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內,血腥氣尚未完全消散,朱高熾強忍著滿心的怒氣,心中暗暗等待著候顯的消息。
然而,身邊小太監都已叛變的情況,讓他心中充滿了疑慮,實在無法確定候顯到底是忠誠于誰。
他的目光在殿內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了內閣三楊的身上,緩緩開口道︰“幾位楊卿輔佐朕這麼多年也是辛苦了,朕就不麻煩你們了,畢竟你們家大業大,通商四海,
門生故吏遍布朝野,如果麻煩你們,恐怕也難免得了一個像是坊間傳聞中方孝孺那樣的結局。”
說罷,朱高熾轉過頭來,目光和煦地看著朱瞻基,道︰“罷了,太子你意欲何為啊!”或許是自從自己成為太子之後,在漫長的歲月里,很多人都忘了自己的血性。
可是他們也不想想,自己當年可是和娘親一起,率領著北京的幾萬老弱殘兵,硬生生地抵抗住了李景隆的五十萬大軍。想要讓他就這麼認輸,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听到朱高熾的這番話,楊士奇、楊榮、楊溥三人的冷汗瞬間就冒了出來。他們心中明白,自己的確是想要在這場政變中推波助瀾,借此除掉皇帝,實現自己心中所謂的政治理想。可他們從未想過自己會落得身死族滅的下場。
朱高熾這樣一說,無疑是在暗示他們三人權傾朝野,如果沒有他們,皇帝的政令根本出不了內閣。
一旦朱瞻基掌權,以朱瞻基的狠辣性格,他們這些人必然會成為朱瞻基最想要除掉的對象之一。而且,以朱瞻基的手段,他們家族的榮華富貴,恐怕想都不要想了。
楊士奇咬了咬牙,心中快速地盤算著,最終搶先對著朱高熾說道︰“陛下自繼位以來,屢屢倒行逆施,親小人遠賢臣,重用廠衛,導致民間尊卑不分,四民不行,商賈凌于士人之上。
沉迷于奇技淫巧,大興土木建造航船,縱容女子參政,北方少民民不聊生,倭人近乎滅族,大明看似鮮花著景烈火烹油,卻也已經處于危險邊緣,還請陛下傳位于太子,與民更始,與天下人更始,重定綱常道德,使天地有序,臣一片公心啊。”
“逆賊!楊士奇你個逆賊,建文時你也是第一個倒戈的,先帝和陛下不以你卑鄙,授予你大權,你如此回報陛下,還有臉談綱常,你個……”還沒等這名北方官員把話說完,就見一道刀光閃過,那官員的聲音戛然而止,身體緩緩倒下。
“楊先生說得好啊,兒臣只不過是奉天靖難,掃除陛下身邊的奸佞,沒想到陛下竟然因為生氣于兒臣殺了這些奸臣,被活生生的氣死,兒臣慚愧啊!”朱瞻基冷眼看著一旁的史官,語氣冰冷地說道︰“就這樣記!”
史官顫顫巍巍,手中的筆都在發抖,但他還是一邊寫,一邊大聲說道︰“洪熙十年,七月廿三,太子朱瞻基勾結內閣楊士奇、楊榮、楊浦及張??、張輒兄弟率府軍前衛逼宮于上。”
朱瞻基的臉色變了變,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揮了揮手,道︰“想學太史董也罷,成全你,那麼還有太史仲和太史叔麼?”一時之間,朝堂上一片默然,眾人都不敢出聲,生怕下一個遭殃的就是自己。
等了這麼久,朱高熾也大概知道了,候顯應該是一去不回了。面前的兒子這次肯定是不想讓自己活著了。
“也罷,听朕口諭。”朱高熾的聲音響起,听到他的話之後,所有人都裝模作樣地跪了下來,齊聲說道︰“臣等听旨。”
看著面前這些蠅營狗苟的人,朱高熾露出了一絲不屑的笑容。就這群人還想要玩過他?就算是死,他也要把所有人拉下去。
這些年的時間里,自己也不是不知道朱昭熙其實也有更大的野心,不然他也不會拼命地培養朱祁鈞,讓朱祁鈞變得更加優秀。
他原本想著,這樣姐弟之間也能達成平衡,朱祁鈞掌握著大義,那樣也就不會發生一家人相互殘殺的事情了。
可是現在的局面,他知道自己已經控制不住了。既然如此,那就為孫女蕩滌天下掃清一些障礙。
“太子朱瞻基密謀弒君……”朱高熾牢牢地抓住了一旁太監的手,抵擋著其他人想要阻止他的動作,繼續說道︰“殘害藩王,人人得而誅之,凡是剪除奸佞者無論男女,無論高低貴賤,皆可繼承皇位,欽……此!”
就在朱高熾即將宣讀完口諭的時候,朱瞻基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他再也無法忍受,親手將刀捅進了朱高熾的胸口。
朱高熾看著眼前的朱瞻基,笑得非常肆意。和江南士大夫勾結禍害大明江山,殘殺叔伯兄弟還想要坐穩江山,根本不可能。
他在心中想著,還是等自己孫女朱昭熙回來收拾山河吧,朱高熾堅信,朱昭熙絕對有這個能力把這個逆子趕下皇位。
隨著朱高熾的身體緩緩倒下,大殿內陷入了一陣短暫的寂靜。朱瞻基看著朱高熾的尸體,心中並沒有預想中的暢快,反而有一絲莫名的空虛和不安。他知道,自己雖然成功地除掉了朱高熾,但也因此背上了弒君的罪名,想要坐穩皇位,恐怕並非易事。
而內閣三楊此時心中也是五味雜陳。他們原本以為可以借助朱瞻基的力量實現自己的政治理想,可如今看到朱瞻基如此狠辣的手段,他們也開始擔心自己的未來。楊士奇心中暗暗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否太過草率。
至于那些文武百官,有的心中充滿了恐懼,害怕自己會因為這場政變而受到牽連;有的則在心中暗暗盤算著,接下來該如何站隊,才能在這場權力的斗爭中保全自己。
當然這個世界從來沒有缺少過野心家,朱高熾的聖旨口諭無疑是給了他們一個上位的理由,看著上面的那個蠢蛋,再看看地上那些藩王的尸體,頓時心里有了其他盤算,現在的藩王可不是建文年間的藩王。
可是當他們看到了上面那個蠢蛋那冰冷的眼神,也知道現在是他們表現的時候了,連忙下跪“陛下暴斃,還請太子靈前登基,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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