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微妙的平衡需要精心維持。
她時不時帶一次點心，偶爾送些小發卡、手帕之類的小玩意，幫她們修改不合身的工裝...甦槿像走鋼絲一樣，在眾人的嫉妒與好感之間尋找平衡點。
甦槿故意踩重腳步上樓。說笑聲立刻消失了。推開門時，小李正慌慌張張地從窗邊跑回自己床位。
"我買了雞蛋糕，大家一起吃吧。"甦槿若無其事地打開紙包，香甜的氣息瞬間充滿房間。
"哎呀，這怎麼好意思..."小李嘴上推辭，眼楮卻盯著金黃的糕點。
"沒事，就是專門給你們買的。"甦槿給每人分了兩塊，又特意多給了小李一塊，"你今天不是值夜班嗎？多吃點。"
小李接過蛋糕，臉上閃過一絲愧疚︰"甦槿，你人真好..."
熄燈後，甦槿躺在床上，听著周圍均勻的呼吸聲。月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畫出一道銀線。
"甦槿..."對面床的小張突然小聲叫她，"你睡了嗎？"
"還沒，怎麼了？"
"那個...我下個月要相親，能不能...借你那件藍裙子穿一天？"小張的聲音充滿忐忑，"就一天！我保證不會弄髒..."
甦槿在黑暗中勾起嘴角︰"當然可以，不過那件有點舊了。我幫你改改你那條格子裙吧，加上腰帶會更好看。"
"真的？太謝謝你了！"小張的聲音里滿是驚喜。
華僑商店的會客室里，甦槿第一次見到林世榮時，就聞到了危險的氣息。
那是個悶熱的下午，吊扇在頭頂吱呀轉動，卻驅不散空氣中的黏膩。
林世榮穿著米色亞麻西裝，領口敞開，露出粗金鏈子。他微胖的身體靠在真皮沙發上，手里把玩著一只鍍金打火機，眼楮卻像黏在了甦槿身上。
"這位就是周經理說的翻譯？"林世榮的粵語口音拖得很長，目光從甦槿的臉滑到脖頸，"好靚的女仔。"
林世榮在港城包養的情人眾多，可卻都沒眼前這位驚艷。
甦槿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用標準的普通話回應︰"林先生好，我是華僑商店的甦槿，今天負責為您和國客商的會談做翻譯。"
"哎呀，普通話這麼標準。"林世榮突然換成蹩腳的普通話，身子前傾，"甦小姐有沒有興趣來我們香港公司工作？薪水嘛...好商量。"
他說話時，金表在腕間閃爍，古龍水混著煙草味撲面而來。甦槿屏住呼吸，後退半步︰"感謝林先生好意，我在華僑商店工作很愉快。"<國客商施密特先生的到來解救了甦槿。
會談開始後，她迅速進入專業狀態，流暢地在英語、普通話和粵語之間切換。
林世榮起初還時不時用曖昧的眼神瞟她，但隨著談判深入，他不得不收斂心神——這個看似花瓶的姑娘，對紡織機械的專業術語熟悉得令人吃驚。
"這款並條機的齒輪傳動系統需要特別維護。"甦槿指著資料上的一處細節，用英語向施密特解釋，又轉向林世榮，"林先生，施密特先生建議貴公司派技術人員到國接受兩周培訓。"
林世榮眯起眼楮︰"培訓費誰出？"
甦槿沒有立即翻譯，而是直視林世榮︰"根據合同第12條，這部分費用應由買方承擔。但我建議您接受，因為..."
她翻開資料另一頁，指出一組數據︰"經過培訓後，設備故障率能降低40，長期看更劃算。"
林世榮愣了一下，突然大笑︰"甦小姐不只是長得漂亮，腦袋也這麼靈光！好，就按你說的辦！"
會談結束時，林世榮執意要請所有人吃飯。甦槿剛要推辭，周經理已經替她答應下來︰"小甦一起去吧，正好還有些技術細節需要溝通。"
晚宴設在鵬城最高檔的涉外酒店。水晶吊燈下，林世榮特意讓甦槿坐在自己旁邊，不斷給她夾菜倒酒。
"甦小姐嘗嘗這個龍蝦，專門從香港空運來的。"
"謝謝，我自己來。"甦槿擋住他伸過來的筷子，只夾面前的青菜。
酒過三巡，林世榮的手"不經意"地搭上甦槿的椅背︰"甦小姐有男朋友嗎？"
桌上突然安靜下來。施密特先生疑惑地看著氣氛變化，周經理則假裝沒听見，低頭喝湯。
"林先生，"甦槿放下筷子，聲音不卑不亢，"我們還是談談合同第8條的付款方式吧。施密特先生對信用證期限有些疑問。"
林世榮臉色一沉，但當著客戶的面不好發作，只得悻悻地轉回正題。
散席時已是深夜。林世榮攔住要走的甦槿︰"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住員工宿舍，很近。"
"這麼晚不安全。"林世榮不由分說拉住她的手腕，"我的車就在樓下。"
甦槿掙了一下沒掙脫，突然提高音量︰"林先生請自重！"
這一聲引得酒店門童都看過來。林世榮不得不松手，臉上堆起假笑︰"甦小姐誤會了，我只是關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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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她從口袋里取出今天的翻譯費——50張十元大團結，原本200的翻譯費卻給了500這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她臉色冷了下來，看來她要另謀出路了。
水房里，甦槿用力搓洗被林世榮踫過的手腕，皮膚都搓紅了還是覺得髒。
她突然想起甦大強喝醉時也是這樣盯著她看，那種被當作物品的眼神如出一轍。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誰？"
"是我，小李。"門外室友壓低聲音，"周經理讓我告訴你，明天林老板要來店里...讓你接待。"
甦槿苦笑。她知道周經理的意思——商店得罪不起大客戶，而她甦槿不過是個小員工，該忍就得忍。
第二天，林世榮果然又來了，還帶著一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
"甦小姐，昨天是我太心急。"他將禮盒推到甦槿面前，"這點小心意，就當賠罪。"
甦槿沒踫那盒糖︰"林先生客氣了，我們還是談正事吧。"
林世榮臉上的笑容僵了僵，隨即又恢復那副油膩模樣︰"好，談正事。我們公司想聘請你做長期翻譯，月薪...三千港幣。"
這個數字讓周圍的同事倒吸冷氣——相當于普通工人10年的工資！
"感謝厚愛，"甦槿平靜地拒絕，"但我目前沒有換工作的打算。"
林世榮這時才真誠道“林某對甦小姐一見鐘情，真心想娶甦小姐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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