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左鈺三人便帶著依舊將信將疑的大森和悠也,根據黑澤京之介提供的線索,循著盜寶團留下的雜亂痕跡追了過去。
沒費多少功夫,他們就在一處廢棄的營地附近攔住了那伙正準備分贓的盜寶團。
這幾個盜寶團成員看到突然出現的左鈺等人,先是一愣,隨即認出了熒和派蒙這兩個在稻妻“小有名氣”的麻煩制造者,頓時臉色大變。
為首的那個名叫忠夫的盜寶團小頭目,還想揮舞著手里的小刀虛張聲勢︰“你們是什麼人?想干什麼?”
然而,他話音未落,熒已經如同鬼魅般欺近身前,手中無鋒劍的劍脊輕輕一拍,就將他手中的武器擊飛。
緊接著,熒反手一記手刀,精準地劈在忠夫的後頸。
忠夫悶哼一聲,眼冒金星,軟綿綿地癱倒在地。
剩下的幾個盜寶團成員見狀,哪里還敢反抗,紛紛丟下武器,抱頭蹲在了地上,瑟瑟發抖。
左鈺走到那個名叫阿賢的盜寶團成員面前,踢了踢他腳邊的麻袋︰“老實交代,從黑澤家偷了什麼?”
阿賢嚇得魂飛魄散,連連擺手︰“沒、沒偷什麼值錢的東西!真的!他家窮得叮當響,就、就順手拿了個看起來還不錯的盒子…”
熒上前一步,目光掃過那幾個盜寶團成員︰“听說你們洗劫了黑澤的家。”
被熒打暈又醒過來的忠夫揉著後頸,齜牙咧嘴地看著他們︰“黑澤?哦哦…我想起來了。”
忠夫一臉晦氣地抱怨道︰“你們原來是他派來的?晦氣,真是晦氣,我就不應該順路去他家…”
派蒙叉著腰,飛到忠夫面前︰“黑澤的家里怎麼樣?有很多糧食吧?”
忠夫連連搖頭︰“糧食?沒有沒有,而且家里亂糟糟的,倒是…有個盒子挺別致的,我猜里面準有寶貝。”
他眼珠一轉,似乎想到了什麼,指著旁邊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木盒子說道︰“本想回去再打開的,擔心被什麼其他人盯上。”
忠夫臉上擠出討好的笑容︰“但既然被你們抓了,干脆就拿這盒子來贖我們自己吧,你看成不?”
派蒙哼了一聲︰“算你們有誠意,快打開看看吧!”
在眾人的注視下,忠夫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那個木盒子。
然而,盒子里面並沒有什麼金銀珠寶,只有一沓厚厚的、寫滿了字的紙張。
阿賢湊近一看,驚呼出聲︰“啊!”
忠夫也瞪大了眼楮︰“這是!”
另一個名叫阿豪的盜寶團成員結結巴巴地念道︰“欠、欠條?”
派蒙飛過去仔細看了看︰“還有好多的樣子…”
她拿起最上面的一張欠條︰“好像是寫給雜貨店葵小姐的欠條,哇…欠了好多錢呢。”
派蒙恍然大悟︰“究竟是怎麼回事呢…我們去雜貨店問問吧。”
她對著那幾個盜寶團揮了揮小拳頭︰“喂,你們走吧!當心下次不要再被我們逮到!”
阿賢如蒙大赦,連連點頭︰“好!好!謝謝小老爺。”
阿豪一邊爬起來,一邊還在小聲嘀咕︰“拿欠條贖了我們的身…是不是算我們賺錢了呢?”
忠夫沒好氣地踹了他一腳︰“快走吧你!”
幾個盜寶團成員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看著散落在地上的那一沓厚厚的欠條,大森和悠也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眼前的事實,似乎印證了左鈺之前的猜測。
他們面色復雜地看著那些欠條,臉上火辣辣的,充滿了羞愧和難以置信。
很快,幾人來到了位于花見阪的“九十九物”雜貨店。
店鋪不大,但貨品齊全,打理得井井有條。
一位看起來溫婉嫻靜,穿著樸素和服的女子正坐在櫃台後整理著賬目,正是這家店的老板,葵小姐。
葵小姐看到有客人進來,放下手中的活計,臉上露出職業性的微笑︰“‘九十九物’,無所不有。客人想要買點什麼?”
