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提瓦特的大法師

第203章 比勒琪絲的哀歌10

類別︰網游小說 作者︰肥胖的蛋蛋 本章︰第203章 比勒琪絲的哀歌10

    升降平台平穩地停下,最後一聲輕微的機括運轉聲消散在寂靜的空氣里,仿佛被這片天地間無所不在的寧靜所吞噬。一步踏出,便如同從喧囂動蕩的凡塵,闖入了一方被時光遺忘的神明夢境。

    一片廣闊到超乎想象的絕美景象,毫無征兆地在眾人眼前鋪陳開來。

    天空並非提瓦特大陸上任何地方所能見到的蔚藍或暗紫,而是一種永恆的、介于黃昏與黎明之間的奇妙色澤,柔和的橙光與靜謐的紫黛交融在一起,凝固成一幅永不流動的壯麗油畫。巨大的、散發著柔光的白色花朵,如同一輪輪懸浮在半空的明月,靜靜地照耀著這片大地。

    腳下不再是灼熱的黃沙,而是一片柔軟如茵的草地。一條清澈見底的溪流,如同碎裂的藍寶石項鏈,蜿蜒著穿過草地,最終匯入遠處一片更加廣闊、平靜得如同一面鏡子的湖泊。湖水沒有絲毫波瀾,完美地倒映著天空中那永恆的霞光。湖心處,一座綠意盎然的小島靜靜矗立,島上遍生著從未見過的奇花異草,紫色的帕蒂沙蘭在這里開得格外嬌艷,巨大的棕櫚樹伸展著寬厚的葉片,仿佛在為這座沉睡的樂園撐開永恆的華蓋。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雜著泥土芬芳、花草清香與清冽水汽的獨特氣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洗滌著靈魂深處因沙漠的酷熱與旅途的疲憊而積攢的塵埃。

    然而,這片看似充滿了生命力的天堂,卻又詭異地死寂。沒有風,沒有鳥鳴,甚至連昆蟲的振翅聲都付之闕如。溪水是靜止的,花瓣是靜止的,就連空氣中漂浮的、如同精靈般的光點,也都凝固在了半空中。時間,在這里失去了意義,化作了永恆的一刻。

    “哇!我們到了呢!這里…一切都是靜止的,感覺好奇異…”

    派蒙的驚嘆聲打破了這份神聖的寂靜,她小心翼翼地飛到一朵靜止的蒲公英旁,伸出小手戳了戳,那毛茸茸的種子只是微微晃動了一下,便又恢復了原本的姿態,絲毫沒有要飄散的意思。

    婕德怔怔地站在這片不真實的景色中,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能感覺到,自己那顆因為接連的背叛與殺戮而變得千瘡百孔、堅硬如鐵的心,在踏入這片綠洲的瞬間,被一股無法抗拒的、溫柔的力量輕輕地包裹、撫平。那股力量讓她忘記了憤怒,忘記了悲傷,只剩下一種源于靈魂最深處的、近乎于虛脫的平靜。

    “這里…就是老爹一直在說的綠洲嗎…?”

    她喃喃自語,聲音輕得仿佛隨時都會被這片寧靜所同化。她想起了父親哲伯萊勒那張被風沙雕刻得粗糙無比的臉,想起了他每次提起“永恆綠洲”時,眼中那份混雜著向往、虔誠與深沉愛意的光芒。他將這里視作靈魂最終的歸宿,視作與摯愛重逢的聖地。可如今,親手將他的遺願帶到這里的,卻是已經滿身血污、滿心疲憊的自己。

    “沒想到在沙漠中間,還會有這樣的地方…”派蒙繞著婕德飛了一圈,小臉上寫滿了純粹的驚嘆與好奇,“鎭?原來我們從地下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快落山了嗎?這天色真好看。”

    “不…這里是女主人的樂園,水天相接的永恆一刻,是「機巧」與「慈愛」的媾合之時,此刻即是永恆。”

    利露帕爾的聲音在眾人腦海中響起,褪去了所有的尖刻與戲謔,只剩下一種對往昔的追憶與身為神明眷屬的驕傲。她的魂火在瓶中安靜地燃燒著,似乎也被這片故土的寧靜所感染。

    “唔…雖然听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但應該是這里所有東西都靜止不動的原因吧?”派蒙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我的父母…所以說,他們會將這里視為歸宿嗎?”婕德的目光掃過這片美得令人心碎的靜止世界,聲音里充滿了迷茫。這里確實是天堂,但一個沒有了時間流逝,沒有了生命輪回的天堂,真的能被稱作歸宿嗎?

