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父的手杖"當啷"一聲掉在地上。老人粗糙的大手輕輕撫過孩子細軟的頭發,在看見外孫子和女兒長的如此之像,眼眶突然紅了。
院子里,甦槿正在晾曬剛洗好的被單。春寒料峭,她的手指卻沒有凍得通紅,楚琮是不會讓她著涼的,這些大的單子都是他洗完讓甦槿曬。
忽然听見兒子歡快的喊聲,接著是陌生又熟悉的腳步聲。
"槿丫頭..."
這個稱呼讓甦槿渾身一顫。
被單從手中滑落,在泥地上濺起小小的水花。她緩緩轉身,看見院門口站著兩個身影——女人眼角的皺紋像干涸的河床,男人挺拔的背已經微微佝僂。
原主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她想起六歲那年發高燒,父親冒雨背著她跑過三條街去敲診所的門;想起母親總把細糧省給她,自己偷偷啃窩頭時說"媽不愛吃白面"。
"爸...媽..."兩個字在唇齒間滾了又滾,終于帶著溫度脫口而出。甦槿的眼淚突然就下來了,這淚水來得如此自然,連她自己都分不清是原主的情緒,還是被這跨越時空的重逢觸動。
甦母踉蹌著上前,一把將女兒摟在懷里。
呢子外套上還帶著西北風沙的粗糲感,卻讓甦槿莫名安心。她感覺到母親的手在劇烈顫抖,那雙手上布滿凍瘡愈合後的疤痕。
"進屋說,外頭冷。"甦槿抹了把眼淚,彎腰撿起甦父的手杖。
棗木杖身上刻著細細的刻度,那是父親在勞改時用來測量礦井的。最上面一道新鮮的刻痕旁,寫著小小的"1977.2"——正是平反通知書下達的日子。
陽光透過新糊的窗紙照進來,屋里暖融融的。
甦父打量著修繕一新的房梁,注意到主梁上釘著一塊紅布——那是農村保佑家宅平安的習俗。他的目光掃過牆角整齊碼放的柴火,窗台上洗得發亮的玻璃瓶里插著幾枝早開的野杏花,炕桌上的搪瓷缸雖然磕掉了漆,卻擦得能照出人影。
"這些年..."受苦了這幾個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們看的出來大女兒過的很好。
甦硯機靈地捧來熱水瓶,給外公外婆倒水。
滾燙的開水沖進印著"勞動光榮"的搪瓷缸里,枸杞在杯中上下翻騰——那還是甦槿過年時給他們寄的。
甦母捧著杯子,忽然從行李里摸出個油紙包︰"你小時候最愛吃的蜜三刀,蘭州老字號買的..."油紙展開,里面的點心已經碎了大半。老人手忙腳亂地想拼好,卻把酥皮弄得更碎了。
甦槿抓起一塊碎渣放進嘴里,甜膩的滋味在舌尖化開。她突然想起原主記憶里,每次考了第一名,父親都會變魔術似的從公文包里掏出這樣一包點心。
"甜,真甜..."她笑著說,隨後想起了什麼,對甦硯道“去把你爸叫來。”
甦硯一溜煙跑向屋後的豬圈,小布鞋踩在泥地上啪嗒作響。楚琮正彎腰攪拌豬食,軍綠色的舊棉襖後背上洇出一片汗漬。
"爸!外公外婆來了!"男孩拽著父親的衣角,眼楮亮晶晶的,"外婆給我帶了蘭州點心!"
楚琮手里的木勺" 當"掉進飼料桶。他急忙在褲腿上擦了擦手,又覺得不妥,跑到井台邊打了桶水。冰涼的水花濺在臉上,他盯著水中晃動的倒影——這個在礦井下面不改色的漢子,此刻竟緊張得喉結滾動。
院門口,楚琮的腳步不自覺地放輕了。隔著半開的門簾,他看見妻子正給岳母斟茶,裊裊熱氣中,老人鬢角的白發閃著細碎的光。
"爸、媽。"楚琮的聲音比平時高了八度,他下意識挺直腰板,像當年在部隊接受檢閱。軍褲膝蓋處還沾著豬圈的泥點子,在干淨的青磚地上格外扎眼。
甦父轉過身,目光如炬。
老人視線掃過女婿粗糙的雙手——指節粗大,掌心的老繭泛著黃,那是長年與礦石打交道留下的印記。但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袖口也漿洗得雪白。
"听槿丫頭信里說,你之前當兵的?"甦父突然開口,拐杖在地面上輕輕一磕。
楚琮耳根發燙︰"是的爸。"話沒說完,甦母已經起身握住他的手。
老人家的掌心溫暖干燥,虎口處有道陳年的疤痕——那是當年在農場被鐮刀割傷的。
"好孩子。"甦母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三個字讓楚琮鼻子發酸。他急忙轉身往廚房走︰"我去宰只雞...菜園里還有新摘的..."
灶膛里的火 啪作響時,甦父踱到廚房門口。他看著女婿利落地給雞抹脖子放血,滾燙的水燙毛,動作嫻熟得像在部隊炊事班待過。案板邊的粗瓷碗里,姜絲切得細如發絲。
"小蒙她..."甦父突然開口,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也在村里吧?"
菜刀在案板上頓了一秒。楚琮抬頭看了眼岳父緊繃的下頜線,輕聲道︰"在村西頭。"他沒說在王彭浩家。
"小硯,去宇軒家叫人過來..."甦槿頓了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粗糙的樹皮,"就說她父母來了。"
甦父卻冷哼一聲叫住了楚硯“硯硯回來,不用去叫,我沒有這麼不孝的女兒。”
這幾年一直都是甦槿和他們有書信往來,甦小蒙一次都沒給他們聯系過。
再者說二女兒沒和大女兒住在一起就已經說明她們之間已經鬧僵了,他也不想他們一來就給大女兒家找不痛快。
吃完飯後,"我去看看她。"甦父突然站起身,拐杖重重敲在青磚地上。
他軍大衣口袋里還裝著剛領到的補發工資,厚厚一疊大團結,原本打算給大女兒多點給二女兒少點。
村西頭的土坯房,無聲地訴說著甦槿現在過得有多滋潤。
甦父剛抬手準備敲門,木門"吱呀"一聲從里面推開,走出個面色蠟黃的女人。
"你找誰?"王梓桐上下打量著這個穿著褪色中山裝的中年男人,語氣里帶著疏離。
甦父搓了搓粗糙的手掌︰"同志你好,我是甦小蒙的父親,來找閨女。"
王梓桐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手指在門框上敲了兩下︰"你們可真是養了個好女兒啊!"她尖著嗓子說,"我和王彭浩結婚證都領了,孩子都會叫媽了,你這寶貝閨女還死皮賴臉地住在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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