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提瓦特的大法師

第201章 比勒琪絲的哀歌8

類別︰網游小說 作者︰肥胖的蛋蛋 本章︰第201章 比勒琪絲的哀歌8

    當晨曦的第一縷微光如同熔化的黃金,毫不吝嗇地潑灑在冰冷的沙丘之上,驅散了長夜最後一絲寒意時,巨大機械的駕駛艙內,卻依舊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由謊言與猜忌織就的沉悶氣息。一夜的休整,並未能撫平眾人心中的波瀾,反而讓那些被刻意掩蓋的裂痕,在黎明的清光下顯得愈發清晰。

    “接下來是第三個洞穴…這大鐵球還中用嗎?”婕德的聲音帶著一夜未眠的沙啞,她靠在冰冷的金屬牆壁上,目光空洞地望著窗外那片無垠的沙海。昨夜的對話,像一根根尖銳的刺,扎進了她那剛剛建立起來的、對部族的歸屬感之中,讓她渾身都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疲憊與煩躁。

    “五百多年的老東西了,很難指望它能撐太久,我們得速戰速決才行。”阿薩里格的聲音一如既往地爽朗,他拍了拍身下的主駕駛座,試圖用這種方式來驅散空氣中那份微妙的僵硬。他那被暗紅色眼罩遮住的面龐上,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仿佛昨夜那場暗流洶涌的對話從未發生過。

    “接下來的路由我來指引就好,看來前路越來越順利了呢。”利露帕爾的聲音在眾人腦海中適時響起。在見識了左鈺那神明般的手段,並得到他無聲的許可後,她早已收斂了所有不合時宜的傲慢與刻薄,此刻更像一位稱職而又可靠的向導。

    “好,那我們各就各位吧。走,去駕駛室。”阿薩里格立刻接過了話頭,他大聲地招呼著,仿佛急于用行動來掩蓋某些他不想面對的東西。

    眾人再次回到了那充滿了古老氣息的駕駛艙。熒坐在主駕駛位上,她的手指輕輕拂過那些閃爍著微光的復雜儀表,心中卻在回想著昨夜左鈺那句意味深長的話語。婕德沉默地站在她身後,雙手抱胸,那雙明亮的眼眸中,充滿了揮之不去的、對阿薩里格的審視與懷疑。派蒙則在空中不安地飛來飛去,她能感覺到,這里的氣氛比之前任何一次冒險都要凝重。

    左鈺依舊是不緊不慢地走在最後,他找了個角落隨意地靠下,閉上雙眼,仿佛對外界的一切都漠不關心。但他那平靜的呼吸,卻像一張無形的網,將整個駕駛艙內所有人的情緒波動,都清晰地映照在心湖之上。

    阿薩里格顯得比任何時候都要急切,他快步走到控制台前,俯下身,裝模作樣地調整著幾個儀表盤,嘴里念念有詞“坐標…嗯,調整完成!只需要啟動就好了!”

    熒深吸一口氣,將手放在了主啟動桿上。伴隨著一陣劇烈的震動,這尊沉睡了千年的鋼鐵巨物,再次邁開了沉重的步伐,向著利露帕爾所指引的方向行進。

    透過巨大的觀察窗,整個沙漠的景致都在飛速地後退。沙丘如同凝固的海浪,在他們腳下起伏,遠處的地平線在熱浪的蒸騰下微微扭曲,一切都顯得那麼不真實。

    不知過了多久,利露帕爾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應該就在這里了,我的大人。請停車吧。”

    熒依言緩緩停下了這尊鋼鐵巨獸。

    “噗…‘停車’…”派蒙听到這個充滿年代感的詞匯,忍不住笑出了聲。

    “怎麼,很好笑嗎?可憐的孩子…都沒見過馬車嗎?”利露帕爾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對後輩的無奈。她看了一眼閉目養神的左鈺,沒敢再多說什麼。

    “這里被岩石封住了…再轟一拳試試看?”她看了一眼窗外那堅固厚重的山壁,提議道。

    阿薩里格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他檢查了一下能源表,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為難之色“嗯…動力不足,上一次已經耗盡了備用能源…”他頓了頓,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但…主炮還能運轉。只不過不清楚是否能破開岩石。”