    “我沒這麼說哦…”利露帕爾的魂火輕輕搖曳了一下,她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只是化作了一聲悠長的嘆息,“唉,隨便你怎麼理解吧,可憐的孩子。”

    左鈺緩步走到婕德身邊,他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輕輕地拂過身旁一株盛開的帕蒂沙蘭。那花瓣的觸感冰涼而又柔軟,卻帶著一種不真實的、如同蠟像般的質感。

    “永恆,往往也意味著終結。”他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了婕德的耳中,“當一切都停止生長,停止變化,那便與死亡無異。這里不是歸宿,只是一座華美的陵墓,一座用來保存記憶的琥珀。”

    婕德的身體微不可查地一顫,她抬起頭,怔怔地看著左鈺那雙深邃平靜的眼眸。他總能用最平靜的語言,一針見血地道出事物的本質,無論那本質是美好,還是殘酷。

    “我們去島上看看吧,”左鈺的目光投向湖心那座綠意盎然的小島,“最後的答案,應該就在那里。”

    眾人不再言語,默默地沿著一條由發光的奇特石材鋪就的小徑,走向湖邊。湖畔,一條同樣由光芒構成的、如同彩虹般的橋梁,橫跨在靜止的湖面之上,連接著湖心的小島。走在光橋上,腳下是清澈見底的、宛如巨大綠寶石般的湖水,水中的游魚保持著游動的姿態,水草也凝固在搖曳的瞬間,一切都像是一幅被精心繪制的、立體而又逼真的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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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島上的氣息比岸邊更加寧靜,也更加神聖。古老的建築遺跡在繁茂的植被間若隱若現,牆壁上雕刻著繁復而又精美的花紋,雖然大多已經殘破,卻依舊能窺見其昔日的輝煌。空氣中那股甜美的花香也愈發濃郁,仿佛連呼吸都變成了一種享受。

    在小島的最中央,一座由純白色的、不知名玉石搭建而成的祭壇靜靜地矗立著。祭壇周圍,環繞著一圈清澈的池水,水中盛開著無數朵那種巨大的、如同月輪般的白色花朵。而在祭壇的正中央,一塊閃爍著幽幽藍光的晶瑩碎片,正靜靜地懸浮在那里,散發著一股與利露帕爾同源,卻又更加純粹、更加強大的力量。

    “我的女主人…她不在這里。”

    利露帕爾的聲音中充滿了失落與困惑,她能感覺到,這片空間里雖然殘留著女主人最後的神力,但其本體的靈魂氣息,卻早已消散得無影無蹤。

    “但我卻在這里尋到了自己的碎片…”她的聲音里又帶上了一絲難以抑制的激動。這是她最後一塊碎片,也是承載著她最核心記憶與力量的一部分。只要取回它,她就能變回完整的自己。

    熒點了點頭,她能理解利露帕爾此刻那復雜的心情。她緩步走上祭壇,伸出手,輕輕地將那塊冰涼的碎片握在了掌心。

    就在碎片觸踫到熒掌心的瞬間,一股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龐大、都要狂暴的記憶洪流,夾雜著瘋狂的愛意與刻骨的憎恨,如同決堤的洪水,轟然涌入了她的腦海!