她目光掃過左鈺三人,又看了看跟在後面、神色尷尬的大森和悠也,補充道︰“還是說…想要打听些什麼?”
熒將手中的一沓欠條放到了櫃台上︰“這欠條…”
葵小姐看到欠條,臉上的笑容變得柔和了些,帶著幾分了然︰“呵呵,原來是黑澤先生的朋友,客人是來替黑澤先生償還債務的嗎?”
派蒙趕緊擺手︰“不不不,我們只是想打听一下‘欠條’的來歷…”
她好奇地問道︰“黑澤為什麼會欠這麼多錢,他在這里買了什麼貴重的東西嗎?”
葵小姐拿起一張欠條,輕輕嘆了口氣︰“讓我想想…”
她回憶道︰“黑澤先生會定期在我們這里購買大量糧食,不過用的是他自己的薪水。”
葵小姐看向熒和左鈺︰“但是最近糧價上漲,黑澤先生自己的薪水已經不夠了。他就開始向我們打欠條,通過賒賬來換取等量的糧食。”
派蒙恍然大悟︰“原來‘救濟糧’是這麼來的。”
她還是有些不解︰“可是黑澤為什麼一定要買‘等量’的糧食呢?糧價上漲的話,少買一些不就可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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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小姐放下欠條,目光看向店外熙攘的街道,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種洞察世事的通透︰“客人不妨想一下。領取‘救濟糧’的民眾,在拿到這些糧食之前,一定會反復思考這些糧食能支撐多久。”
葵小姐︰“他們精打細算,日夜核對,拿到手的時候卻發現數量比預想中要少…黑澤先生認為,這會讓他們感到很失望。”
葵小姐︰“為了照顧他們的感受,黑澤先生寧願通過賒賬來換取等量的糧食。”
派蒙听得小嘴微張︰“這些糧食,實際上是黑澤自己買下來的…”
她轉頭看向身後那兩個恨不得把頭埋到地上的村民,語氣帶著幾分氣憤和難過︰“他們沒有感謝黑澤,反而還在不停地責怪他…”
派蒙的話像兩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大森和悠也的臉上。
兩人再也承受不住內心的羞愧和自責,猛地轉身,對著左鈺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大森聲音嘶啞,充滿了懊悔︰“對不起,是我們的錯。”
悠也也哽咽著說道︰“我們…我們錯怪黑澤先生了…”
左鈺看著他們,語氣平靜地說道︰“回去後和黑澤道歉吧。”
葵小姐看著這一幕,只是微微搖頭,語氣平淡地補充道︰“人的態度往往取決于他們的處境,在生存問題面前,大多數人是不會顧慮那麼多的。”
葵小姐︰“在我看來,如果黑澤從一開始就公布‘救濟糧’的來源,現在面臨的麻煩應該會少一點…”
葵小姐︰“當然,也只是少一點而已。他所做的,本來就是一件出力不討好的事情。”
葵小姐︰“至于他為什麼要花錢購買糧食救災,又為什麼不願留下姓名供人感激…這些我就不清楚了。”
葵小姐︰“如果你們好奇的話,直接去問問黑澤先生如何?”
熒搖了搖頭︰“他也不記得了。”
葵小姐露出驚訝的神色︰“哦…說起來,他好像剛剛被收繳了‘神之眼’…”
葵小姐︰“這就有點麻煩了…如果黑澤先生還不清欠款的話,他大概就只能賣掉那把他很珍視的刀了。”
派蒙好奇地看著那沓欠條︰“刀?那是什麼?”