    “哼,優柔寡斷的男人,試試不就知道了!”利露帕爾毫不客氣地催促道,她現在只想盡快拿到自己的碎片,任何的猶豫在她看來都是對時間的浪費。

    阿薩里格沒有理會她,而是將目光轉向了熒,臉上帶著一副“我把機會讓給你”的慷慨表情“打開儀表板應該就可以了,唔…還是你來操作吧。這麼好玩的東西,我覺得我不應該搶先了。”

    熒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她看了一眼依舊閉著眼楮的左鈺,後者仿佛已經睡著了。她只好點了點頭,將手伸向了那個標注著主炮發射的、鮮紅色的按鈕。

    “看到那邊的那個洞口了嗎,瞄準那里釋放主炮吧。”阿薩里格指著前方一處天然形成的、較為脆弱的洞穴入口,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引導。

    熒依言將準星對準了目標,按下了按鈕。

    然而,預想中那驚天動地的炮火轟鳴並未響起。整個駕駛艙內,只有幾盞燈光閃爍了幾下,便徹底黯淡了下去。

    “怎麼回事?”婕德第一個問道。

    “能源不足,無法驅動主炮。”左鈺的聲音平靜地響起,他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楮,正淡淡地看著控制台上那個閃爍著紅色警示的能源圖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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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薩里格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他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意外。他精心設計的、讓眾人見識到這台機械的強大,並順理成章地將功勞攬在自己身上的劇本,再一次被卡住了。

    “那怎麼辦呀?”派蒙急得在空中直跺腳。

    左鈺沒有回答,他只是緩步走到主控制台前,伸出右手,對著那塊巨大的、由特殊晶體構成的觀察窗,凌空輕輕一點。

    一道道金色的、充滿了神聖與威嚴氣息的符文,如同被無形的畫筆勾勒,瞬間在空氣中浮現。它們迅速地交織、組合,構成了一個復雜到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充滿了秩序與力量的聖印法陣。法陣的中央,一束比太陽還要耀眼的、純粹的金色光芒驟然亮起,化作一道粗壯無比的聖光洪流,悄無聲息地穿透了觀察窗,以一種超越了時間和空間的速度,精準地轟擊在了遠處那堅固的山壁之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也沒有飛沙走石的沖擊。

    在眾人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那厚重無比的山壁,在接觸到聖光洪流的瞬間,便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冰雪,開始了無聲的、徹底的、從物質層面上的湮滅與分解。一個巨大的、邊緣光滑如鏡的圓形洞口,就那樣憑空出現在了山壁之上,仿佛那里原本就存在著一條通往世界盡頭的隧道。

    “很好…現在我們沒有阻礙了。”左鈺收回手,平靜地說道,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駕駛艙內,死一般的寂靜。

    阿薩里格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他那被眼罩遮蔽的面龐下,臉色早已蒼白如紙。他引以為傲的計謀,他所倚仗的這台鋼鐵巨獸,在這個男人面前,渺小得如同孩童的玩具。

    “好耶!我們快點出發吧!”最終,還是派蒙那清脆的歡呼聲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婕德怔怔地看著那個巨大的、完美的圓形洞口,又看了看左鈺那平靜的側臉,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阿薩里格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聲音干澀地說道“嗯…”

    他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這個男人的存在,已經徹底打亂了他的所有計劃。如果再不行動,他將永遠失去機會。

    當眾人離開那冰冷的駕駛艙,重新踏上灼熱的沙地時,阿薩里格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的身體擋在了眾人面前,那魁梧的身軀,在洞口投下的陰影中,顯得格外沉重。

    “……”

    “怎麼了?阿薩里格,身體不舒服嗎?”婕德看著他那反常的舉動,下意識地問道,語氣中還殘留著一絲屬于同伴的關心,“如果是太累了的話,我們可以先歇一會再上路…”

    “沒有,我很好…”阿薩里格緩緩地搖了搖頭,他抬起頭,那副暗紅色的眼罩,正對著婕德的方向,“婕德,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鎭…?是…很重要的事情嗎?”婕德的心猛地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如同潮水般涌了上來。

    阿薩里格沒有回答她,而是將目光轉向了熒,他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又充滿了壓迫感“熒,在此之前,我需要拜托你一件事。”

    熒的眼神瞬間變得警惕起來,她不動聲色地向後退了半步,將派蒙護在身後,平靜地問道“什麼事?”

