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嗚咽,卷起滿地枯葉。朱祁鎮癱坐在一塊青石上,明黃色的龍袍早已被荊棘劃得破爛不堪,金線刺繡上沾滿了泥土和干涸的血跡。他的嘴唇干裂起皮,喉嚨里像是塞了一把沙子,連吞咽唾沫都變得異常艱難。
"陛下,喝點水吧。"樊忠單膝跪地,雙手捧著一個殘破的牛皮水囊。水囊底部破了個洞,只能勉強接住幾滴渾濁的泥水。朱祁鎮顫抖著接過,舌尖剛觸到那幾滴珍貴的水珠,就听見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敵襲!"警戒的錦衣衛厲聲喊道,聲音里帶著絕望的顫抖。
朱祁鎮猛地抬頭,只見北面的山脊線上,黑壓壓的騎兵如潮水般涌來。夕陽的余暉照在他們的鎧甲上,反射出冰冷的金屬光澤。最前方的大 旗上的狼圖騰在風中獵獵作響,正是也先的部的旗幟。
"是...是也先的本部親軍..."劉安的聲音發顫,手中的長刀" 當"一聲掉在地上。這位曾經意氣風發的將軍,此刻面如死灰,眼神渙散。
朱祁鎮的雙腿不受控制地發抖。他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膝蓋軟得像棉花。三天沒進食的身體早已到了極限,眼前一陣陣發黑。恍惚間,他看見王振笑眯眯地站在自己面前,手里還端著那碗熟悉的參湯。
"阿父..."他下意識地伸出手,卻抓了個空。
"陛下!"樊忠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我們必須立刻撤離!"
朱祁鎮被這劇痛驚醒,茫然四顧。殘存的明軍士兵像無頭蒼蠅般四處逃竄,有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有人解下佩刀準備自刎。更遠處,幾個瘦得皮包骨的士兵正在爭搶一具戰馬的尸體,用牙齒撕扯著早已腐爛的馬肉。
"往...往哪撤?"朱祁鎮的聲音細如蚊蚋。
樊忠沒有回答,只是死死盯著越來越近的敵軍。突然,他猛地轉身,一把將朱祁鎮扛在肩上︰"南面有條山澗,或許能..."
話音未落,一支利箭破空而來,正中樊忠的後背。這位忠心耿耿的將軍悶哼一聲,卻仍死死抱著朱祁鎮不放。更多的箭矢如雨點般落下,周圍的親衛接連倒下,鮮血染紅了腳下的土地。
又是一箭射來,這次穿透了樊忠的小腿。他踉蹌了一下,終于支撐不住,兩人一起重重摔在地上。朱祁鎮的臉頰貼著冰冷的地面,聞到了泥土混合著血腥的刺鼻氣味。
當他艱難地抬起頭時,最先看到的是一雙沾滿泥漿的牛皮戰靴。順著靴子往上看,是精鐵打造的護腿甲,再往上...是一張興奮得有些扭曲的面孔,他們都受過虞國正規教育,雖然朱祁鎮身上的衣服已經沾滿了污泥,但是依舊認得出這事龍袍。
"哈哈哈哈,我抓到明國偽皇帝了!"對方流利的漢語,根本不像是蒙古人。
朱祁鎮想要站起來,卻被一只鐵鉗般的大手按住了肩膀。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數十名騎兵團團圍住。他們的眼神像餓狼般凶狠,手中的彎刀還在滴血。
"帶走。"為首的將領揮了揮手,立刻有兩名壯漢上前,像拎小雞一樣把朱祁鎮提了起來。
"放肆!朕乃..."朱祁鎮的話還沒說完,一塊散發著汗臭味的破布就塞進了他的嘴里。粗糙的麻繩緊緊捆住他的手腕,勒得皮肉生疼。
踹了一腳這個偽皇帝之後,也學著朱昭熙的口氣“朕,狗腳朕。”
朱祁鎮被粗暴地扔上一匹戰馬,面朝下橫放在馬鞍前。馬匹奔跑時的顛簸讓他的胃部劇烈抽搐,干嘔了幾次卻什麼都吐不出來。透過散亂的發絲,他看見沿途倒伏的明軍尸體,有些還在抽搐,有些已經被馬蹄踏得面目全非。
不知過了多久,馬隊終于停了下來。朱祁鎮被拽下馬背,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嘴里的破布被取出,他立刻劇烈地咳嗽起來,喉嚨火辣辣地疼。
"抬起頭來。"
這個聲音低沉有力,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朱祁鎮艱難地仰起臉,看見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端坐在中軍大帳中。帳篷四角點著鯨油燈,將整個空間照得通明。
"也...也先..."朱祁鎮的聲音嘶啞得幾乎听不見。
也先眯起眼楮,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狼狽不堪的年輕人。這就是大明聯邦各國無比忌憚的明國偽皇帝?這個渾身發抖、眼神渙散的年輕人,就是那個號稱"奉天承運"的皇帝?