葵小姐放下手中的賬本,回憶著︰“黑澤先生沒有跟你們說嗎?他有一把很寶貝的刀,是把相當古樸的太刀,常年帶在身上,幾乎從不離身。”
她臉上露出一絲回憶的神色︰“我也曾因為好奇,向他詢問過那把刀的來歷。黑澤先生說是他的父親傳下來的遺物,寄托著重要的東西,所以無論別人出多高的價格,他都不會賣掉。”
葵小姐輕輕笑了笑,帶著幾分商人的精明和感慨︰“當時我還感到有些遺憾呢,畢竟在我看來,世間萬物都應該有個價格,只要能開出相應的價碼,理論上什麼都應該買得到才對。不過,看黑澤先生那珍視的樣子,想必那把刀對他而言,確實是無價之寶吧。”
她將目光重新投向左鈺三人,語氣帶著建議︰“你們也可以問問黑澤先生關于刀的事情。他雖然忘記了很多,但那把刀是他從未離身的物品,或許上面會殘留著一些線索。說不定你們要找的答案,就在那把刀上。”
說完正事,葵小姐話鋒一轉,臉上又露出了標準的商業微笑,手指輕輕敲了敲櫃台︰“當然,在那之前,也請幾位客人先結清一下這次的賬單…”
派蒙立刻瞪大了眼楮,不滿地嚷嚷起來︰“鎭?!但我們明明什麼東西也沒有買呀?怎麼還要付錢!”
葵小姐依舊笑意盈盈,語氣卻不容置疑︰“呵呵,客人此言差矣。‘情報’也是貨物的一種,不是嗎?尤其是在這信息閉塞的稻妻,準確的情報更是價值不菲。”
她拿起一張欠條,在指尖轉了轉,補充道︰“不過,關于黑澤先生的這些情報倒是並不算太貴,畢竟黑澤先生也沒有特別叮囑我們要替他保守秘密。讓我想想…承惠,兩千摩拉就好。”
熒看了看左鈺,見他微微點頭示意可以接受,便從錢袋里取出了兩千摩拉遞了過去︰“好吧。”雖然覺得有點被坑,但葵小姐提供的信息確實有用。
派蒙接過找零,還在小聲嘀咕︰“哼,奸商…不過,至少我們知道了‘救濟糧’的來歷,還有黑澤一直帶著的那把刀…”她看向熒和左鈺,“我們再去找黑澤問問吧,看看他能不能想起來點什麼…”
三人再次找到了獨自一人在路邊徘徊、神情依舊落寞煩躁的黑澤京之介。與他們同來的大森和悠也看到黑澤,臉上瞬間充滿了難以言喻的羞愧和歉疚,幾乎是小跑著沖到黑澤面前,不由分說便是一個深深的九十度鞠躬,頭埋得低低的,仿佛要鑽進地里去。
大森的聲音嘶啞,帶著濃濃的鼻音和懊悔,顫抖著說道︰“黑澤先生!對不起!是我們狗眼看人低,是我們錯怪你了!我們不該那樣污蔑您,更不該…不該對您說那些混賬話…”
悠也也連連點頭,肩膀控制不住地聳動著,眼眶通紅,哽咽著道︰“是啊,黑澤先生,我們…我們真是豬油蒙了心!竟然懷疑您的人品…請您務必原諒我們之前的無禮和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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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澤京之介被這突如其來的、近乎五體投地的道歉弄得完全懵了。他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兩個情緒激動、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村民,眼神里充滿了純粹的疑惑和深深的不解︰“原諒?你們在說什麼?我…我做了什麼需要你們道歉的事嗎?還是說…你們對我做了什麼?”
黑澤努力地想要回憶,但腦子里卻像一團亂麻,越想越是頭痛,語氣也因此帶上了幾分壓抑不住的煩躁,“我根本不記得之前發生過什麼了,你們能不能說明白點?”
他下意識地低頭,目光落在了自己腰間那把從未離身的佩刀上,臉上露出一絲更加復雜和困惑的神色,甚至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厭惡和疏離感,喃喃自語般說道︰“我剛才…是不是對你們動粗了?果然,比起費勁解釋,直接動手要方便得多。或許,今後我也應該…多用這種方式來解決問題?”他說這話時,眉頭卻不自覺地緊緊皺了起來,似乎內心深處有什麼東西在激烈地抗拒著這個念頭,讓他感到一陣莫名的抵觸和不適。
他甩了甩頭,試圖驅散腦中的混亂,重新看向左鈺三人,語氣恢復了幾分之前的煩躁和急切︰“對了,盜寶團的事情查清楚了沒有?怎麼樣,我沒有騙你們吧?我家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救濟糧!那幫混蛋到底交代了什麼?!”