    “請你把‘鎮靈之母’交給我保管。”

    這話一出,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

    “鎭?!”派蒙發出一聲不敢置信的尖叫。

    “唉…太性急了,年輕人。你太性急了…”利露帕爾的聲音在熒的腦海中悠悠響起,充滿了對愚者的嘆息與憐憫。

    婕德的身體猛地一震,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那個曾經教她摔跤、教她如何在沙漠中生存的“兄長”。她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幾乎要停止跳動。

    “……”

    “阿薩里格,”她的聲音因為憤怒與失望而微微顫抖,“我一直把你看作兄長,對你的教導我一直言听計從。但這次…我不理解…請你解釋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為了塔尼特著想。”阿薩里格的聲音變得冰冷而又堅硬,他終于撕下了那副偽裝了許久的面具,“我們馬上就要抵達目的地了,‘鎮靈之母’受我們保管,總比一直放在外人的手里好。”

    “……這是芭別爾主母的意思嗎?”婕德死死地盯著他,問出了這個最關鍵的問題。

    “這是出于理智的選擇…她得知的話,一定也會認可的。”阿薩里格巧妙地回避了問題的核心。

    “我問你,這是芭別爾主母的意思嗎?!”婕德上前一步,幾乎是嘶吼了出來,那雙明亮的眼眸中,燃燒著被背叛的熊熊怒火。

    “……我說了,這是為了塔尼特的利益著想!”阿薩里格的聲音也拔高了幾分,他似乎想用音量來壓制自己的心虛,“‘鎮靈之母’留在我們的手里大有用處,但在這個外人手中,不過玩物而已。”

    他看著婕德,語氣一轉,又帶上了幾分循循善誘的蠱惑“想想看,擁有她的力量,塔尼特便能從沙漠中重新創造出蔥郁的綠洲…這難道不是芭別爾主母一直以來的追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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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綠洲,是所有沙漠子民心中最深沉的渴望。

    “你說的綠洲,是指像神恩綠洲那樣的存在嗎?”左鈺的聲音忽然平靜地響起,他緩步上前,與熒並肩而立,目光淡然地看著阿薩里格,“據我所知,那片綠洲的誕生,似乎與搶奪和陰謀無關。”

    阿薩里格的身體猛地一僵,左鈺的話,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瞬間剖開了他所有冠冕堂皇的借口,露出了底下那骯髒的欲望。整個須彌誰不知道,那片綿延百里、被譽為神跡的“神恩綠洲”,正是出自眼前這個男人的手筆。與那樣的奇跡相比,他口中所謂的“創造綠洲”,顯得何其可笑與卑劣。

    他強行壓下心中的慌亂,將目光重新投向婕德,試圖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我們完成了這次探險,芭別爾主母會認可你做她的接班人…而你的外人朋友也會得到應得的榮譽。”

    他頓了頓,臉上擠出一個自以為充滿誠意的笑容“這是皆贏的選擇,對你來說,對我來說…啊,還有對你的朋友來說。你的外人朋友一定也會同意的,對吧?”

    熒冷冷地看著他,沒有說話,但那緊握著劍柄的手,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

    “那可不一定。”她身旁的左鈺替她回答了,那聲音依舊平淡,卻讓阿薩里格感覺如墜冰窟。

    “我尊重利露帕爾的選擇。”熒也跟著說道,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我看利露帕爾可是很討厭你呢,她肯定不願意跟你走!”派蒙從熒的身後探出小腦袋,氣鼓鼓地指著他。

    “呵呵,說得很好。”利露帕爾的聲音在眾人腦海中響起,充滿了對阿薩里格的嘲弄,“除了一點…我提醒你我與我的大人所結下的契約,唯有死亡才能打破。”

    阿薩里格看著眼前這三個立場堅定、絲毫沒有動搖的外來者,又看了看那個雖然擁有力量卻對自己充滿敵意的鎮靈,他知道,和平的偽裝已經沒有意義了。他深吸一口氣,用一種近乎于憐憫的語氣說道“你說的沒錯,抱歉。”

    這句沒頭沒尾的“抱歉”,卻像一道閃電,瞬間擊中了婕德。

    “……!”

    她看著阿薩里格,看著他那副再也不加掩飾的、充滿了算計與冷酷的嘴臉,一股混雜了失望、憤怒與悲傷的洪流,瞬間沖垮了她心中最後一絲理智的堤壩。

    “狗話連篇…”她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每一個字都帶著冰冷的殺意。

    “……?”阿薩里格似乎沒听清,又或者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你是個狗話連篇的叛徒。”婕德猛地抬起頭,那雙如同被烈日點燃的眼眸,死死地鎖定了阿薩里格,“你在用骯髒的謊言羞辱我,而我要求用刀劍回應!”