    一股溫暖柔和的、如同月光般清冷的能量幾乎在同時從左鈺的指尖亮起,悄無聲息地籠罩了熒的全身,為她構建起了一道堅固的精神屏障。饒是如此,那記憶洪流的沖擊依舊讓熒的眼前瞬間被一片混亂的、充滿了血色與淚水的幻象所淹沒。

    她看到了,那座世上獨一無二的花園,紅玉堆砌的宮闕與回廊,千萬種凡人無法想象的奇花異草在其中盛開,萬千羽毛華麗的鳥兒在枝頭鳴囀著動人的歌謠。

    鎮靈們是女主人富有靈性的僕從,是她的樂師,是她的舞者,也是她的斟酒者。他們在花園中嬉戲,享受著永恆的、無憂無慮的歡愉。

    她看到了,花園中,那些衣衫襤褸、眼神卻充滿了虔誠與狂熱的發瘋僧人,那些在紅塵中受盡苦楚、滿身疲憊的破落旅人,都在這里找到了最後的庇護。他們伴隨著一種名為“薩吉的水仙”的奇特花朵的旋律,與美麗的鎮靈們一同旋舞,啜飲著從葡萄藤的女兒體內流出的、如同鮮血般甘美的酒漿。

    這里是世上無二的樂園,曾是花之女主人的居所,如今,卻是她長眠的陵墓…

    「玫瑰綻放如火,將夜鶯的生命點燃。蠟燭燦然微笑,卻給飛蛾帶來災難。」

    古老的詩句在耳邊回響,畫面陡然一轉。她看見了那位花園的主人,那位傳說中的花之女主人。她伸出手來,那肌膚如同最純淨的月光般晶瑩剔透,毫無瑕疵。她望見她的臉龐,那是一種超越了性別與種族,無法用任何凡俗的語言來描述的、極致的美麗。仿佛天地間所有的美好,都只是為了襯托她的存在,仿佛這花園中每一個美妙的鎮靈,都只是她身上的一片花瓣,空氣中每一縷醉人的馨香,都源自于她的吐息…

    然後,熒對上了她的目光——

    那里,什麼都沒有。

    沒有星辰,沒有湖泊,沒有溫柔,也沒有慈悲。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如同黑洞般的無垠虛空。那虛空仿佛擁有生命,帶著一股令人瘋狂的、無可抗拒的引力,要將她的靈魂徹底拖拽進去,撕碎,然後吞噬…

    恐懼!一種源于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懼,瞬間攫住了熒的心髒!

    “醒來。”

    一個平靜而又充滿了威嚴的聲音,如同晨鐘暮鼓,在她那即將被虛空吞噬的意識中轟然敲響。

    熒的意識逐漸恢復,她猛地睜開眼,大口大口地喘息著,額頭上早已布滿了細密的冷汗。她發現自己正靠在一個溫暖而又堅實的懷抱里,那股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氣息,正是來自左鈺。而婕德,則緊緊地握著她的另一只手,那張總是帶著幾分倔強與驕傲的臉上,此刻寫滿了毫不掩飾的擔憂與焦急。

    “你醒了…你還好嗎?”婕德看到她睜開眼,一直懸著的心才終于放了下來,但聲音依舊帶著幾分顫抖。

    “你剛剛…唉,算了。你沒事就好…”

    “你都看到了什麼呀…就像做了一個長夢一樣,看起來蠻嚇人的…”派蒙也立刻飛了過來,小小的身體因為後怕而微微發抖。

    “是「花的女主人」…”熒的聲音還有些虛弱,她靠在左鈺的懷里,平復著劇烈的心跳,那雙金色的眼眸中,依舊殘留著無法褪去的驚懼,“是這里很久以前的樣子…”

    瓶中的魂火劇烈地搖曳著,在吸收了最後一塊碎片後,利露帕爾的魂體變得前所未有的凝實,那幽藍色的光芒幾乎要從瓶中溢出。她沉默了許久,仿佛在消化著那份完整的、卻又充滿了殘酷真相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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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已經不在這里了。”許久,她才緩緩地開口,那聲音,褪去了所有的情緒,只剩下一種如同死灰般的平靜,“他騙了我們,騙了我們所有人。”

    “你說什麼…?”婕德不解地看著她。

    “沒什麼,一個很久以前的契約取消了。”利露帕爾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自嘲,“我想…我自由了?”