熒上前一步,將從盜寶團那里奪回的木盒,以及在雜貨店了解到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黑澤。
派蒙在一旁補充總結道︰“大概就是這樣啦!其實你真的有發放‘救濟糧’,只不過這些糧食全都是你自己掏錢買的!那些欠條就是證據!”
黑澤京之介听完,整個人都愣住了,他呆呆地看著熒遞過來的那一沓厚厚的欠條,臉上的表情從茫然轉為震驚,再到難以置信的困惑。
“怎麼會…以前的我是這樣的人嗎…”他喃喃自語,眼神空洞地掃過那些白紙黑字,“我完全沒有印象了。就算你告訴我了這些事情,我也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他用力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顯得十分痛苦︰“以前的我為什麼要做這種事?這不是自討苦吃嗎?省下錢給自己買點好吃的,或者改善一下家里的環境不好嗎?真是難以理解…太蠢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又補充道︰“不過確實,剛剛我握住這把刀,想要對那兩個人施加威脅的時候,我也感受到了…身體在本能地抗拒。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阻止我那麼做,心里很不舒服。”
一直安靜觀察著的左鈺,此時緩緩開口,目光落在了黑澤腰間那把看起來頗有年頭的太刀上︰“黑澤先生,這把刀…能讓我們仔細看一下嗎?”他的語氣平和,卻帶著一種讓人難以拒絕的探尋意味。
黑澤京之介下意識地握住了刀柄,似乎有些抗拒,但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刀連鞘解了下來,遞了過去,只是眼神依舊帶著警惕和不解︰“看吧…不過,這只是一把普通的舊刀而已,沒什麼好看的。”
左鈺接過刀,入手微沉,刀鞘古樸,帶著歲月的痕跡。他並沒有拔刀,只是仔細端詳著刀柄和刀鍔處的細節。熒和派蒙也好奇地湊了過來。
黑澤京之介看著左鈺手中的刀,眼神更加茫然,他努力回憶著,斷斷續續地說道︰“這把刀,曾經是我老爹的佩刀。自我記事起,他就一直帶著它。”
“我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我還很調皮,從老爹那里偷偷拿出來了這把刀,想要在鄰居家的孩子面前炫耀一番,結果被老爹發現後,狠狠地教訓了一頓。”他揉了揉太陽穴,似乎在努力挖掘模糊的記憶碎片,“他當時跟我說…說什麼來著…奇怪,我又記不清了。”
他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神之眼’被奪走之後,我好像忘記了很多很多重要的事情。記憶里是大段大段的空白,像被蟲蛀過的書頁,不管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我只模模糊糊記得…老爹好像說過,這把刀上面,承載著他一生的信條。而他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是親手把這把刀交到了我的手里…”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還對我說,拿著這把刀,就應該…”
他的話語再次中斷,後面的內容,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法從空白的記憶中提取出來。
就在這時,一直湊得很近、仔細觀察刀柄的派蒙突然叫了起來︰“嗯?等等!仔細看看的話,這個刀柄的末端,是不是刻著字啊?”她的小手指著刀柄底部一個不太起眼的位置。
左鈺和熒聞言,立刻湊近細看。果然,在刀柄底部靠近金屬瓖嵌的位置,用古樸的字體,深深地刻著兩個漢字。由于年代久遠,字跡有些磨損,但依然可以辨認。
派蒙努力辨認著︰“這是什麼字呀…筆畫好多,好復雜…熒,你能看出來上面刻著什麼嗎?”
熒仔細辨認了片刻,輕聲念出了那兩個字︰“是…‘仁義’。”
“仁義?”黑澤京之介听到這兩個字,身體猛地一震,瞳孔微微收縮。這兩個字仿佛帶著某種魔力,觸動了他內心深處某個被遺忘的角落。雖然依舊想不起具體的內容,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和某種沉重的情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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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呆呆地重復著︰“仁義…仁義…”
他低頭看著自己空蕩蕩的雙手,又看了看左鈺手中的刀,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卻又更加痛苦的表情︰“這麼說的話,好像…好像就能解釋得通了…”
“不惜背負沉重的債務,也要讓他人獲得溫飽和幸福,這…這就是我曾經最大的願望嗎?是支撐我行動的…那個所謂的‘仁義’嗎?”他自嘲地笑了笑,笑容中充滿了苦澀和迷茫。
“但‘仁義’,又有什麼用呢?”他猛地抬起頭,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不甘,聲音也變得激動起來,“我踐行此道,用自己的薪水,甚至不惜賒賬欠債,去買糧食救濟那些素不相識的人,可結果呢?!”
