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面色略顯蒼白,但哪有奏折里說的那麼危急?
看見內侍進來,胡惟庸沒起身,只是沖旁邊努了努嘴︰“老宋,自己坐吧,又不是外人,一起吃點熱的。”
宋利作為朱元璋身邊的貼身內侍,對此早已習以為常。
畢竟這位主子,早就習慣了進宮赴宴的待遇,這麼多年下來,兩人早已熟稔,那些繁文縟節自然不必拘泥。
宋利並未久留,只是簡單傳達了朱元璋的問候與祝福,又詢問了胡惟庸的病情後,便叮囑他好好休養,隨後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這讓胡惟庸頗感失落,連桌上那些由廚子精心準備的菜肴,都失去了往日的滋味。
老朱這個人,真是讓人摸不準心思。
都已經遞交辭呈了,他批了不就行了嗎?
何必弄得大家都這麼糾結?
你不想要我這個丞相的位置,我也正巴不得離開這個職位,你要是批準了我的辭呈,我們倆都能過上新的生活,豈不是更好?
不過胡惟庸倒也沒有太過沮喪。
他知道,自己的辭官消息肯定很快就會傳開。
到時候,自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家養病,那些文武官員難道不會有什麼別的想法?
畢竟這可是丞相的位置啊,誰會不動心?
就說李善長吧,一直對這個位置垂涎已久,他能安分多久?
這樣一想,胡惟庸反而平靜下來了。
去他的吧,管他朱元璋批不批,我的懶散日子從此開始了。
誰也不能阻止我享受生活。
上輩子從高中就開始拼搏,為了高考努力;大學時期依然如此,忙著考證、考級。
好不容易進入社會,工作時更是賣力,一刻也不敢松懈。
現在好了,有了身份地位,財富也不缺,這些年飛黃騰達的同時,還收獲了不少人的孝敬。
而胡惟庸最滿意的就是腳下的這座大宅。
雖說叫宅子,但其實更像一個龐大的建築群。
如果粗略一看,也就是個普通的四合院罷了。
但實際上,單是這最後進院子里的後花園和池塘,加起來恐怕就有十幾畝地。
而且,這池塘里的水還是流動的。
看著池塘中悠然游動、時隱時現的魚兒,胡惟庸內心深處的釣魚魂瞬間被點燃。
此時此刻,也不管什麼養病不養病的了。
天地再大,也比不上釣魚重要,沒有什麼能夠阻擋一個釣魚愛好者拋竿作樂。
幸運的是,現在的胡惟庸早已不再是上輩子那個需要蹭車去釣魚的落魄小子,他大手一揮,說了一聲“我要在此垂釣”。
隨即,下人們如同流水般迅速送來了一切所需之物。
先是擺滿了厚厚棉被的躺椅,接著是放置著燃燒著銀絲炭的小炭爐的茶幾。
再加上茶壺、茶杯以及幾樣符合胡惟庸口味的小吃,這些就是最基本的裝備了。
魚竿自是不在話下,盡管胡惟庸從前不曾怎麼摸過魚竿,但在丞相府中尋出一根翠玉把柄的竹制釣竿,卻也是稀松平常之事。
至于魚餌這類瑣事,更無需胡惟庸費心。
他只需躺在躺椅上,蹺著二郎腿,任由下人掛好魚餌,然後隨意一甩便可。
等到釣到魚的時候,也無需像前世那樣弄得渾身魚腥味。
早已有一個機靈的下人在旁邊候著,漁網與手帕早已備好,一旦有魚被拖上來,根本不用胡惟庸起身。
嘴巴咂咂,香氣撲鼻的點心便有小丫頭遞到嘴邊。
舌頭嘖嘖,溫熱適口的茶水便送至嘴邊。
往後一靠,還有專人負責捏肩捶腿。
這日子,胡惟庸覺得,他實在是愛極了!
這才是他該有的生活啊!
丞相?
狗都不想做!
恰在此時,一直未曾留意的系統突然冒了出來,在胡惟庸眼前閃過一道藍屏。
【恭喜宿主發現生活之樂,特賜麒麟腎一枚,望宿主繼續努力。】
這系統效率真高,彈幕一現,獎勵便已生效。
感受到腰部開始發熱,胡惟庸笑得像個傻子。
嘖嘖,沒想到年過半百之人,在這個時代也能自稱老夫,卻被系統賦予這般妙物。
這算什麼?一夜之間重回壯年啊!
好好好,這個獎勵不錯,就連孔聖人都說過,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身為一心懈怠的富家翁,若無些韻事,又怎對得起此次穿越呢!
