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優莎娜女士，我來了。”
在學校稱呼不能過于親密，這是羅優莎娜定下的規矩。
短發的凌厲女人看了眼助理，助理會意，將其他人帶出了校長室，自己也轉身退出，關好了厚重的隔音門。
“早上的鬧劇，是怎麼回事。”羅優莎娜雙手交叉，看著面前乖巧的女兒問道。
“嗯？”李書妍疑惑地看著母親，“听說是有人受傷了，具體發生了什麼，您應該知道得比我多吧。”
“哼……”羅優莎娜冷笑，將桌上的文件袋丟了過去，“暴力審查會收到的舉報材料有監控，剛才召開的問詢會，負責監控的老師沒有向其他人過視頻。”
“是你吧，用我的校長權限直接拷貝了。”
李書妍撿起文件袋，細心將散落出來的紙頁撫平收回去，將它遞給母親，臉上依舊是一派溫柔的笑容。
“那麼結果如何呢，母親？”
“如果你是指讓崔貞同學退學的話，很遺憾，你失敗了。”羅優莎娜冷漠地向她公布結果，“金藝琳的家人撤銷了指控，其他人員選擇了無罪，審查通過。”
“怎麼可能！明明——”
“你如果真的聰明，就應該提前在會議室裝上錄像，或者調查清楚自己的對手是什麼人。”羅優莎娜打斷了她的話，“你想說讓他們來控告崔貞故意傷害？很可惜，他們一致堅持是意見不同，自己在會議室打了起來。”
“那位崔貞同學，還真是厲害。”羅優莎娜手指敲了敲桌板，語氣里的贊嘆深深刺痛了李書妍。
“不過是個走運的窮鬼罷了！”她手猛地拍在羅優莎娜面前的長桌，盯著她的眼楮，“我比她更優秀。”
羅優莎娜又是一聲冷笑，從抽屜中抽出一疊試卷遞給了李書妍。
試卷署名崔貞，李書妍不明所以，在羅優莎娜的示意下皺著眉翻看起來。
考瑞亞的題型大多是選擇題，只有數學存在少量的解答題，而崔貞的試卷上，是一個又一個完美的圈。
李書妍起初還試圖尋找一個代表錯誤的‘x’，沒有，一個也沒有，她手顫抖著，瘋魔般快速翻過所有試卷，還是一個也沒找到。
她難以置信地望向母親，自己的成績自己知道，雖然被稱為‘完美優等生’，但她也有薄弱的學科，免不了扣掉一兩分。
如果這些試卷是真的，那這幾次測驗的結果就不該是並列第一名，而是崔貞第一，她第二！
李書妍胸口一陣緊縮，剛才說的比崔貞更優秀像是一個巴掌狠狠打在她臉上，打得她耳朵里響起尖銳的耳鳴。她牙齒咬得發痛，手攥緊試卷，整齊試卷揉成褶皺也無法宣泄此刻心中的怨恨。
羅優莎娜看著女兒扭曲的神情，突然問道“我現在倒是有些好奇了。你既然不知道真相，怎麼會想到去找她麻煩的？”
找她麻煩，哈，李書妍在此之前從未想過崔貞真的有能威脅到自己的一天。
最初听說崔貞，不過是因為蠢貨李書賢的拜托。懦弱的廢物和貧賤的轉校生，倒是天生一對，李書妍甚至有些期待父親母親听說李書賢的蠢事之後會有什麼反應。
真正將崔貞看在眼里，是高一的期中測驗，那次出題老師為了給新生一個下馬威，特意添加了作文項目。李書妍的國語向來不錯，那次也不例外，國語老師毫不猶豫地給了她一個a。
然而她離開時卻听到國語老師滿懷遺憾地說她的文章雖精美，卻缺乏真正的思想，相反，這屆的貧困生崔貞文字就很有靈氣。
哈，靈氣？李書妍不知道那些矯揉造作的文字有什麼好品鑒的，但既然對方很有靈氣，那就給她更多的苦難看看能不能讓她文學更上一層樓好了。
她隨口將想法交付給了沈恩熙，沈恩熙果然知趣地去做了，之後崔貞便一點點平庸，不再有和她相提並論的資格。
這算找她麻煩嗎？李書妍認為不算。她不過是在自己無聊的學習生活中找點樂子罷了，怎麼能說是刻意針對崔貞呢。
如果對方沒有在一年內突飛猛進地追上來，她可能一輩子都記不起這人。
但現在的事實是，她被追上了，甚至被超越了。
早知道，從一開始她就該讓沈恩熙徹底廢了崔貞，斷掉她握筆的手、刺瞎她看書的眼，讓她從哪里來的回哪里去！
她的怨恨絲毫不加掩飾地發散出來，羅優莎娜皺眉，一個耳光狠狠甩在李書妍臉上。
“冷靜了嗎。”
李書妍臉被打得歪向一邊，在熟悉的疼痛中，她竟然真的冷靜了下來。
“你會幫我的吧，母親。”她舌頭抵了抵發燙的臉頰，直直看向羅優莎娜，語氣篤定。
“我是你最好的成果，是你為聖海、為李家打造的最好的產品，你不會眼睜睜看著我被一個瑕疵品取代，對嗎。”
羅優莎娜滿意地看著女兒，能快速抓住利益本質、理智分析利弊，不愧是她精心培養的繼承人。
她故意反問道“哦？以崔貞的成績，說不定能拿到整個國家的第一名，那不也有利于聖海的宣傳嗎？”
“不，”李書妍搖頭，眼中眸光像反射的火焰，“正是因為崔貞太優秀了，她取得的成績越好，人們越會相信她是天才。可天才的崛起與聖海有什麼關系呢，聖海也好，您也好，只會成為天才的背景板。”
“更重要的是，如果崔貞真的被人們注意到，您能保證他們不會對崔貞的校園生活感興趣，從而將她在聖海的遭遇查出來嗎？”
她的質問正是羅優莎娜的憂慮。
她從小培養李書妍全面發展，李書妍既是她的女兒，也是她向外展示自我教育能力的展品。李家也好、她也好，都是走教育路線，如果她精心培育的花朵甚至比不上外來的雜草，那些將她捧為教育專家的家伙會怎麼想？
她的競爭對手也不會放過機會，羅優莎娜決不允許丈夫乃至自己的事業被一顆亂入的棋子打敗。
“很好，你已經學會用成熟的思維來思考了。”她站起身，矜持地伸手摸了摸李書妍的臉，“作為母親，我再教你一次。”
“對付敵人，務必要把握時機，找準弱點，一擊——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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