    “哇…等等,等等…小獰貓,我們剛才不是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翻臉了呢?”阿薩里格的臉上露出了夸張的、故作無辜的驚訝表情,他攤開雙手,試圖緩和氣氛,“我們不是一直都…拿彼此當親人來看待嗎?”

    “親人…?也許吧…也許不是。”婕德冷笑一聲,她將腰間的斧槍緩緩拔出,那鋒利的刃口在洞穴昏暗的光線下,反射著森然的寒光。

    “未經主母首肯,企圖謀害部族的客人,玷污賓客權利,等同叛變,這是其一。”

    “私同北方外人學習技術,而不與同族共享,玷污部族道德…這是其二。”

    “欺瞞同族,致其陷入危境,這是其三。”

    她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泣血,每一句指控,都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扎在自己與他那早已名存實亡的“親情”之上。

    “沒錯…我一直在嘗試把你當做哥哥看待,但你呢?”她抬起眼,那雙濕潤的眼眸中,充滿了決絕與悲傷,“你忘記了母親的名字,而我要求你用刀劍洗清此等玷污。”

    阿薩里格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他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他後退一步,聲音變得陰冷起來“等等,冷靜下,冷靜下…我們是在沙漠中間,你現在動手,又有誰能證明你的清白呢!”

    他試圖用言語來動搖婕德的決心,用部族的規則來束縛她“‘哦…我們的小獰貓對同族亮起獠牙了?’大家一定會這麼說的,你這是背叛。一個背叛自己部族的人,將來在沙漠里還會被誰接納呢?你將再次變回那個無家可歸的孤兒!”

    “那又怎樣?”婕德的回答斬釘截鐵,充滿了無所畏懼的驕傲,“我容忍你活到現在,只是因為你還沒有害我們。但現在,我沒有理由留你了。”

    “我建議你冷靜一下,不要輕易動武。我們還有得談。”阿薩里格還在做著最後的努力。

    “我很冷靜!拿起你的刀!”婕德的斧槍直指他的咽喉,戰意已決。

    “唉,我真的沒想到會鬧到這種地步…”阿薩里格發出一聲虛偽的嘆息,他緩緩地舉起了手中的武器,“但希望你能原諒我。”

    話音未落,他猛地向後躍去,同時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呼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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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們,該登場了!好好招待客人…還有我們的小獰貓!”

    隨著他的呼喊,洞穴兩側的陰影之中,瞬間涌出了數十名早已埋伏在此的鍍金旅團成員。他們手持利刃,身披重甲,每一個人的眼中,都閃爍著冰冷的殺意,他們將眾人團團圍住,封死了所有的退路。

    “這些人,你們都是…?你們這些叛徒,太卑鄙了!”婕德看著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他們都是塔尼特部族的戰士,是她曾經並肩作戰的同伴。此刻,他們卻將武器對準了自己。這份背叛,比任何刀刃都更傷人。

    “我們是叛徒?不…”阿薩里格站在人群之後,臉上掛著殘忍的笑容,“只要活著回去的是我們,叛徒就是你才對!”

    “少胡說了,看我給你的狗臉添一個流血的笑容!”婕德怒吼一聲,手中的斧槍舞成一團死亡的旋風,悍不畏死地沖向了那片由昔日同伴組成的鋼鐵叢林。

    “喂!你們打架歸打架,能不能別再破壞周圍的機械了!很危險的!”利露帕爾的聲音在熒的腦海中尖叫起來,她生怕這些人毀掉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新家”。

    “哇啊,你看他們這個樣子,怎麼可能一邊打得死去活來一邊還要小心注意那麼多啦!”派蒙緊張地抓著熒的衣角,大聲地回應道。

    熒也拔出了長劍,正準備加入戰團,左鈺卻伸出手,輕輕地攔住了她。

    “不必。”

    他只是平靜地吐出這兩個字,然後,抬起了右手,對著那片混亂的戰場,輕輕打了個響指。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凝固了。

    所有人都保持著戰斗的姿態,靜止在了原地。無論是揮舞著斧槍的婕德,還是面目猙獰的阿薩里格,亦或是那些沖鋒的鍍金旅團成員,都如同被琥珀封存的昆蟲,一動不動。

    緊接著,一股無形的、充滿了威嚴與秩序的奧術能量,如同溫和的潮水,悄無聲息地席卷了整個戰場。那些被阿薩里格召喚出來的鍍金旅團成員,他們手中的武器,如同被高溫融化的蠟燭,無聲地化作了一灘灘鐵水,滴落在地。他們身上的鎧甲,也如同被風化的砂岩,寸寸剝落,化作了飛灰。