得到這份系統饋贈之後,胡惟庸並未過于在意。
他已經隱隱明白,這系統的獎勵更多取決于他的心境。
唯有真正沉浸其中,才能體會到真正的閑適與樂趣。
而不是為了享樂而享樂,那不過是空談。
于是,胡惟庸索性不再關注系統,而是專心致志地做起釣魚佬。
重點就在于享受日常。
胡府後院的池塘,平時無人膽敢前來垂釣。
所以當魚兒們突然看到有人拋餌,簡直是欣喜若狂。
一時之間,釣魚的胡惟庸也興奮起來,坐不住躺椅,搬個小馬扎坐在池塘邊,不斷拋竿、收竿,玩得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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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魚簍中一條條的戰果,胡惟庸笑得合不攏嘴。
還有什麼事,能比釣魚人接連有所收獲更讓人歡喜?
那種滿足感,簡直爽到骨子里!
若非胡義苦口婆心地勸他保重身體、先吃飯再接著來,胡惟庸說不定真能在池塘邊一直待到天黑。
中午的飯食依舊以滋補和清淡為主。
偏偏胡惟庸是鳳陽出身,即便現在到了應天,飲食習慣仍保留著老家的味道。
所以,所謂的清淡,在他看來並不算清淡。
炖鍋里塞滿了老母雞、火腿、松茸、海貝之類的山珍海味,慢火煨了好幾個時辰。
然而,這一鍋湯最後只用來喝湯,再將湯汁淋在燙熟的菘菜上。
沒錯,這就是後來開水白菜的雛形,早在當時就已經有講究吃的大戶研究出了最初的版本。
盡管與後世相比,少了些花樣和步驟,但勝在食材保持了原汁原味。
再搭配一道清爽的清炒藕片,以及胡惟庸親自點的爆炒羊肉,吃得他心里樂開了花。
放下碗筷,漱完口,胡惟庸背著手在自家宅院里漫步起來。
雖然他對這座宅院的每一個角落都了如指掌,但這畢竟不是屬于他的記憶,總覺得隔著一層距離。
正好可以借此機會消消食,那就隨意走走吧。
可越走越覺得不對勁。
只見一群年輕貌美的女子映入眼簾。
天啊!胡惟庸猛地倒抽一口冷氣。
他的後宅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多兒?
看看她們,分明是初春時節,卻衣衫半敞、肌膚若隱若現,這樣下去怕是要傷身啊。
尤其是這幾個兒,一個個含淚抱住了他,嬌聲細語地說著老爺是否好轉,妾身擔心死了。
胡惟庸頓時覺得自己輕飄飄的。
前世雖不能說是沒經歷過什麼,但何時被這種級別的人主動靠近過?
說實話,上輩子哪怕花錢找人陪,他也不敢選這種檔次的。
稀里糊涂被人拉進正房坐下後,胡惟庸喝了幾口溫熱的茶湯才從記憶深處找到這幾個人的底細。
哦,原來都是買來的或是下屬孝敬的姬妾。
嘖嘖,這些女子不僅長得傾國傾城,而且個個都有才藝。
話說,听說胡惟庸想听些小曲兒,那些爭寵斗艷的嬌娘們哪能忍住這機會。
琵琶姑娘抱起了琵琶,古箏姑娘彈起了古箏,不過一眨眼的工夫,胡惟庸面前已然聚起了一支小型的室內樂團。
根本無需胡惟庸發話,幾個女子對視一眼就開始了演奏。
這一開口,把胡惟庸給震住了。
乖乖,原來這吳儂軟語唱起來這般動听。
真,上輩子听那些所謂的國風,自己似懂非懂,如今听了這正宗的小曲兒,頓時覺得自己過去都白听了。
看胡惟庸笑得眉開眼笑,連帶著他的姬妾們也滿臉歡喜,這無意間哼唱的詞兒都多添了幾分嬌媚與柔情。
光有小曲兒還不夠,伺候在一旁的丫頭們不僅端茶遞水,點心也不用胡惟庸動手,直接送到嘴邊,輕輕一咬,香氣四溢。
這一個下午,胡惟庸過得極為愜意。
歌聲裊裊,余韻悠長,如畫……
咳咳,胡惟庸發誓,他純粹是以欣賞的態度在听歌呢。
只是有一樣不太好,他水平有限,沒能哼唱出一些自己喜歡的曲子。
胡惟庸本以為听曲兒已經足夠享受了。
殊不知,更大的樂趣還在後面。
當晚,燈火通明,歌舞不息。
自此,胡相不再早起。
……
且不說胡惟庸的日子如何快活,就在胡府幾條街之外的一座深宅大院里,李善長此刻正激動地與自己的謀士商議。
“老鄭,你覺得胡惟庸這小子還能穩住相位嗎?咱們要不要插一腳?”
被喚作老鄭的,是李善長身邊多年的老謀士,不然也不會深更半夜還湊在一起謀劃大事。
听到李善長的問話,老鄭也不兜圈子,直截了當地說道︰
“主公,不管胡惟庸要休養多久,這差事必定耽擱了。”
“若是換別的職位倒也罷了,可這丞相之位,豈容如此長時間的空缺?”