    她仿佛在問別人,又像是在問自己。

    “沙海的王曾向我們承諾,花的女主人沉眠在此處,終有一日會從這里醒來…但…”她頓了頓,那平靜的聲音里,終于帶上了一絲難以抑制的顫抖,“真是奇怪…女主人已經死去了,他騙了我…騙了我的族人。”

    “我本應該發了瘋般地恨他,為了這片沙漠,為了女主人的死去…就像我曾愛他和仰視他…”

    “但…我卻失去了憎恨的動力…為什麼會這樣…”

    她陷入了巨大的迷茫之中。千百年來的執念,那份支撐著她熬過無盡孤寂與痛苦的、對女主人的愛與對赤王的恨,在這一刻,隨著真相的揭曉,轟然崩塌。她就像一個被抽去了所有絲線的木偶,癱軟在地,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驅動自己行動的理由。

    “或許,這就是「自由」吧。”熒輕聲說道,她已經從左鈺的懷中坐起,那雙清澈的眼眸,倒映著利露帕爾那閃爍不定的魂火。

    “你不用再依賴于對某人的愛,也不用再被對某人的恨所驅使了。”左鈺的聲音平靜地響起,他看著那小小的瓶子,目光溫和,卻又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智慧,“愛與恨,是這世上最強大的兩種力量,也是最沉重的兩副枷鎖。它們能讓你不畏死亡,也能讓你永世沉淪。當你不再需要它們來定義自己的存在時,你才真正獲得了選擇的權利。選擇去成為什麼,選擇去做什麼,選擇…去往何方。”

    利露帕爾的魂火靜靜地燃燒著,沒有回答,但那光芒,卻似乎比之前更加明亮,也更加純粹了。

    “這樣嗎…”

    她輕聲低語,仿佛在品味著“自由”這個詞匯的真正含義。

    婕德沉默地看著這一切,她看著迷茫的利露帕爾,看著冷靜的左鈺和溫柔的熒,心中那份因為父母夙願得償而帶來的平靜,再次被一種更加復雜的、名為“思考”的東西所取代。

    “哼,少賣乖了…”利露帕爾忽然輕哼一聲,仿佛又變回了那個熟悉的、帶著幾分傲嬌的鎮靈,“我的主人仍舊是您,我們的契約還沒有結束呢…只是我現在,大概需要一點時間,來重新思考一下,除了復仇和等待之外,我還能做些什麼。”

    她轉向婕德,語氣緩和了不少“我們走吧,這個小姑娘還在這里等著你呢。”

    “嗯…”婕德回過神來,她看了一眼那空無一物的祭壇,又看了看熒,深吸一口氣,臉上重新露出了堅毅的神色,“我看到一片好地方,就在那邊。我先過去了。”

    她指了指小島側面一處被幾棵巨大的棕櫚樹環繞的、格外安靜的草地。

    “你也別忘了過來呀。”她對熒說道,隨即轉身,獨自一人向著那個方向走去。她的背影,在永恆的霞光下拉得很長,顯得有些孤獨,卻又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堅定。

    眾人跟隨著婕德的腳步,來到了那片被棕櫚樹環繞的安靜草地。這里地勢稍高,可以俯瞰整個靜止的湖面,遠處那連綿的、被霞光染成金紅色的沙丘,也盡收眼底。確實是一處絕佳的、適宜長眠的所在。

    婕德沒有說話,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目光穿過永恆的暮色,望向遙遠的、家的方向。過了許久,她才緩緩地蹲下身,從行囊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兩樣東西。

    一本用獸皮包裹的、邊角已經磨損得十分嚴重的陳舊筆記,和一柄巨大的、斧刃上還殘留著幾絲暗紅色血跡的、屬于沙漠戰士的重斧。

    “……”

    “這個地方…和母親日志里的古代草圖能夠對應上。應該就是這里了。”她的聲音很輕,仿佛怕驚擾了這里的寧靜。

    “是個安眠的好地方,對吧…?”利露帕爾的聲音在眾人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絲罕見的、真誠的慰藉。

    “…嗯。”

    婕德點了點頭,她將那本筆記輕輕地放在草地上,又將那柄沾染了同族與仇敵鮮血的重斧,斜斜地倚靠在筆記旁。做完這一切,她就那樣靜靜地跪坐在那里,一動不動,仿佛變成了一尊石像。