    最後,那股奧術能量輕輕地拂過他們的身體,將他們關于這場伏擊的所有記憶,連同他們的戰意與殺氣,一同抹去。

    當時間重新開始流動時,那些鍍金旅團的戰士們,茫然地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又看了看周圍的環境,臉上充滿了困惑與不解。他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里,更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與曾經的同伴刀劍相向。在左鈺那平靜的注視下,他們如同受驚的羊群,丟盔棄甲,狼狽不堪地向著洞穴之外逃去,再也不敢回頭。

    整個戰場,瞬間只剩下了阿薩里格與婕德兩人。

    阿薩里格驚駭欲絕地看著眼前這神跡般的一幕,他的雙腿在不住地顫抖,手中的武器也幾乎要握不住。他引以為傲的埋伏,他所倚仗的人數優勢,在這個男人面前,甚至連一秒鐘都沒能撐住。

    “咳咳…可惡…!”他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揮舞著武器,做著最後的困獸之斗。

    但此刻,面對他的,只有婕德那雙燃燒著復仇火焰的、冰冷的眼眸。

    沒有了同伴的牽制,婕德的斧槍如同真正的死神鐮刀,每一次揮舞,都帶著雷霆萬鈞之勢。阿薩里格節節敗退,很快便被一腳踹倒在地,鋒利的斧刃,冰冷地貼在了他的脖子上。

    “給我跪下,你這叛徒!”

    婕德的聲音,在空曠的洞穴中回蕩,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

    鋒利的斧刃冰冷地貼在了阿薩里格的脖頸上,那曾經象征著同族守護與榮耀的武器,此刻卻成了審判背叛的刑具。洞穴內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斧刃上反射的幽光,在阿薩里格那被暗紅色眼罩遮蔽的臉上,投下搖曳不定的、絕望的陰影。

    “給我跪下,你這叛徒!”婕德的聲音在空曠的洞穴中回蕩,每一個字都像是用冰水淬過的鋼,冷硬而又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

    阿薩里格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那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源于計劃徹底崩盤後的不甘與憤怒。他艱難地喘息著,喉嚨里發出嘶啞的、如同破舊風箱般的聲音“咳咳…等等…求你停一下,我的小獰貓…”

    “閉嘴,太惡心了。”婕德的聲音里不帶一絲溫度,那曾經被她視若兄長的稱呼,此刻從這個男人口中說出,只讓她感到一陣陣作嘔。

    “…咳咳…哈…我…我不求你原日志…但希望…希望你能听我多說兩句。”阿薩里格的身體癱軟下去,仿佛放棄了所有抵抗。

    婕德沉默了片刻,斧刃依舊穩穩地壓在他的動脈上,沒有絲毫動搖。“遺言?說。”

    “你…你令我失望了…婕德…”阿薩里格的語氣中充滿了扭曲的痛心疾首,仿佛他才是那個被背叛的受害者,“我以為你一定會理解我…咳咳…會和我合作…”他劇烈地咳嗽著,每一下都牽動著脖頸上的傷口,“咳咳…呼…你也是…在外面闖蕩過的孩子,我們兩個很像…你也為塔尼特著想,時刻忠于我們的部族…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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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試圖用那套早已被揭穿的、關于“忠誠”與“部族利益”的說辭,來喚醒婕德心中最後一絲迷茫。他抬起頭,那副眼罩仿佛能穿透人心,死死地盯著婕德“請你再多想想吧…咳咳…「永恆綠洲」能夠為我們帶來什麼…無窮的未來…肥沃的田野,新興的機會…”

    他的聲音變得狂熱而又充滿了蠱惑力,像是在描繪一幅凡人無法抗拒的宏偉藍圖“以後的孩子們…不需要向雨林的城乞食維生,不需要學習殺戮的技巧,不需要依賴一個強人,就能過上有尊嚴的日子…只要我們能掌控鎮靈的力量,這一切都能實現!”