也先雖然一直跟在朱昭熙身邊,但始終不明白,為什麼如此強大的大明聯邦,會對于這個偽明國絕口不提,拿下了明國,不照樣可以從明國遷移人口麼,何必如此麻煩。
"給他松綁。"也先突然說道。
周圍的將領都露出詫異的神色,但還是執行了命令。麻繩被割斷的瞬間,朱祁鎮的手腕已經磨出了血痕。他下意識地揉著手腕,眼神飄忽不定。
"坐吧。"
一張簡陋的木凳被搬了過來。朱祁鎮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坐下了。他的背挺得筆直,努力維持著最後一絲帝王尊嚴,但不停發抖的雙腿出賣了他內心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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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先揮了揮手,親兵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肉湯。濃郁的香味讓朱祁鎮的胃部一陣絞痛,他死死盯著那碗湯,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
"喝吧。"也先的語氣出奇地平和。
朱祁鎮顫抖著接過碗,滾燙的陶壁燙得他手指發紅,但他已經顧不得這些了。他迫不及待地將碗湊到嘴邊,滾燙的湯汁順著喉嚨滑下,燙得他眼淚直流,卻仍貪婪地吞咽著。
也先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待朱祁鎮喝完最後一口湯,他才緩緩開口︰
"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輸嗎?"
朱祁鎮愣住了,湯碗還捧在手中。這個問題像一把尖刀,狠狠刺進他的心髒。為什麼?因為張輒無能?因為將士的怯戰?還是因為...他自己?
"朕..."他的聲音哽住了。
也先突然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火光映照下投下巨大的陰影。他走到朱祁鎮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這個落魄的皇帝。
"因為你根本不懂什麼是戰爭。"也先的聲音很輕,卻字字如刀,"你以為坐在金鑾殿上發號施令就能贏得勝利?你以為幾十萬大軍只是棋盤上的棋子?"
朱祁鎮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想反駁,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帳篷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簾子被掀開,幾名瓦剌士兵押著幾個衣衫襤褸的俘虜走了進來。朱祁鎮定楮一看,頓時如遭雷擊——那是樊忠、劉安、範廣和杜瑜!
"陛下!"樊忠驚呼出聲,掙扎著想沖過來,卻被身後的士兵死死按住。
朱祁鎮猛地站起身,卻又無力地跌坐回去。他看看傷痕累累的將領們,又看看面無表情的也先,突然明白了什麼。
"你...你想要什麼?"他艱難地問道。
也先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我要你寫一封信。"
"什麼信?"
"給你的臣民。"也先踱步到案幾前,拿起早已準備好的紙筆,"告訴他們,你爹曾經的所作所為,告訴百姓,你不是朱瞻基生的,是王振和你娘生的。"
朱祁鎮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不可能,絕對部可能,朕是寧宗皇帝的血脈,是大明的皇上,朕是大明正統。”
"不能?"也先冷笑一聲,突然拔刀出鞘。寒光一閃,一刀劈在了朱祁鎮端著的湯碗上,肉湯灑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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