    “危機四伏的沙漠,背叛和陰謀…無法原諒的事情,無法釋懷的事情,明明剛發生了不久…”許久,她才再次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悵然,“但在這里,我卻很平靜…很開心。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這里是花的女主人最後的領域…天空的饋贈在地下深處維持著它的靜止,這里保存了她最後的精魄…”利露帕爾耐心地解釋道,“所以即使她已經死去,這里依然平靜如初,就像從未有人來過。所以,進入這片領域的人…只會感受到平靜與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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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悠遠“因為女主人是瘋癲僧人與歧途旅客的保護者…這里對于他們來說,曾是歸宿的樂園。”

    “……”

    婕德沒有說話,她只是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那本筆記粗糙的封面,又拂過父親那柄重斧冰冷的斧身,就仿佛,他們從未走遠,只是像往常一樣,安靜地陪伴在她的身邊。

    眾人也沉默地站在她的身後,沒有人出聲打擾。這片永恆的綠洲,似乎真的擁有撫慰人心的力量,讓所有激烈的情緒,都在這里沉澱、消融,最終化作最純粹的平靜。

    不知過了多久,婕德才緩緩地站起身,她轉過身,臉上雖然還帶著淚痕,卻已經重新掛上了笑容。

    “抱歉…我一時有點不知該說什麼。”

    “時間就像忘記流動了一樣,一切都是靜止的。不知為什麼,我甚至忘記了驚嘆這里的奇異景色…只感到了平靜。”

    “在這種地方,伴著已死的神長眠…唉,雖然我寧願他們從沒有離開過。”

    她看著那本筆記和那柄重斧,眼中充滿了眷戀與不舍。

    “真希望他們能永遠留駐這里,不再被時間遺忘。”

    “……”

    “起初進來時,我們攪擾了碎片的力量,也破壞了維持穩定的機關…這里早晚會崩毀,被黃沙吞沒。”利露帕爾的聲音冷靜地響起,她沒有說出安慰的話語,只是陳述了一個無法改變的、殘酷的事實,“到那時候,女主人維持這片綠洲靜止的殘力也會回歸諸天…這是無可挽回的結局。”

    “嗯…我知道。”婕德點了點頭,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悲傷,反而露出了一絲釋然的微笑,“但至少在那之前,至少在那之前…我的父母終于重聚了,就像他們從沒離開彼此。”

    她抬起頭,目光再次望向那片無垠的沙海,眼中閃爍著對未來的、從未有過的憧憬與希望。

    “或許終有一天,我也會回到這里吧…等到我厭倦了所有冒險,離開了所有能稱之為「家」的地方之後。”

    “到那時候,再從容地對自己說一句「我回來咯!」然後,躺在父母中間沉沉睡去。”

    “……”

    “婕德…那一天一定還很遠呢!現在…唔…現在哲伯萊勒肯定很高興,雖然板著臉,但是肯定很高興的…”派蒙飛到她的身邊,用力地揮舞著小拳頭,努力地想用最活潑的語氣,來沖淡這分離的傷感。

    “謝謝你,派蒙…”婕德笑著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她轉向熒,那雙明亮的眼眸中,充滿了真摯的、毫無保留的感激。

    “還有熒,很感謝你願意一路陪我,完成這個小小的任性心願…但現在,我想一個人多陪父母一會…”

    “我理解的。”熒點了點頭,她知道,有些告別,只能獨自完成。

    “別忘了回去。”左鈺也開口了,他看著眼前的女孩,那雙曾經充滿了迷茫與憤怒的眼眸,此刻正被一種名為“成長”的光芒所點亮,他溫和地說道,“家,不在于過去,也不在于未來,而在于你每一個心安的當下。當你找到了那個地方,無論它在哪里,都別忘了回去看看。”

    婕德怔怔地看著他,仿佛想將他的話,將他的樣子,都深深地刻在心里。許久,她才用力地點了點頭。

    “嗯…謝謝你。”