    “你所說的綠洲,是指阿如村外那樣的存在嗎?”一個平靜的聲音忽然響起,將阿薩里格那充滿了煽動性的幻想徹底擊碎。

    左鈺緩步上前,他甚至沒有看地上的阿薩里格,只是目光淡然地掃過周圍這片死寂的荒蕪之地。“我听說,那片被稱作‘神恩綠洲’的土地,它的誕生,似乎與搶奪、陰謀和犧牲無辜者無關。它需要的,僅僅是讓大地重新獲得生機的意願,而非滿足個人欲望的野心。”

    阿薩里格的身體猛地一僵,左鈺的話,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瞬間剖開了他所有冠冕堂皇的借口,露出了底下那骯髒、自私的欲望。與那片綿延百里、被整個須彌譽為神跡的綠洲相比,他口中所謂的“創造綠洲”,顯得何其可笑與卑劣。

    他強行壓下心中的慌亂,將最後的希望投向婕德,語氣變得更加急切“多思考一下吧…芭別爾她…並不比你我更有資格…統治塔尼特部族…她只是一個被舊日仇恨蒙蔽了雙眼的女人!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她自己!”他試圖用攻擊芭別爾的方式,來為自己的行為尋找正當性,“咳咳…多思考一下吧…你是個聰明人,婕德…你也會,為了塔尼特…做相同的事情…”

    “你說完了?”婕德的聲音冰冷如鐵,不帶絲毫的情感波動。

    阿薩里格看著她那雙毫無動搖的、如同死水般的眼眸,心中最後一絲僥幸也破滅了。他癱倒在地,發出一陣自嘲般的、嘶啞的笑聲“你們走吧…如果…如果放我一命,我可以叫外面的朋友…咳咳…也放過你們…”他還在做著最後的掙扎,試圖用自己那早已不存在的“後手”來換取一線生機。

    “哈…怎麼?你要做…咳咳…第一個弒殺同族的塔尼特人嗎?我希望你能再好好想想,叛徒的下場——”

    他的威脅還未說完,便被婕德那冰冷的話語所打斷。

    “沒能活著回去的那個才是叛徒,這是你剛剛教我的。”

    話音落下,她手中的斧槍便再無半分遲疑,帶著雷霆萬鈞之勢,劃過一道冰冷的弧線。

    “……!”派蒙驚恐地捂住了自己的眼楮,不忍再看。

    熒的身體也微微一顫,她下意識地握緊了劍柄,卻終究沒有上前阻止。這是婕德自己的選擇,是她親手斬斷過去的枷鎖,所必須承受的痛苦。

    阿薩里格的身體重重地倒在了沙地上,那副暗紅色的眼罩下,再也沒有了任何言語。鮮血從他的脖頸處涌出,將身下的黃沙染成了一片觸目驚心的暗紅。

    婕德靜靜地站在那里,手中的斧槍還保持著揮落的姿態,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不知是因為用力過度,還是因為內心那無法抑制的悲傷。一行清淚,終于從她那倔強的眼角滑落,滴落在冰冷的斧刃上,與那溫熱的血跡融為一體。

    “……你還好嗎,婕德?”熒上前一步,將手輕輕地搭在了她顫抖的肩膀上。

    婕德沒有回答,只是緩緩地蹲下身,將頭深深地埋進了膝蓋里,發出了壓抑的、如同受傷幼獸般的嗚咽。

    “咳咳…雖然我知道你還要給同族默哀或者什麼的…但是容我說一句,這個大家伙要撐不住了。”利露帕爾的聲音在眾人腦海中冷靜地響起,打破了這片死寂。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這尊巨大的機械造物,在失去了核心能源的穩定後,內部的結構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崩潰。

    “我的大人,為了您的安全考慮,我們還是盡快離開比較好。”她的語氣中充滿了對熒安危的關切,以及對這個即將崩塌的“牢籠”的厭惡。

    婕德猛地抬起頭,她用力地抹去臉上的淚水,那雙通紅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了堅毅的光芒。“嗯…我們走。”

    隨著她的話音,整個洞穴都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頭頂的岩石如同雨點般簌簌落下,腳下的金屬地板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仿佛隨時都會徹底崩塌。

    就在眾人準備向著來時的路倉皇逃離時,左鈺卻緩步上前,他伸出右手,對著前方的虛空輕輕一劃。伴隨著他的動作,一道閃耀著神秘紫色光輝的圓形門扉,無聲無息地在堅硬的石壁上展開,門的另一端,是熟悉的、被陽光照得一片金黃的沙漠。那道門穩定而又充滿了秩序感,仿佛連接著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將身後那即將到來的毀滅與崩塌,徹底隔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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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甚至來不及驚訝,便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動著,穿過了那道傳送門。當他們重新踏上堅實的沙地時,身後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如同山崩地裂般的巨響。那尊沉睡了千年的鋼鐵巨獸,在完成了它最後的使命後,終于徹底崩塌,化作了一堆扭曲的廢銅爛鐵,被重新涌入的黃沙徹底掩埋,仿佛從未存在過。

