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里，關于甦家屯鬧鬼的傳聞成了最近茶余飯後的熱門話題。
\"听說了嗎？甦家屯那個鬧鬼的事。\"
王秀蘭一邊晾衣服，一邊跟來串門的鄰居嚼舌根，\"要我說啊，這就是報應！\"
李強蹲在自家門檻上啃著黃瓜，聞言插嘴道︰\"我二舅在縣公安局，听說那幾個孫子交代得可痛快了，生怕說漏了哪條罪狀。\"
他壓低聲音，\"最邪門的是，他們一進局子，那些怪事立馬就停了。\"
周家老太太挎著菜籃子路過，聞言直念阿彌陀佛︰\"舉頭三尺有神明啊！這王老頭生前是個老實人，死了倒成了厲鬼...\"
正說著，鄭老太拎著尿桶從屋里出來，臉色明顯不太自然。
李強眼尖，立刻湊上去︰\"鄭大媽，您家那個佷女也姓甦，不會是從甦家屯出來的吧？\"
鄭老太的手明顯抖了一下，尿桶里的液體差點灑出來︰\"清、清楚什麼清楚！小甦她不是。\"說完急匆匆往公廁走去，背影竟有幾分倉皇。
林小芳從衛生所下班回來，正好听見這番議論。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坐在槐樹下發呆的甦槿，輕聲對丈夫說︰\"梓晨，你說...鄭家這表妹，是不是就是從甦家屯來的？\"
周梓晨皺了皺眉︰\"別瞎猜。不過...\"他瞥了眼鄭家緊閉的房門，\"這最近發現鄭青看甦槿的眼神有些怪，不想是親戚。\"
這時，院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眾人回頭一看，只見鄭青鐵青著臉站在門口，兩人閉了嘴，朝屋里走去。
沒過幾天，一件大事徹底轉移了四合院眾人的注意力。
七月的廣播里傳來振奮人心的消息——國家正式頒布了《中外合資經營企業法》。
李強蹲在收音機旁，把音量調到最大，整個院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乖乖，這是要跟洋人做生意了？\"王秀蘭嗑著瓜子，眼楮瞪得溜圓。
周梓晨拿著剛送到的《人民日報》，指著頭版頭條給鄰居們解釋︰\"這是咱們國家第一部關于外商投資的法律，以後外國老板能來中國開廠了。\"
這消息像長了翅膀，沒半天就傳遍了整條胡同。
傍晚納涼時，連隔壁院的劉嬸都特意跑來打听︰\"听說是要有外國人來咱們b市了？\"
周大媽坐在藤椅上搖著蒲扇，臉上掩不住的得意︰\"可不嘛！我家依然被學校選去當翻譯了！\"
<國回來的華裔商人代表團。\"
這話一出，院里頓時炸開了鍋。李強手里的搪瓷缸子\" 當\"掉在地上︰\"依然妹子才上大三吧？這麼厲害？\"
\"那可不！\"周大媽腰板挺得筆直，\"現在國家缺外語人才，外交部都得到學校要人呢！\"
鄭老太撇撇嘴想說什麼，卻被兒媳婦張茹拽了拽衣角。
自從甦家屯出事，鄭家人明顯低調了許多。
林小芳端來切好的西瓜，笑著打圓場︰\"依然英語一直很好，上次還幫我翻譯進口藥的說明書呢。\"
夜深了，各屋的燈陸續熄滅。
甦槿站在窗前，望著周家還亮著的燈光，神識里對太初道︰\"看來是時候離開了。\"
<國？\"
甦槿輕輕撫過窗台上的一片落葉“我在這里等了這麼久都不見琮淵來，不如先出去換個身份再回來找。”
院牆外，不知誰家的收音機還在播放著新聞，女主播字正腔圓的聲音回蕩在夏夜里︰\"...這標志著我國對外開放邁出了關鍵一步...\"