    左鈺的目光越過那片靜止的湖面,落在了獨自一人跪坐在棕櫚樹下的婕德身上。她的背影在永恆的暮色中顯得格外單薄,仿佛隨時都會被這片過于沉重的寧靜所同化。

    “她是個好孩子,我的大人。”利露帕爾的聲音在熒的腦海中悄然響起,褪去了所有的尖刻與戲謔,只剩下一種近乎于嘆息的柔和,“這孩子是一頭天生的猛獸。她可能頭腦不是很聰明,但生存直覺卻敏銳無比…她知道誰想讓她受傷流血,而一旦她嗅到這一點…就會拼命反擊,毫不留情,無論對方有著多麼親密的掩飾…”

    熒輕輕點了點頭,她能理解這份評價。從哲伯萊勒的死,到阿薩里格的背叛,婕德的每一次成長,都伴隨著撕心裂肺的痛苦。

    “唉…但她還不知道,有什麼樣的羅網在等著她呢。她還不知道,她想要爭取的那個家園…究竟是個多麼虛偽的東西。”利露帕爾的魂火在瓶中輕輕搖曳,那幽藍色的光芒中,倒映著一絲對後輩的憐憫,“我的大人,如果您在乎她,請好好保護她吧。”

    她的聲音頓了頓,又小心翼翼地補充了一句,仿佛是在尋求左鈺的認可“我的小小建議,您就當作是…我不知道,就當是身為母親,一點小小的補償吧…”

    熒轉頭看向左鈺,後者只是平靜地注視著婕德的背影,沒有說話。但熒知道,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這個傷痕累累的女孩。

    不知過了多久,婕德終于緩緩站起身。她沒有回頭,只是靜靜地享受著這最後一片刻與父母獨處的時光。熒和派蒙也沒有去打擾她,只是安靜地等待著。

    “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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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們決定離開這片靜止的綠洲時,婕德也很快從後面趕了上來,與他們相會。她的臉上雖然還帶著未干的淚痕,但那雙明亮的眼眸,卻已經重新被一種冰冷的、如同淬火精鋼般的堅毅所填滿。

    “我感覺好多了。謝謝你們。”她的聲音沙啞,卻充滿了力量。

    派蒙擔憂地在她身邊飛了一圈,小聲地問道“真的沒事了嗎?再休息一下也沒關系的…”

    “我們回去吧。去跟芭別爾主母報告我們一路上的消息。”婕德搖了搖頭,她的目光越過眾人,投向了那片被無盡黃沙所覆蓋的、現實的世界。

    派蒙看著她那副決絕的樣子,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嗯,既然你這樣說…那我們走吧!”

    當他們再次回到塔尼特部族的露營地時,天色已近黃昏。營地里燃起了篝火,烤肉的香氣驅散了白日的酷熱,鍍金旅團的成員們在看到他們,尤其是看到那個從始至終都一臉平靜的男人時,都會不約而同地停下手中的活計,默默地垂下頭,讓開道路。那眼神中充滿了比之前更加深沉的、混雜著敬畏與恐懼的復雜情緒。

    芭別爾主母早已等候在主帳前,她一見到眾人,便立刻迎了上來,臉上掛著滴水不漏的、充滿了慈愛的笑容,仿佛一位等待著遠行孩子歸家的慈祥母親。

    “我們安全回來了,芭別爾主母。”婕德的聲音冰冷而又平靜,她走到主母面前,微微躬身,履行著一個部族戰士的禮節。

    “我們探明了「永恆綠洲」的秘密,為部族打開了通道。”她頓了頓,抬起頭,那雙明亮的眼眸直視著芭別爾,“感謝您給我這次機會,讓我得以完成父母的夙願…即使他們並不受塔尼特的祜佑。”

    “請不要這麼說,孩子。”芭別爾上前一步,親切地握住她的手,那姿態,仿佛真的在為她的歸來而欣喜,“你的夙願,我一直記在心里。滿足孩子們的願望,也是我作為主母的職責。”

    婕德不動聲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聲音依舊沒有半分溫度“謝謝…”

    芭別爾似乎並未在意她這細微的舉動,她轉過頭,目光落在熒和左鈺身上,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熱切,但那雙被眼罩遮住的眼楮深處,卻隱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忌憚。“很好,婕德。那麼,阿薩里格的事情…”

    “您的判斷是正確的…他是叛徒無疑。”

    派蒙听到這里,忍不住插嘴道“鎭,所以你們早就知道阿薩里格會反水了嗎…?”