    過場動畫般的景象在眼前上演,巨大的遺跡巨像在一陣劇烈的震動後,轟然倒下,揚起漫天的沙塵,將半個天空都染成了昏黃色。強烈的沖擊波讓熒一陣頭暈目眩,她只覺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當她再次睜開眼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婕德那張充滿了擔憂與焦急的臉龐。

    “你醒來真是太好了!怎麼樣,沒受傷吧?還能繼續行走嗎?”

    “嗚哇…剛剛真是太可怕了,熒你還好嗎!我們快點離開吧!誰知道這個大東西還會不會再次爆炸呢…”派蒙也立刻飛了過來,圍著她團團轉。

    “頭有點暈,但還能記得你們是誰…”熒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試圖坐起來。一股溫暖柔和的、如同月光般清冷的能量從身下傳來,迅速撫平了她體內的不適感。她低頭一看,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由純粹的光能編織而成的、散發著微光的懸浮毯上。

    她看向一旁依舊氣定神閑的左鈺,後者只是對她微笑著點了點頭。

    “屁股很痛,但腿還能動…”她活動了一下身體,確認自己並無大礙後,才松了口氣,還不忘開了個玩笑。

    “哼,還有精神開玩笑!我們快離開這里吧!”派蒙見她沒事,也放下了心。

    “我也還在這里,瓶子沒有破。”利露帕爾的聲音適時地響起,帶著一絲劫後余生的慶幸。

    派蒙繞著婕德飛了一圈,擔憂地問道“唔…婕德,倒是你,你沒有問題吧?”

    “又多添了幾處傷疤,皮肉傷而已。”婕德的回答很平靜,她已經將所有的悲傷都掩埋在了心底,那雙明亮的眼眸,比之前更加堅毅,也更加冰冷。

    “好啦,不要留在這里了,我們先離開再說吧。”利露帕爾催促道。

    然而,就在他們準備離開這片狼藉的廢墟時,幾個不速之客,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些人是…他們怎麼會在這里?”婕德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她握緊了手中的斧槍,剛剛平復下去的殺意,再次升騰。

    只見不遠處,阿德菲正帶著一隊裝備精良的愚人眾先遣隊,站在一處沙丘之上,似乎已經等候多時。

    “阿薩里格,你叫我們等太久…怎麼是你們!”阿德菲看到他們,先是一愣,隨即臉色大變。

    “狗東西!你怎麼有臉來這里,你最好做個解釋!”婕德的怒火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她甚至沒有給對方任何反應的時間,整個人便如同離弦之箭般沖了過去。

    “等等,你冷靜一下…”阿德菲被她那副擇人而噬的模樣嚇得連連後退。

    “我很冷靜!你剛剛提到了阿薩里格是吧?那老狗我已經處理掉了,現在我不介意再髒一次刀!”婕德的斧槍直指他的面門,那冰冷的殺意,讓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我以為你拿他當哥哥…”阿德菲的聲音都在顫抖。

    “哥你個鬼!你這叛徒最好擺清楚自己的位置,你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遺言!”

    “我…他…等等,我糊涂了…請讓我組織一下…”

    “讓你組織一下?組織一下愚人眾?你們是他組織起來的,對吧?!”婕德的目光掃過那些戴著面具、神色各異的愚人眾,厲聲喝道。

    “呃…”為首的雷錘前鋒軍愣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身邊驚慌失措的阿德菲,又看了看對面那個氣勢洶洶的沙漠女孩,以及她身後那個從始至終都一臉平靜、卻讓他感到發自靈魂深處戰栗的男人,有些遲疑地說道,“那個…說來話長…”

    “少說狗話了!我已經厭倦了處處和惡人講道理,你們不如閉嘴听听我的刀要說什麼吧!”婕德怒吼一聲,手中的斧槍已經舞成了一團死亡的旋風,悍不畏死地沖向了那幾個愚人眾。

    “等…!”阿德菲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轉身就想逃跑。

    然而,還不等他邁開腳步,一道無形的、充滿了威嚴與秩序的奧術能量便瞬間籠罩了他。阿德菲只覺得身體猛地一僵,便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只有那雙驚恐的眼楮還能轉動。

    左鈺甚至沒有看他,只是平靜地對那些嚴陣以待的愚人眾說道“你們的合作人,已經無法履行他的承諾了。如果你們不想和他一個下場,我建議,你們現在最好放下武器,坦白一切。”

    那雷錘前鋒軍看著左鈺,又看了看自己那些同樣面露懼色的同伴,最終還是咬了咬牙,沉聲說道“我們只听從命令!攻擊那個金發的,那個金發的!”