“所以主公的機會就在這里!”
“依老夫之見,主公應該爭取,也完全可以爭取!”
一听到老鄭的話,李善長立刻喜形于色,興奮地在屋子里來回踱步。
他可是開國功臣中名列前茅的大人物。
但他與其他人的最大區別就在于,他對權力異常痴迷。
昔日無機可乘便罷,現今胡惟庸剛任一年便因病告假,這不是天意昭示嗎?
此乃蒼天示意他將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想到這里,李善長毫不猶豫,立刻伏案疾書,隨即命老鄭代為前往溝通。
不過是那麼一件事︰胡丞相勞苦功高,陛下您總不能讓他連安心養病都不能夠。
如此這般,咱們讓老胡舒舒服服養病去,這之位責任重大、權傾朝野,還是由我這樣穩健的人來接替為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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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如此一來,大家都能迎來光明的前景。
嗯,甚好!
筆墨飛舞之間,一封封書信裝入信封,大明的波瀾即將掀起。
漆黑的夜幕籠罩一切,陰謀、期望、享樂與幸福在這濃稠的黑暗中歸于沉寂。
但這並非結束,而是更隱秘的開端。
次日早朝時,資深的大臣們立即察覺異樣。
今日有人要!
幾番眼神交流後,眾人明白是誰了。
哦,原來是李善長要。
懂了,咱們退後一步,看戲!
這並非幾位官員愛打听閑事,而是深諳官場的老手明白,在朝會上若有大人物帶著門生故舊準備掀起波瀾時,最好避開鋒芒。
除非你有急需處理的要事,否則若貿然站出,不是被拉入陣營,就是被當作敵對。
官場或許復雜,但在朝會上卻異常分明。
朝堂無弱者,既然都知道李善長今日要行動,自然眾人都默契地靠邊站。
所以,哪怕負責匯報日常事務的人,今日也加快了節奏。
為的就是給大佬騰空間。
至于自己?
看戲!
眼見日常流程結束,李善長的心腹、禮部右侍郎郭明義上前一步,向坐于上首的朱元璋行禮後,朗聲說道。
“陛下,胡丞相臥病在家,固然合乎人情,但一職上連天子下轄六部,實則肩負萬般事務。”
郭明義此言一出,立刻得到李善長手下及與其交好的諸多官員的響應,他們紛紛附和。
眾人所言皆合情合理——胡惟庸身為丞相,若因病無法繼續履職,便該另選賢能接任,以確保朝廷事務得以順利運轉。
郭明義的話擲地有聲,直接挑動了眾人的神經。
胡惟庸身為大明的首輔大臣,若此刻因病告假,卻依舊佔據著丞相之位,這顯然不合常理。
況且,如今的大明並沒有內閣來分擔政務壓力,一旦失去丞相這一中樞角色,皇帝朱元璋即便再勤勉,也無法獨力處理全國大小事務。
老朱雖然對官員多有嚴苛之舉,但他並非不講道理之人。
當眾多官員提及此事時,他也無法置之不理。
然而,他內心其實頗為糾結︰究竟是否該更換丞相?他心中一直存有廢除丞相制度的想法,但眼下胡惟庸病休,並已遞交辭呈,只需輕輕點頭,便可終結丞相職位。
然而,正當他思考之際,這些官員卻提議換掉胡惟庸,讓他不禁暗自感嘆權勢的力。
李善長,你這小子怎就不安分守己呢?
想到這里,朱元璋目光冷峻地盯著李善長,眼神中滿是怒意。
他心里冷笑,你倒懂得借助他人之力為自己造勢!
“胡惟庸既然要養病,咱們自不會阻攔。”朱元璋開口道,“他昨日已呈上辭官養病的奏折,我本想先留幾天看看他的病情進展,不過既然大家都覺得沒有丞相不便行事,那就重新推選一位吧,胡惟庸安心養病就好。”
李善長隱約察覺到朱元璋話語中的深意,似有圈套隱含其中,但他一時也難以揣測具體意圖。
所有的部署與準備,昨夜和清晨已然完成,又怎容他此時出言打擾?
于是,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安插的心腹們一個接一個地站出來擁戴自己。
李善長心頭猛地一震,抬起頭直視上首端坐的朱重八。
對于這位在平定滁州時便以禮賢下士之態邀他入仕的天子、老友,李善長深知其深沉。
看似朱重八性格暴烈,宛如莽夫,但實際上,他內心的謀劃並不遜色于任何人。
隨著大明的建立,這位昔日的老友如今已登臨九五之尊,眼光與手段愈加高明。
那麼,自己這般地被推舉,他會如何看待?
李善長眯著眼偷偷瞄向上首。
可這一瞥,幾乎讓他失聲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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