    “不,之前還只是懷疑而已,一路上我都在監視著他…但我沒想到阿薩里格會這麼快攤牌。”婕德的回答天衣無縫,她甚至沒有去看芭別爾的眼楮,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事實,“芭別爾主母警告過我,但我那時寧願選擇相信他。”

    她從懷中掏出那封沾染了沙塵與背叛氣息的信件,遞到了芭別爾的面前。“請看,這里是有關他與愚人眾勾結的證據。”

    芭別爾接過信件,只看了一眼,臉色便瞬間變得鐵青。她緊緊地攥著那張紙,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那副悲痛與憤怒交加的模樣,足以讓任何不知情的人為之動容。“……”

    “請不要悲傷,芭別爾主母…”婕德的聲音依舊平淡,仿佛在安慰一個傷心欲絕的母親。

    “嗯…我早就察覺到他懷有異心,只可惜沒能親手處決他…我曾經那麼看重他。”芭別爾猛地抬起頭,眼中迸發出駭人的怒火,仿佛一頭被激怒的母獅。她看著婕德,語氣一轉,又帶上了幾分沉重的期許,“但現在,部族的環境愈發凶險…我失去了兩個曾精心培養的人物,以後部族的大事小情,就要多多要你承擔了。”

    “鎭…所以說,婕德是晉升了呀?恭喜你啦,婕德!”派蒙天真地拍著手,為朋友的“高升”而高興。

    “晉升?哈哈…這個詞在沙漠里可不多見。”芭別爾發出一聲苦笑,她搖了搖頭,用一種充滿了滄桑的語氣說道,“在我們沙漠人眼中可沒有什麼官僚層級。只是誰負責的事情更多了,誰就更有可能在未來掌握更多權力。”

    她將目光重新投向婕德,那眼神,變得無比鄭重與熱切“婕德…塔尼特的未來在你身上,請不要辜負族人們的希望。”

    “族人…所以,您也承認我是塔尼特真正的族人了嗎?”婕德抬起眼,問出了這個在她心中盤桓了許久的問題。

    “別犯傻,我一直這樣認為。不論之前發生過什麼,你是塔尼特的女兒,你的身上永遠流著與我們相同的血。”芭別爾的回答深情款款,不容置疑。

    婕德低下頭,沒有再說話,只是那緊握著斧槍的手,又緊了幾分。“嗯…謝謝。”

    “唔,總覺得有什麼不太對勁的東西沒有提到呢…”派蒙在空中轉著圈,她總覺得她們似乎忽略了什麼重要的細節,“熒,我們之前遇到過什麼可疑的東西來著?”

    熒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她正準備開口,利露帕爾那冷靜的聲音卻先一步在眾人腦海中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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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曾往綠洲派出過其他族人,並且任由他們死在了那里,然後以「禁忌」的借口禁止後來人進入,對吧?”她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但你卻鼓勵我們深入險地,對這些東西只字不提,這是怎麼回事?”

    婕德的身體猛地一顫,她抬起頭,死死地盯著芭別爾。

    芭別爾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她似乎沒想到,這個一直沉默不語的鎮靈,會突然提出如此尖銳的質問。她沉默了片刻,那張被眼罩遮住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最終,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著熒腰間的瓶子,鄭重地鞠了一躬,聲音沙啞地說道“尊敬的利露帕爾,此前的種種不便與誤會,請容我向您致歉。”

    她的姿態放得極低,仿佛一個真心悔過的罪人。“但塔尼特部族的確並非最近才開始探索居爾城的遺跡,以及「永恆綠洲」之所在…我此前已經派出過許多族人前往。今人之所以能夠確定這幾處地點的位置與地形情況,也是多虧了他們的探險…只是由于風險巨大,人員往往十不存一,而考察結果寥寥…我才要求停止這種行動,將這些地方劃為部族的禁忌區域。”