夜深人靜，鄭家屋里傳來低低的爭執聲。
\"媽，我同意了。\"張茹咬著嘴唇，手指絞著衣角，\"就...就這幾天吧。\"
鄭老太喜出望外，連忙拍著兒媳的手背︰\"這才對嘛！你放心，等那傻丫頭懷上了，媽立刻打發她回鄉下。\"
鄭青在門外偷听，激動得手心冒汗。
他透過門縫，看見甦槿正坐在院里的小板凳上，月光為她鍍上一層銀邊，美得不似凡人。
神識空間里，太初氣得跳腳︰\"主人！這畜生居然敢打這種主意！要不要我現在就去——\"
甦槿依舊保持著痴傻的表情，手里把玩著林小芳給的那顆糖，神識中卻寒意森然︰\"急什麼？臨走前，總得給鄭家留點"紀念"。\"
第二天清晨，鄭老太破天荒地給甦槿換了身新衣裳。
粉底碎花的的確良襯衫，襯得她肌膚如雪。
鄭青偷瞄的眼神越來越放肆，連早飯時遞粥的手都在發抖。
\"丫頭，多吃點。\"
鄭老太往甦槿碗里夾了塊昨晚剩的紅燒肉，笑得滿臉褶子，\"今晚媽帶你看電影去。\"
甦槿懵懂地點頭，嘴角沾著飯粒。
等大家都去上班，孩子們都去上學，陽光透過槐樹葉隙，在院子里灑下斑駁的光影。
鄭大媽挎著菜籃子，站在院當中躊躇了一會兒，突然朝西屋喊道︰\"周家妹子，要不要一塊去副食品商店？听說今兒個來了一批新鮮五花肉！\"
周大媽正系著頭巾出來，聞言眼楮一亮︰\"去！正好給依然準備點好菜，那丫頭最近復習功課都瘦了。\"
她轉頭朝屋里喊，\"老頭子，我和老鄭去買菜，你看好家。\"
周老頭應聲出來，手里提著竹編的魚簍︰\"我約了老李去護城河那邊。\"
他看了眼蹲在槐樹下玩石子的甦槿，\"這丫頭一個人在家行嗎？\"
鄭大媽立刻堆起笑臉︰\"沒事兒，這孩子乖得很。\"
她走到甦槿跟前，從兜里摸出塊水果糖，\"丫頭，就在院里玩，千萬別出門，知道嗎？\"
她壓低聲音，故意嚇唬道，\"外頭有專打傻子的壞人。\"
甦槿仰起小臉，陽光在她睫毛上跳躍。
她慢慢伸出白嫩的手掌，接過糖果時指尖輕輕踫了踫鄭大媽的掌心，露出一個甜得能沁出蜜來的笑容。
\"哎喲，真招人疼！\"鄭大媽心頭一熱，忍不住摸了摸甦槿的腦袋。
這丫頭雖然傻，可比她那個整天板著臉的兒媳婦乖巧多了。
周大媽看在眼里，暗自撇嘴。
等兩人走出院門，她忍不住嘀咕︰\"老鄭，你可留神點兒。這姑娘長得太招搖，放院里怕是不安全...\"
\"怕啥？大白天還能出事？\"鄭大媽不以為然地擺擺手，心里卻盤算著得趕緊把生米煮成熟飯。
她今兒個特意買肉，就是打算晚上給兒子好好補補——有些事，該辦就得辦了。
槐樹下，甦槿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臉上的天真漸漸褪去。
她慢條斯理地剝開糖紙，將糖果放進嘴里，甜味在舌尖化開的瞬間，眼底閃過一絲譏誚。
神識里，太初興奮地蹦 ︰\"主人，機會來了！要不要我現在就去...\"
\"不急。\"甦槿望向周家緊閉的房門，唇角微勾，\"先送周家一份大禮。\"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擺上的塵土，朝周家窗戶走去。
陽光依舊明媚，槐樹上的知了突然集體噤聲。
院子里安靜得可怕，只剩下甦槿輕巧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