“結果就是,天領奉行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隨便找了個借口,就奪走了我的神之眼!而那些被我救濟的人,在我落難的時候,不僅沒有一句感謝,反而還跑來指責我、懷疑我,認為我私吞了本就不存在的救濟糧!”
他指著自己腰間空空如也的地方,又指了指自己的心髒,語氣充滿了諷刺︰“最可笑的是,當我想要拔刀保護自己,想要對他們施加威脅的時候,我的身體,我的心,竟然還會本能地抗拒,還會感受到心痛!”
“這算什麼?我做不了別人口中的好人,連徹頭徹尾的壞人都當不了!我到底…我到底該怎麼辦啊…”他痛苦地抱住了頭,蹲下身子,肩膀微微顫抖,像一只迷失了方向、找不到歸途的困獸。
派蒙看著他這副絕望的樣子,小臉上寫滿了同情和難過︰“又是一個…好可憐的人…”她飛到熒的身邊,小聲提議道︰“關于他欠錢的事,我們回去之後和托馬他們說一下吧?社奉行家大業大的,應該會願意支援他一下的吧?總不能真的讓他把自己父親留下的、這麼珍視的刀也賣掉來還債吧…”
左鈺將刀還給了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的黑澤,看著他那茫然又痛苦的眼神,心中也是感慨萬千。他開口說道︰“‘仁義’這兩個字,听起來簡單,踐行起來卻無比艱難。尤其是在這樣一個…並不總是回報善意的世界里。”
他頓了頓,繼續分析道︰“我之前說過,神之眼可能與人的靈魂和核心願望緊密相連。你父親將這把刻著‘仁義’的刀傳給你,或許就是希望你將這兩個字作為人生的信條。而你強烈的踐行這份信條的願望,最終獲得了神明的認可,得到了神之眼。”
“所以,當你失去神之眼時,失去的不僅僅是元素力,更是與這份‘仁義’相關的記憶、情感,以及支撐你踐行此道的決心和意志。你忘記了為什麼要這樣做,忘記了其中的甘苦,只剩下身體里殘留的、屬于過去那個‘你’的本能抗拒,以及失去核心支柱後的空虛和迷茫。”左鈺的分析條理清晰,讓旁邊的熒和派蒙都听得連連點頭。
黑澤京之介抬起頭,呆呆地听著左鈺的話,眼神中似乎有了一絲微弱的光亮,但更多的還是無法擺脫的困惑︰“就算…就算你說的是對的,那又怎麼樣呢?我已經忘了,什麼都忘了…那個為了‘仁義’不惜一切的自己,對我來說,就像是另一個人一樣陌生。我現在…只覺得累,只想逃避…”
熒看著他,輕聲說道︰“失去神之眼…好像確實很可怕。”她想起了那些失去神之眼後變得如同行尸走肉的人,想起了手島先生那空洞的眼神,心中對眼狩令的厭惡又加深了幾分。
派蒙也用力點頭,小臉上滿是後怕和慶幸︰“嗯…原來失去願望是這麼可怕的一件事。好在你沒有神之眼,對吧,熒?”她拍了拍胸口,似乎在慶幸熒沒有這種“弱點”。
左鈺看著她們,心中暗道︰熒沒有神之眼,但她追尋哥哥的願望,恐怕比任何神之眼蘊含的都要強烈和純粹。如果這份願望被外力剝奪…後果不堪設想。
他收回思緒,對還在地上失魂落魄的黑澤京之介說道︰“我們會把你的情況轉告給社奉行,至于債務問題,他們應該會想辦法幫你解決。你…好自為之吧。”多余的安慰並無意義,解鈴還須系鈴人,只有找回神之眼,黑澤才能找回真正的自己。
派蒙催促道︰“嗯嗯,我們還是趕緊去下一個失去神之眼的人那里吧。希望下一個人的情況能好一點…”
三人向黑澤京之介告別,留下他一個人抱著那把刻著“仁義”的刀,在原地茫然地坐著,繼續踏上了尋找第三位失憶者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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