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槿輕輕晃動著紅酒杯，唇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她本就是甦家雇佣的下人，每月除了她父母的薪資外，還額外給她一份工錢。下人做這些分內事，不是很正常麼？"
張小桃猛地抬頭，眼眶瞬間泛紅"可那些錢我一直以為是零"
"以為是什麼？"甦槿優雅地放下酒杯，水晶杯底與桌面相觸發出清脆的聲響，"零用錢？"她輕笑一聲，眼神卻冷得像冰，"傻孩子，我與你非親非故，憑什麼要給你零用錢？"
張小桃求助地望向甦硯，卻見青年正專注地切著盤中的牛排。
銀質餐刀在他修長的指間游走，動作優雅得仿佛在演奏一曲無聲的樂章。
秦浩猛地拍案而起，水晶高腳杯應聲傾倒，殷紅的酒液在雪白桌布上洇開一片血色。
"好一個豪門做派！"他聲音里淬著冰渣，"下人就不是人了嗎？值得你們這般作賤？"
甦硯不急不緩地折好餐巾，羊絨質地的方巾在他指間綻開一朵雪蓮。
"那依秦少高見"他抬眸，琥珀色的瞳孔映著吊燈細碎的光，"該如何對待才合適？"
"當然是請她入座同席。"秦浩一把拽過張小桃顫抖的手腕，"在我看來，她比你們這些自詡高貴的要干淨得多。"
甦硯忽然輕笑出聲，修長的手指輕叩杯沿，發出清越的聲響。
"原來秦府上下都是主僕同席？"他微微偏頭，額前碎發在眉眼間投下陰影，"這般平易近人，倒真是令我大開眼界。"
尾音上揚的弧度，恰如他唇角譏誚的弧度。
張小桃如遭雷擊般僵在原地。她從未想過，從小一起長大的甦硯，竟會如此輕描淡寫地說出"下人"二字。
"在我這兒，她是客人。"秦浩突然踹開椅子。
實木椅背撞在牆上發出巨響，驚得王詩雨打翻了紅酒。
他抓起餐巾粗魯地擦著張小桃臉上的淚"今天就在這吃，我看誰敢說什麼。"
張小桃的眼眶微微泛紅，濕潤的眸子盛滿感激地望向秦浩。
甦槿見狀輕笑一聲，指尖漫不經心地撥弄著翡翠手鐲"既然秦少這麼有雅興，我們就不打擾了。"
包廂里陷入詭異的寂靜，只有刀叉踫撞的清脆聲響。
秦浩正將一塊鵝肝強硬地塞進張小桃手里，少女手足無措的模樣讓他心情大好。
甦槿優雅起身，愛馬仕包帶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怎麼？"秦浩突然踹開椅子，"不給我秦浩面子？"
秦夫人面色微變，王詩雨不安地攥緊了餐巾。
甦槿卻像是听見什麼笑話般，紅唇勾起譏誚的弧度"一個目無尊長的小輩，也配談面子？"
"你！"秦浩暴起沖上前，卻被甦硯單手攔住。
看似清瘦的青年紋絲不動，修長的手指卻如鐵鉗般扣住他的肩胛，疼得他倒抽冷氣。
"就這點能耐？"甦槿輕蔑地掃了一眼，高跟鞋踩著優雅的節奏離去。
甦硯這才松手，臨走前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張小桃。
待眾人離去，秦浩狠狠踹向餐桌，水晶杯盞叮當作響。
忽然，他感覺到衣角被輕輕拉扯。轉身對上一雙小鹿般濕潤的眼楮，滿腔怒火奇跡般消散大半。
"謝謝你"張小桃的聲音細若蚊吶，卻在寂靜的包廂里格外清晰。
秦浩俯身湊近，鼻尖幾乎踫到她的額頭"光說謝謝可不夠。"少女驚慌後退的模樣讓他心情大好。
"我、我得回去了"張小桃絞著衣角，"爸媽還在甦家"
"她敢動你們試試。"秦浩眼神驟然陰鷙。
走到門口時，張小桃突然折返，從皺巴巴的包里掏出一顆水果糖塞進他手心。
"幼稚。"秦浩嘴上嫌棄，卻小心翼翼剝開糖紙。
草莓甜味在舌尖化開的瞬間，他想起母親去世那年，也是這樣一顆廉價的糖果，讓他哭得像個傻子。
甦硯這時才放下餐巾。羊絨西裝隨著他起身的動作泛起漣漪"秦少果然別具一格。"他指尖輕輕搭上秦浩肩膀，後者突然臉色煞白——那只修長的手正精準按壓著他穴位。
"夠了。"甦槿拎起愛馬仕起身，鱷魚皮包帶掃過秦浩漲紅的臉"秦市長要是知道兒子在相親宴上為個佣人發瘋"她故意留下半句，高跟鞋聲漸漸遠去。
當包廂重歸寂靜，張小桃從包里摸出顆水果糖。糖紙在她掌心皺成一團星光"給、給你"
"嘖，幼稚。"秦浩一把抓過糖，剝開的動作卻輕柔得像在拆炸彈。
甜膩的草莓味在舌尖炸開時，他忽然想起母親去世那年，也是這樣一顆廉價糖果，讓他哭成了傻逼。
飯店門口，水晶旋轉門將燈光折射成碎片。
秦夫人緊走兩步追上甦槿，香奈兒套裝在夜風中微微顫動"甦總留步，今天這事"
她保養得宜的臉上適時露出為難的神色"浩兒這孩子被老秦寵壞了，我這個後媽說話也不頂用"
涂著裸色甲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包鏈條，"還望您多包涵。"
甦槿駐足轉身，羊絨大衣在腰間劃出優雅的弧度"秦夫人言重了。"
她目光掠過對方不好的臉色，忽然壓低聲音"不過秦少這般脾性，您就沒想過給秦家添個更懂事的孩子？"
秦夫人呼吸一滯。
遠處噴泉的水聲忽然變得清晰，她借著整理披肩的動作掩飾顫抖的手指"老秦都五十五了"尾音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巧了。"甦槿從鱷魚皮包里抽出一張燙金名片，指尖在"甦氏藥業"的凸印上輕輕一點，"我祖父留下的古方，去年幫李局長家添了對龍鳳胎。"
秦夫人接過名片的動作快得不像貴婦。
她將卡片藏進絲絨內袋時，眼底閃過野心的光芒"下周三是我的spa日，甦總要是不嫌棄"
"恰好，我正想換家美容店。"兩個女人的影子在霓虹燈下交疊成一幅心照不宣的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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