    他將目標直指威脅最大的熒,然而,他剛剛舉起手中的重錘,一道漆黑的、如同活物般的暗影觸須便憑空出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的重錘死死纏住,無論他如何發力,都無法掙脫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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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掩護我!你們掩護我!”躺在地上的阿德菲還在徒勞地尖叫著。

    “誰來掩護我們呢!”一旁的火銃游擊兵發出一聲絕望的哀嚎,他剛要舉槍,便發現自己的身體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禁錮,連動一動手指都做不到。

    風拳前鋒軍和岩使游擊兵的下場也同樣如此,他們甚至沒來得及做出任何攻擊動作,便被一道道憑空出現的、閃耀著奧術光輝的符文鎖鏈捆了個結結實實,動彈不得。

    “嗚啊——”阿德菲發出一聲慘叫,他看到婕德那柄沾染著同族鮮血的斧槍,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

    “閉嘴!你的劍沒能證明你的清白!”婕德冷冷地說道,她一腳踢開了阿德菲腰間的彎刀。

    就在這時,一張用油紙包裹的信件,從阿德菲的懷中滑落。

    “鎭?好像阿德菲掉下了什麼呢,我們看看吧!”派蒙眼尖地發現了那封信。

    “呵呵…呼,小派蒙也學會沙漠劫掠了呢。”婕德收起斧槍,長舒了一口氣,那緊繃的神經終于有了一絲松懈。

    “不要把那種事情說得像家常便飯一樣!”派蒙氣鼓鼓地反駁道。

    左鈺抬了抬手,那封信便自動飛到了熒的手中。“哼…我擦一下刀,你替我看。”婕德背過身去,用一塊粗布,仔細地擦拭著斧刃上那尚未干涸的血跡,仿佛想將那份屬于過去的沉重,也一並擦去。

    熒打開那封信,一行行充滿了陰謀與背叛的字跡,清晰地映入了所有人的眼簾。

    致阿德菲

    …見信請速至指定坐標之地點同我會合,別忘了帶上北方人的接洽人員…到那時候我應該已經解決了那個礙手礙腳的金發外人…你應當確保北方人全力支持婕德成為部族主母,我會以各種可能的方式說服她與我聯姻…既然芭別爾把那叛徒的女兒當個掌中寶,甚至想讓她繼承部族,那就讓她嘗嘗自己種下的苦果…在那之後,我保證將撤銷芭別爾對你所加一切罪名,並為你接下來的投資方便…你與北方人的合作,我將不予追究,就像芭別爾先前的密令那樣,你將成為部族與北方人貿易的代理人,而且我保證不會像她那樣劫掠和暗害任何有貿易能力的外人…

    …切記,速至!要在芭別爾發覺我們正在合作之前迅速行動…

    當最後一個字被念出,婕德擦拭著刀刃的手,猛地停住了。她緩緩地轉過身,那張被淚水與風沙洗禮過的臉上,再也沒有了絲毫的迷茫與悲傷,只剩下一種如同被冰封的、死一般的平靜。

    “聯姻…繼承部族…呵…”她發出一聲干澀的、不帶任何感情的冷笑,“原來,我只是一個工具,一個他們用來互相爭奪權力的…工具。”

    信的最後,那句“就像芭別爾先前的密令那樣”,更是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烙在了她的心上。

    原來,芭別爾主母,那個她曾經無比敬愛的、視若母親的人,也早就和愚人眾有染,也早就將所謂的“賓客權利”與“部族榮耀”,當成了可以隨時丟棄的籌碼。

    阿薩里格是叛徒,芭別爾,又何嘗不是呢?

    整個塔尼特,從上到下,都早已腐爛得不成樣子了。

    她抬起頭,目光越過眾人,投向了塔尼特露營地所在的方向。那雙明亮的眼眸中,最後一絲屬于過去的溫情,也徹底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沙漠夜晚般,冰冷而又深邃的、復仇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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