊麾下百余黑風寨精銳,又向吳用要了五百尚算青壯的流民兵。
他並未與羌族騎兵正面硬撼,而是利用地勢,設下埋伏。
他親自帶隊誘敵深入,在一處狹窄谷地,以滾木 石和火箭打亂了羌騎陣型,再率精銳從中截殺!
霍琮本人更是勇不可擋,一馬當先,手中長刀如黑龍出海,接連斬殺了羌族帶隊的三名百夫長!
羌騎見首領斃命,又遭埋伏,頓時大亂,潰散而逃。
霍琮乘勝追擊,斬獲頗豐,不僅奪回了被劫的糧草,還繳獲了不少戰馬兵器。
此役大勝,消息傳回,吳用欣喜若狂!
親自出城迎接霍琮,拉著他的手連連稱贊“霍兄弟真乃虎將!天賜于我的猛將啊!”
經此一役,吳用對霍琮的信任大增。
緊接著,甦槿又為霍琮獻上一計。
鄰近的金南縣同樣被流民佔據,但其頭領與吳用素有嫌隙,且內部紛爭不斷。
甦槿建議霍琮,可趁其內亂,假借馳援之名,行吞並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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