    她的目光轉向婕德,那眼神中充滿了痛心與自責“阿薩里格那個叛徒…也曾經帶隊考察過那些峽谷與遺跡,我以為我能信任他給你們開路…但卻沒想到他…”

    “但你沒跟我們說過這些。”婕德的聲音冰冷,像是在審判。

    “因為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們會安然無恙地回來。”芭別爾的臉上,忽然流下了兩行清淚,那聲音,也帶上了無法抑制的哽咽,“你是我所信托的後輩,婕德。”

    她伸出手,仿佛想去觸摸婕德的臉頰,卻又在半空中停住,那姿態,充滿了慈愛與痛苦。“你的勇敢無畏,你的凶猛和機智,你對待族人和朋友的真誠和溫柔,我都看在眼里。如果我的女兒未曾被沙漠帶走,我想她一定也會長成你的樣子。任何危險都打不倒她,任何沙暴都無法吞沒她…所以,我也這樣相信著你,一直在默默為你祈禱。”

    婕德怔怔地看著她,看著她那張淚流滿面的臉,看著她那雙充滿了真摯情感的眼楮,心中那座由理智與懷疑築起的高牆,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最終,她還是垂下頭,聲音里充滿了懊悔與自責“…抱歉,芭別爾主母,是我頂撞您了。”

    “不,引起了你們的誤解和疑慮,應該是我要請求你們的原諒才對。”芭別爾立刻收起了淚水,臉上重新露出了堅毅而又寬厚的笑容。

    利露帕爾的魂火在瓶中靜靜地燃燒著,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她能感覺到,身旁那個男人身上散發出的、平靜無波的氣息。她知道,這場戲,還不到落幕的時候。

    “抱歉,我的大人,是我多慮了。”她最終還是選擇了退讓。

    “那麼,很高興大家都能解開誤會。”芭別爾滿意地看著這一切,她的目光最後落在了熒和左鈺身上,那份熱切與敬畏,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濃烈,“熒,作為貴客,塔尼特部族永遠歡迎你們。尊貴的「鎮靈主人」,還有這位…偉大的閣下,無論您們提出什麼樣的要求,請盡管與我相談,我將盡全力滿足。”

    熒看著她那副虔誠的模樣,心中卻是一片冰冷。她想起了左鈺的話,當力量的天平徹底傾斜時,真相才會浮出水面。她知道,芭別爾此刻的恭敬,並非源于對她們的友情,而是源于對左鈺那深不可測的力量的恐懼。

    “任何要求嗎?”她平靜地問道。

    “任何要求。”芭別爾的回答斬釘截鐵。

    熒沉吟了片刻,最終抬起頭,那雙金色的眼眸中,沒有絲毫的波瀾。“我想要摩拉做報酬。”

    “這才對嘛!摩拉、摩拉!”派蒙立刻歡呼起來,她覺得這是最實在的獎勵了。

    芭別爾愣了一下,她似乎沒想到,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對方提出的,竟然是如此純粹的、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要求。她深深地看了熒一眼,又看了一眼她身旁那個從始至終都一臉平靜的男人,最終還是從懷中取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遞了過去。

    “很好,這是你應得的報酬。還有…感謝你為我照顧婕德。”

    熒接過錢袋,掂了掂,那沉重的分量,似乎在訴說著這場交易的冰冷與公平。“一筆不錯的酬勞。看來,我們之間的關系,也僅限于此了。”左鈺的聲音緩緩響起,他微笑著看著芭別爾,那笑容,溫和,卻又帶著一種洞穿人心的銳利,“畢竟,用金錢來衡量的關系,總是最簡單,也最安全的,不是嗎?”

    芭別爾的笑容,徹底僵在了臉上。

    “好了,不要讓我留你們太長時間了。”她迅速地收斂起所有的情緒,恢復了那副主母的威嚴姿態,“再次感謝你們的幫助,‘鎮靈主人’…還望您能夠多多光顧塔尼特部族…畢竟,我們仰仗著您與利露帕爾的引導。”

    說罷,她便轉身,頭也不回地走進了主帳,那背影,充滿了緊迫與決絕,仿佛要去啟動一場更加宏大,也更加致命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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