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金色的陽光灑滿長安城的街道。
甦槿今日沒有去玄清觀，而是站在宮門外不遠處的一株老槐樹下，青衫隨風輕揚。
她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目光始終望向緊閉的朱紅宮門。
"主人，你說爹能考第幾名？"太初蹲在樹杈上晃著腿，嘴里還叼著根糖葫蘆，"我賭肯定是狀元！"
甦槿正要答話，忽听身後一陣騷動。
一個身著粗布衣裳的中年男子抱著個約莫五六歲的女童，踉踉蹌蹌地從人群中沖出，不慎撞到了她的肩膀。
"對不住，對不住！"男子滿頭大汗，聲音發顫，"小女突然發病，我得趕緊"
甦槿的目光卻落在女童身上，隨即朝腳看去。
她瞳孔微縮"她壞了腳，再耽擱半刻必死無疑。"
男子聞言渾身一震，待看清眼前人是誰後，竟"撲通"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青石板上"玄清觀的仙長！求您大發慈悲"
甦槿已經掀開車簾"上車。"
她指尖一彈，一道金光沒入女童眉心，暫時護住心脈，"最近的醫館在哪？"
太初"嗖"地跳下車轅指路"前頭右轉百步，濟世堂！"
馬車疾馳而去，卷起一地落花。
而此時，宮門處的禮炮突然轟鳴——放榜的時刻到了。
濟世堂內彌漫著苦澀的藥香。
甦槿指尖凝聚著淡淡的金光，輕輕拂過女孩腫脹發黑的腳踝。
隨著黑氣一絲絲被抽出，女孩撕心裂肺的哭聲漸漸弱了下來。
"我們起初沒剛回事，畢竟誰家孩子纏腳都會哭鬧，都會覺得疼，這這怎麼會"
女孩的母親攥著帕子，臉色煞白，"街坊鄰里的小姐們都在裹腳，偏生我家丫頭"
"愚昧！"甦槿突然厲聲打斷，手中的動作卻依然輕柔，
"這不過是男子為滿足私欲想出的腌 規矩。"她抬眸，眼底似有金芒流轉，"你們可知道，裹腳不僅傷身，更會斷了家宅財運？"
夫婦二人聞言一震，面面相覷。
床榻上的女孩虛弱地睜開眼，小手拽住甦槿的衣袖"仙女姐姐我以後可以不裹腳了嗎？"
"當然。"甦槿撫過她汗濕的額發，聲音柔和下來，"你會跑會跳，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待最後一縷黑氣散盡，窗外已是華燈初上。
甦槿婉拒了夫婦的謝禮，匆匆往家趕去。
太初跟在後頭，難得安靜。
"主人"走到巷口時，太初突然拽住甦槿的衣角，"爸爸好像出事了。"
甦槿心頭猛地一顫。
她這才想起，今日放榜，柯珩本該早早歸家。
遠處府邸的燈籠在風中搖晃，投下不安的光影。
宮門外，暮色沉沉。
甦槿遠遠便瞧見一道踉蹌的身影從朱紅宮門內挪出
——柯珩的狀元紅袍已被汗水浸透，下擺沾滿塵土，膝處的布料磨破，隱約透出斑斑血跡。
他臉色蒼白如紙，唇瓣干裂滲血，唯有那雙眼楮還燃著倔強的火光。
甦槿心頭猛地一揪，仿佛有人攥緊了她的心髒。
她快步上前，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柯珩。
"阿槿"柯珩恍惚抬眸，待看清眼前人，瞳孔驟然收縮。
他眼眶泛紅，突然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對不起我對不起你"
甦槿指尖輕撫過他膝蓋的傷處，聲音輕柔卻堅定"先回家。"
攙著他轉身時，宮牆上的燈籠突然齊齊暗了一瞬，仿佛連燈火都不敢直視她眼底翻涌的金芒。
柯珩倚在她肩頭，嗅著熟悉的花香，喉結滾動"我"
"噓。"甦槿將他往懷里帶了帶，"有什麼話，回家慢慢說。"
太初默默跟在後面，小手一揮，替他們拂開了圍觀的人群。
遠處宮牆上，幾只烏鴉突然驚飛而起，像是預感到什麼不祥。
屋內，甦槿跪坐在榻前，指尖蘸著藥膏，輕輕涂抹在柯珩青紫的膝蓋上。
柯珩始終沉默地望著她，目光如同溺水之人緊抓著浮木。
藥膏沁涼的觸感讓他微微瑟縮，卻始終未發一言。
待上好藥柯珩剛要開口“我……”
"先吃飯。"甦槿收好藥匣，不容拒絕地說道。
太初端著漆木食案進來，難得乖巧地擺好碗筷。
甦槿不斷往柯珩碗里夾菜，糖醋魚、翡翠羹、蜜汁火方都是他平日最愛吃的。
柯珩機械地咀嚼著，食不知味。
碗底見空時，甦槿才抬眸"說罷。"
燭花"啪"地爆響。
柯珩喉結滾動，聲音干澀"我應了賜婚。"
他緊張地攥緊衣擺，預料中的雷霆震怒卻未到來。
甦槿只是輕輕"嗯"了一聲，神色平靜得仿佛在听明日的天氣。
她早已從街頭巷尾的議論中知曉一切。
"阿槿，我"
"所以，"甦槿打斷他，指尖撫過他緊皺的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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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待如何破局？"她眼中沒有半分懷疑，只有全然的信任。
柯珩突然抓住她的手貼在自己心口，那里跳動得厲害"我怕死怕再也見不到你。"
他眼底燃起幽暗的火，"既然皇權逼人，那我便要做那弄權的奸臣，讓龍椅上的那位也對我俯首。"
聲音漸低，卻字字錚然，"若不成便改天換日，許你鳳冠霞帔。"
甦槿輕笑出聲，眼中金芒流轉"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呢。"
"總要試一試。"柯珩猛地將她拉入懷中，鼻尖埋在她發間，"從皇子奪嫡入手總有破局之法。"
"听起來"甦槿仰頭吻了吻他緊繃的下頜，"倒是有些期待呢。"
窗外忽起驚雷，夏雨傾盆而下。
太初默默退到門外，雖看著甦槿沒生氣，但它太了解自家主人了，這時候可不敢觸霉頭。
更深露重，皇宮內一片寂靜。
甦槿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皇帝寢宮，月光透過窗欞，映出她冰冷的側臉。
太初直接大喊"喂，老東西，別睡了！"
皇帝猛然驚醒，懷中美人還未來得及尖叫，就被太初一個眼神嚇得昏死過去。
"你"皇帝瞪大眼楮，待看清站在床前的甦槿時，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凝固。
她靜靜地立在那里，眸中金光流轉，周身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威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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