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交大返回申商時，已經是晚上8點了。
剛將車停好，準備去機房看看，王卓便接到了老王的電話。
“爸”
“回來沒？”
“回了，怎麼啦？”
“你爺爺走了”
電話里沉默了許久，再次傳來王建國的聲音。
語氣很輕，輕到不仔細听，都听不清他在說什麼。
“什麼時候？”
“一個小時前”
王卓突然腦海里浮現了暑假回去時，爺爺躺在床上的模樣。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掛了電話，只是呆呆在回到了車上，將之前準備的香煙，打開。
一根接著一根。
不知道是被香煙燻出的眼淚，還是開車太久，干澀的眼楮需要水分滋潤。
對于小時候的印象，過了這麼多年，其實不多。
最近的也就是在鵬城讀書時一些零星記憶。
爺爺奶奶，一直生活在農村，直到他初中回到望城了，才慢慢建立了情感。
那個時候年紀小，不懂事，只知道每次回老家，爺爺奶奶就會給自己塞錢，每次都是三五百的給。
所以，那個時候的自己，對于老家的印象就是錢袋子？
高中時，稍微明白了點人情世故，知道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對你好，除了親人。
那時，他每次回老家，都能感受到兩位老人對自己的溺愛，不求回報的溺愛。
每次知道自己要回去，他們總是站在路口眺望，等到離開時，則是默默的注視著遠去的背影。
可為什麼明明知道爺爺身體不好，卻不知道早點讓老王帶他去檢查？
想到這，他狠狠的給了自己一耳光。
1月6日，剛剛返回申商的王卓，再次請了一個禮拜的假期。
在出發之前，他電話跟周瑤簡單的說了下情況，免得她擔心，又跟蔣玉寧通了電話，囑咐微信開發的事，以及課程表等他回來後的安排。
下午回到老家，門口已經搭起了大棚。
“小卓，去陪一會爺爺”
大伯見到王卓的瞬間，聲音有些哽咽。
接過大伯手里白帽，戴上。
他走進了爺爺的房間。
房間內奶奶低頭呢喃，堂哥點頭扯動了嘴角。
“奶奶”
王卓將手按在了奶奶的手背上，跪在床前。
“回來啦”
“嗯”
“給你爺爺燒炷香”
奶奶擦拭了眼淚，說道。
很快堂哥便將香紙遞了過來，在點燃的瞬間，屋外也響起了鞭炮。
晚上，王建國，王學農夫婦也都到家了。
農村的喪事，相比城里，會繁瑣一些。
首先就是看好入土的時間，得選一個好日子。
時間定在1月11日，也就是冬月的二十七。
而這之前，則是親友悼念。
王卓這些天，跟隨著老王他們，只要來人了就得出門迎接下跪。
經過了第一天的難過，後續幾天，所有人的情緒都微微好轉。
至少在聊天時，不會再那麼低壓了。
“小卓，我听我爸說，你現在就開始創業了？”
剛剛從房間換班出來吃飯，堂哥王林便好奇的問道。
“嗯，做了一個工具類軟件”
王卓簡單的將功能介紹了一番。
“可以啊，都拿到融資了”
說著，王林想起了最近幾個同學一起準備創業，他們看中的是外賣市場。
“小卓，你覺得外賣平台怎麼？”
“啥？”
王卓懵了。
“我和幾個同學湊了點錢，準備搞個外賣平台，你知道餓了嗎嗎？”
“知道”
能不知道嗎？餓了嗎現在都可以在申城點餐了。
更何況他還是餓了嗎的股東。
“他們現在發展得特別快，估值現在差不多得幾千萬美元了，我們看中了這個市場”
“但跟他們主打高校的不一樣，我們準備直接針對白領用戶”
說著，王林將他們的打算一股腦的跟王卓表明。
“哥，有個事，我說一下”
王卓猜到老王最多就是跟家里說說自己在創業，沒說別的什麼。
“你說”
王林示意道。
“餓了嗎，我有百分之20多的股份”
“去年，額，應該是前年他們剛成立的時候，我投了一筆錢”
听見王卓這麼一說，王林大腦有點萎縮。
咋啦？
自己好不容易看好的項目，自己堂弟兩年前就投資了？
世界怎麼變化這麼快？
“還有，餓了嗎在申城已經開始進入白領市場了，除非你能拿到機構的投資，不然機會不是很大，太燒錢了”
王卓接著道，他不希望自己這位堂哥折在外賣市場。
以他現在餓了嗎聯合創始人的身份，對于外賣平台在白領市場的燒錢，那是看著都心疼。
僅僅只是五角場這塊，估計就砸進去了達幾十萬將近百萬了。
這還是1個月前的數據。
為什麼打消堂哥的念頭，王卓想了想繼續說道。
“餓了嗎現在差不多融了一千三百萬，現在也才剛剛走出申城，你覺得你們現在湊起來的錢，能支撐你們走到融資那一步嗎？”
前世餓了嗎直到2011年才拿到金沙江的一百萬美元，之前完全就是靠打比賽維持，甚至還跟寺廟借過無息貸款。
與其在外賣平台死磕，那還不如做份漂亮的商業書，去團購市場踫踫運氣，萬一有人願意投錢呢？
听堂弟這麼一說，王林之前火熱的創業夢，瞬間被潑了一盆冷水。
他們幾個總共也就湊了幾十萬，真要去做外賣平台，可能會被困在一個城市幾年，然後等著餓了嗎以秋風掃落葉之姿，直接蕩平。
“那個，哥，你關注美國的groupon沒，與其在外賣市場踫個頭破血流，你們不如做份計劃書，先找機構看看”
王卓見他神情有點不對，開口說道。
至于能不能創業成功，就看他們的第一步，計劃書是否能打動機構。
如果連第一步都做不到，那還不如老老實實的挖幣。
至少有自己一家在，家里的親人，不至于過得比其他人差。
“有了解過，但是沒有深入”
王林略作思考回道。
“那你們先了解了解，如果有興趣，到時候你們做好計劃書，可以來申城，這邊機構多”
王卓沒有說要介紹，先看看計劃書再說，連自己都看不過去，那也沒有必要介紹了。
王林點了點頭。
“好，回頭我們商量一下，走吧，吃飯去吧，一會晚上還要守夜”
寒風刺骨，今天是最後一天在家里守夜了，明天將會移到祠堂，進行最後的追悼。
屆時會有道士作法，樂隊奏樂，以及親朋好友的送行鑼鼓。
“奶奶，您先休息”
王卓兩人吃完飯回到房間沒多久，奶奶又走了進來。
“我再陪會你們爺爺”
說著，奶奶伸手按住了兩個孫兒的肩膀，只是安靜的注視著被蓋上面巾的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